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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 即使时光倒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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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小徒弟陨没蓬莱，大徒弟继任天墉掌门，紫胤的日子就变得更加空闲。
在门中弟子眼里，或许他这个前任执剑长老最大的存在感就是闭关，闭关……
但他其实并非那么宅，只不过天墉实行封闭式教学，弟子们不可以随意下山，他也不好太过例外。
他喜欢铸剑，铸剑总要找石头。找石头总要天下四处走。以闭关为名，四处走走，也会有碰到其他名剑的机缘。
小徒弟的事，无可阻挡，紫胤还是介怀过好一阵子，每每往东海跑。
东海上已无蓬莱的丝毫印记。海面或平静，或波澜壮阔，都只是弗远弗及的水……
却令紫胤不及防备想到另外一位故人。
东海万丈深渊之下，玄霄。以及琼华那些昔日同门。
紫胤想到了的时候，只是在海面上站站，发发呆。他知道玄霄是不喜欢自己的。
只是，时日已过去这么久，不知道师叔好是不好？
紫胤这趟出来，暂住在即墨，即墨的烟花灯会快到，他总会过来这里。
如果天河还能看得见，就好了。
……
这晚，不知道为什么，大概是思虑前尘，早已辟谷且不需睡眠的仙人有些乏累，打坐之后靠着床沿便陷入了深沉梦境。
连身边漫溢出的不良光晕跟奇特香味，还有桀桀怪笑，也没有察觉。
人总是有弱点的。
紫胤一觉睡醒，浑身酸累，有些沉重。这是几百年未有过了的。他疑惑了片刻，起来洗漱。
床铺，书柜，剑架，以及洗漱用品的放置都很熟悉。
紫胤一惊，这里哪里是即墨的客栈，也非天墉或者剑冢，这里分明是早已不存在的琼华故地！
他昔年曾住的地方。
紫胤默默感受了□□内的真气流动，仙灵之气渺然无存，他现在的修为……就像当年十六七岁时候……
难道还在梦里？
再感受一下周边的气息，有无结界的存在？却因为现在修为太弱的原因，一点察觉也无。
琼华的空气如同记忆里，清冷，带些灵植的香气。
看看身上浅蓝的服饰，紫胤想，顺其自然，趁此机会，四处走走，也不错。
走到剑舞坪，看到熟悉的蓝白服饰跟熟悉的剑式剑招剑光……恍若隔世的感觉让紫胤站成了一株树。
直到有人一阵风掠到他身边，一脸急着找人，舒一口气的表情：“师叔！掌门找你去大殿呢。”
“怀朔……”紫胤看着面前的人，不由激动，闭了闭眼睛，垂下眉睫。
“师叔，你没事吧？”怀朔还是一如记忆里的良善细心。
紫胤摇了摇头，微微笑了笑。
即使是梦，也好，当年为他挡剑而亡的怀朔，还有被牵连的璇玑，还有，宗炼师公……
“璇玑，可还好？”紫胤问。
怀朔有些为难，红了脸：“她昨晚拉着我捉幻暝虫，这会儿恐怕还在睡，我等一下就去叫他早课。”
紫胤道：“你去吧，我自去见掌门，还有师公。”
怀朔点点头，走了。
“紫英师侄，今天怎么没睡好就出来了？”一个长相明媚的女子在前头一侧站住了等他，笑得灿烂。
“夙梓师叔……”紫胤眨了眨眼睛。
女子笑，拉了拉他的头发：“我知道你不在意外表，但是你一个女孩子，上天赐给你这样好的容貌，当好好珍惜才是。”
这是在取笑了。
什么女孩子？
“夙梓师叔，你又捉弄紫英了。”在这位儿时的长辈面前，饶是紫胤已经三四百岁，还是有些不自在。
“怎么，我说错了什么？”夙梓抱臂，“你看你头发都没打理吧？就算不插个珠钗什么，也不能发结都乱了啊。我知道掌门在召集人，反正大师兄大师姐他们早点过去了就好了，我们是等一下混在角落，就不被发现了。”说完，拉起紫胤，一个闪身就回到了紫胤房内，把他按坐在梳妆台前。
对前辈，紫胤的耐心一向很好，何况这位从小照顾他的师叔。
可是，什么珠钗，什么发结……头发什么的……
早上醒，太过心虚烦乱，他是没注意梳洗打扮。可是，一个男子，注意这些做什么？
对上镜子……
紫胤才算震惊了！
镜子里虽然是自己的脸，但略显圆润柔和，分明是个少女子！
发髻也是！
再低头看身上的衣裙，之前没注意，但果然是门中女子所服。至于身体的变化，不用检视，稍稍感知，就知道了异样……
紫胤的面色总算变了。
这个梦境，是谁的恶作剧？
料想打破也不难。
可……还没见到玄霄师叔，掌门，还有师公。
紫胤心思转了几转，夙梓可不知道，她正兴致勃勃地在给小师侄编发。
这个师侄从小就软糯乖巧，最是可怜可爱可欺负……嘿嘿。
夙梓自己也不大注重颜表，折腾头发的手艺也不高，但最简单的门中道髻，她还是熟练的。
可紫英的妆盒里除了一些朴素的发带，就是最简单的石簪子之类，好在宗炼心疼徒孙，给的都是好石头，莹润有光，打磨虽然不细致，却也别有风致。可惜，夙梓不满意。
“上次，我陪你下山买的那些呢。”夙梓乱翻盒子。
“啊？”紫胤当然不知道。
“肯定又给璇玑那些小丫头了是不是？”夙梓叉腰，“你这儿就是什么东西都留不住，也就这些破石头了。”
夙梓给他带上一对蓝盈若水自带笼烟的灵石耳环，紫胤已经受不了要站起来，被按住。
只见夙梓从发上拿下一只小小的衔珠火凤步摇，给他装饰上。
“师叔……”紫胤有些难以承受。
“你拿下来，我就生气了！”夙梓端详面前的小美人儿，“这是夙瑶师姐送我的，我只是借你带几天，又不是送给你。你小小年纪，这么素干嘛。今天掌门叫了那么多人，也不知道什么事，咱们小紫英可不能让别人给比下去了。”
“……”紫胤无言以对，他一个男儿身，如何在梦里与这些故人讲明。
“走吧！再不走可要受责罚了。”夙梓拉起他。
好不容易赶到琼华宫大殿，才发现殿中也没多少人，都是些直传弟子。他们最后到，好在掌门今天心情不错，也没有多问。
紫胤看着满殿的前辈，他是最小的一个，堂上他的师公正慈目笑着冲他点了点头。
紫胤随夙梓往角落里站。他察觉到站在首排的一众人中，有道严厉的目光往这边扫了过来。
是玄霄师叔。
紫胤心里微微一凛。对这位师叔，他心里总有一份复杂，对他绝才惊艳的仰慕，对他偏执骄狂的不认同，还有对未能完成师公言听必随嘱托的愧疚……
不对！
即使时光倒转，他遇到玄霄师叔不是在天河上山之后？他是在玄霄师叔被困后山禁地后入门，现在，天青师叔跟夙玉师叔都还在，与幻暝界的大战也还没开始……
一切还来得及……
琼华。
紫胤正梳理时间线，看见掌门说了一番话后，他的师公拿出了一个剑匣。
珍之重之。
剑匣里是一对宝剑，一红一蓝，正是昔日的羲和跟望舒。
紫胤心内轻叹，还是躲不过。
原来双剑既成，掌门要在一众门徒里选出最适合的双剑剑主，合练双剑，光大琼华。
至阳之格，至阴之性。才好匹配。
站在最前面的可不是玄霄师叔跟夙玉师叔？
“大师兄跟大师姐就很合适嘛。”夙梓在旁边嘀咕，紫胤想，这时候原来未定。
果然，掌门人说要在一众弟子中试剑比剑，品性和，悟性强，灵性高者将胜出。
“小紫英，你的剑术是后辈中最出众的。既然把你叫过来，就是你也有资格哦。你不是最喜欢剑吗？一定要好好表现。”走出殿门，夙梓如是说。
紫胤摇头：“夙梓师叔呢？”
夙梓笑：“我知道自己的资质，醉心杂学，于剑一道，在师兄弟中排不上号，又跟天青师兄一样爱偷懒，宝剑有灵，肯定不会选我。”
“我现在……”也并没有那个能力。紫胤看着自己的双手。他年龄回到十六七岁，功力也一并倒退到那时候了。不然，说不定可以阻止……
“啊，你看……”夙梓下巴指了指某处。
紫胤看去，见天青师叔拦住夙玉师叔不知道在说什么。
“夙梓，你又在教坏他什么？”一个冷冰冰的声音身后响起。
夙梓马上堆上笑脸：“啊，没什么。玄霄师兄啊，我忽然想起有事要找师姐，小紫英就交给你了。”说完，把紫胤往前一推。
差点把没有防备的紫胤推到玄霄身上。
“哼。”玄霄甩了下袖子，“随我来。”
紫胤看看，夙梓师叔早已不见，玄霄师叔这显然是在跟自己说话，忙跟了上去。
弯弯绕绕，竟然走到了醉花荫。
玄霄随手折枝为剑甩给他：“把前日教你的，练来看看。”
“……”紫胤心里一百个狐疑。
玄霄并没有教过他什么。
就算他师傅自小已没，教他的应该是师公，是夙梓师叔，也不会是面前这个看自己不顺眼的玄霄师叔啊。
“忘了？”玄霄不悦地皱眉。
“师叔要让紫英练哪一剑式？”紫胤垂眉低首恭敬地道。
玄霄挑眉。
两个人僵持片刻。
一阵风过，紫胤心里轻轻一叹，手腕微转，那树枝在他手里像有生命，徐徐有了剑的神采。
琼华虽然不在已久，但是紫胤心里，于琼华剑术早已植根入骨，又怎会忘？
倒是玄霄看着面前的小师侄分明在花树下剑影蹁跹，却从内力不足中看出了熟稔的剑之气，刚正不阿，纯粹不染的如水如霜如冰之凛然剑气。
玄霄不由面上现出几分沉思。不过几日，怎会有此成就？
这师侄的剑法不仅熟络有道，而且有自己的新意，并不一味拘泥。真是奇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