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香凝 GL》江焉

1、完結

　　台前摇曳的夜来香树，每当暗夜悄近，便会有阵阵清香飘进。
　　那是你身上的味道，你的味道，你的味道……
　　多少年了？这是第多少年了？遐迩……
　　自你走后，我每每望着高台上的王座，抚摩着你遗留下来的剑，青龙雕饰，厚重深沉。
　　从古窗雕花镂空的装饰射进来的光，夕阳的晚景，已经不再有个温柔熟悉的身影向我跪拜下去了……
　　我终于明白了，我明白了，你曾说过的，人是寂寞的，君王更甚，更何况是女王。
　　你也说过，愿意陪伴我走过这一生不是么？而你为什么又决然离去了？那时候，你有多大？我是否年少？
　　遐迩……
　　我的这一生，就如同你占到的红鸾星辰，它不陨落，我不消殆。然，这心境也要同它长存……
　　认识你的时候，我的第一百周岁的生日。你在占星楼上唱着，愿永为吾王诵赞美之歌，愿国盛民康。你见过我么？我很美，我是国度最美的女子，见过我的男子都愿意双手将命奉上，你只留了一句话给我，愿吾王心如明鉴，智领悍军。
　　那日傍晚，你给我梳着头发，你问我有什么心愿……
　　我说，我要星辰的眼睛……
　　自此，我再未曾见你揭开过那张青铜面具，你在控诉我的自私么？遐迩？献上来的黑亮的石头，一颗镶嵌在我平日里喜欢用的额饰上，另一颗镶嵌在我的王冠上，这美丽的曜石，我要我王族带带相传下去……
　　一百零一岁，你给我的头发梳了一个结，那日我要出征，我说，遐迩，你会等我回来吗？
　　你说，鄙臣永远等待王上的凯旋！
　　今年，你还要送我礼物吗？
　　你说，鄙臣保佑王上安全归来。当时我就笑了，你看不到，遐迩，你没有看到过的，我的笑，只为你一人笑过，于是，我顺利攻下了十六国，三个月后，我真的凯旋归来，你却在病床上对着我微笑着。
　　你看不到，我对你的担忧，我这一生从未哭泣，我只能在你的面前咬着自己的唇，直到满口都是血腥，这味道却比那战场上更加让我悲痛，你说要保护我，是伤害自己么？
　　遐迩，自看到你的第一个笑容，我已沉沦下去，老臣们都说，王是没有情的，因为她们不能动，那时我真不明白，也未曾去明白什么，情仅此一字，如何撩动两颗心？
　　是啊，我是不能有情的，我白日纠缠着你，让你给我梳头，给我说星辰的故事，晚上却要用更多的灵力去修补因为有了弱点而出现缺漏的结界。
　　我也想保护这天下啊，遐迩，我想守护住这有你的天下……
　　如果三十六国能够统一，我何必如此费力地筹划这一切？何必要用上等的灵力和血来修补这些损漏？我是自私的，我却不能对这天下自私。
　　一百二十岁，我已经杀光了所有王室的人，遐迩，我没有想到，动情的代价是这样的，国度里已经没有了我王族血统来修补那漏洞，那个只有王族才知道的秘密，我毁了自己，我也毁了我的子民，到最后我只能毁了你……
　　我要杀了你么？遐迩，我爱你，很爱很爱，我说不出口的爱，你就是星辰一样的人，哦，不，你是神，你是如此圣洁，就连我也都要远远观望着。
　　一百二十五岁的那个早晨，我已经不敢看向镜子中的自己了，我的样子很丑陋，我的灵力已经要殆尽了，每日的凋残，我看到了，红鸾星辰的光芒在变淡，也看到了，你那忧愁的眉头，可我看不到，你的眼睛，你的眼神，我不明白，你的心情，我们还需要守望多少年？
　　一百二十六岁，你第一次没有在生日早晨跪拜在我的面前，你已经对我绝望了么？遐迩……这个答案，不是我想要的。
　　是不是我就要随同那星辰一起陨落了呢？我将是野风国度最年轻就消逝的王。
　　晚上，我来到你的小苑，我只有嘶哑的声音，不再轻漫，不再灵妙，就连笑都显得哑然。
　　你同我说，世界上，有一种石头，那叫做乌兰的灵石，具有的力量，可以救我……
　　我说，遐迩，其实你一直知道，是不是？为什么从来不回应我？
　　我等了你二十六年。长么？遐迩？
　　一年一千天，我等了你二千六百多天，你永远都是用了静默的身姿跪拜下去，如此这般回应我。一抹有着夜来花香的乌丝垂在耳边，没有更多的装饰和点缀，其实，你才是这世界上最美丽的女子，只是我没有见过你的全脸而已。
　　已经没有时间了，红鸾将在今晚消失了去。
　　我终于伸出了手去，遐迩，让我见你一面吧……
　　好吗？
　　只有今晚了，明日，那个残忍任性的野风国度的王便不会再来骚扰喜欢安静的你了……
　　你却已经制止住了我的手，我只能让那满是皱纹的脸，挤出难看的笑容，我说，遐迩，抱我一次吧，就今晚，就一次……
　　那晚，你第一次叫了我的名字。
　　那晚，我第一次知道泪水的味道是苦和咸的。
　　那晚，就这样，我一直躺在你的怀里看着那红鸾星辰的光芒逐渐消失，我知道，你看不见我，遐迩是占星者，占星者是双目失明的圣者……
　　但是，这已经不重要了。
　　我只知道，我爱你，一个同样身为女子的你，吸引我的，你的气质，你的从容，你的忍让，你的温柔，你的稳重，你的安静，你的所有……
　　我全都抨然心动……
　　第二日，当第一屡阳光洒进了我的窗框，我睁开了眼睛，仿佛一切都是一场梦幻而已。然后是不可抑制的泪水遍布了我脸，我用力去抹开，我不知道，这是为什么？恍然间，如此失落，很失落，我有一部分灵魂被抽掉了，我将不再说我的了。
　　遐迩，你在哪里？
　　一个身着蓝衣的男子呈递上来一快紫色的石头，看着这石头，就有一种浑身精力充沛的感觉，我不由自主地伸出了手去摸，却让我阵阵心悸……
　　一种无比的母亲般的温暖包裹着我，我从床上踉跄地走了下来，镜子前的自己，已经恢复了容貌，我没有喜悦，只有恐惧，我厉声问道来人：“哪里来的灵石？”
　　男子的头更加低了：“西房星塔，紫宸星师献上的！”
　　“她人呢？”
　　多少年后，这个场景，永远定格在了我的记忆里，成为一道永恒，难以磨灭难以遗忘的画面。
　　我终于看到了你的脸。
　　遐迩。
　　很美，很美，很美……
　　深陷的眼凹，我知道，我的第一份生日礼物，星辰的眼睛……
　　你周身的伤痕，我也知道，我的第二份生日礼物，替代的战争伤痕……
　　我抚摩着你的身体……
　　你的三根肋骨，我的第六份礼物，青龙宝剑……
　　还有什么？
　　遐迩……
　　这次又是什么了？
　　你如何得来的乌兰灵石？噢？我真的不明白了么？满床鲜红刺眼夺目的血迹，你用冰幻凝结的剑还未曾消失在你胸口上……
　　于是，这个偌大的国度，我却只有一人观看着晚景，我搬来了两株夜来香，用来祭奠我那份短暂却是长久的爱情，从前是单恋，今后仍是单恋……
　　很多年后，我走上了一千级的高台，所有的人都臣服在了我的脚下，我仰起头来，将一只脚撂在了椅子上，就这样，抱着我的青龙剑，把有着那暗夜星辰光辉的黑曜石点缀的王冠佩带在头上。
　　然后，面对着镂空窗户射进来的残阳余光，用我的无双的笑容笑着，遥远的台下，没有人能看的见我的容貌。
　　我终于成为了三十六国的国主了。
　　渐渐有了自己的子孙。
　　其中，有一个小姑娘身上有着纯净的气质，时常让我想起你来，于是我把她带到身边培育着，我想要她继承我的一切光辉。
　　小姑娘身上散发的夜来香的淡淡气息，我抱着她，望着天空上的红鸾星辰，对她说着：
　　你知道么？
　　每个国度，都会有一个占星师，她的眼睛是不能睁开的，如果她睁开了，她的生命就开始进入倒计时，到了第二千六百天，她的心脏就会完全吸取并凝结她的灵力，化做一颗叫做“乌兰”的石头，传说这个石头……
　　遐迩……
　　你从未说出口。
　　其实我一直我知道。
　　第一次遇见你的时候。
　　你也曾睁开了那星辰般的眸子……
　　只此一瞬，就够了……
　　这一生……

　　[慕昭颜 2008-4-5 必须要喝点酒，才有灵感写我GL，我果然很敬业啊！哈哈哈哈哈哈！文章标题尤鄙人好友“元司宇”所赠，在此感谢，有兴趣的朋友可以回鄙人专栏下方的友情连接过去司宇的文集，强力推荐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