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红尘里的擦肩》空自许

1、烂漫童真

　　林长月的父亲读过几年高中，在她出生时，父亲翻了翻读过的书籍，看到宋代禅宗的修行境界，第一境界“落叶满空山，何处寻芳迹”；第二境界“空山无人，水流花开”；第三境界“万古长空，一朝风月”。便取了第三境界“万古长空，一朝风月”的“长”和“月”，给她取名林长月。哥哥叫林长枫。

　　五岁半的时候，长月妈送长月去村子里的小学，可是那个新来的老师说按照上面的规定，只收六周岁以上的孩子，长月妈左右请求，还是无果，只得带着长月走回家去。长月妈妈穿着件灰白格子相间的粗布衬衣，下面穿着条土灰色的棉布薄裤，一双小巧的脚足着一双缝制细腻的塑料底布鞋，粗质锦布纳的鞋面。漆黑的长发梳成马尾辫随意扎起，不再细腻光滑的皮肤上有细细小小的斑痕，眼脸周围渐渐布上岁月的霜痕。说到底，也不过三十三四的年纪，却因着农村生活的劳苦，难敌风霜。

　　由于地处南方，九月初的天气依旧炎热难耐，七八月的雨也还未消尽，迂回的宽大土路有着坑坑洼洼的积水坑，道路旁的水稻逐渐吐露出幼嫩的稻穗，稻香随风隐隐扑鼻而来。长月妈肩上挎着小小的书包，牵着长月的小手走在这条稻香四溢的路上。长月高高扎起的两条马尾在风中轻晃。一大一小，一高一矮的母女俩。

　　到了第二年九月，长月已经六岁半了，学校才收长月进入学前班。那时候，老师在这小山村教书一年了，和全村的人家都已经熟稔，所以比长月小一周岁的邻家弟弟周辉也和长月一起进入了学校。

　　“长月，长月，走啦！要迟到啦！”邻家弟弟周辉又在门外叫喊。
　　长月正在洗脸，她放下碎花手巾，稚嫩的声音答到：“周辉，等我!等等我！”
　　“吱呀”一声，长月妈拉开两扇老旧的木门，叫了周辉进门里等下长月。
　　长月背起书包和周辉急急跑去，长月妈站在自家门前目送着长月和周辉离去。
　　林长月和周辉两家离大村子稍远，每天早晨，周辉会早早起来在长月家门外等着长月一起去村里的小学。而哥哥长枫高长月几个年级，不在一所小学上学，哥哥小学要去另一个山村，路途遥远，每天不等长月起床便上学去了 。

　　第二学期的一天早晨。因为到了春季，长月父母也早早起床干农活去了。长月像往常刷牙洗脸，等着周辉来叫她，等啊等，却迟迟不见周辉来。她背着书包，拉起木门，往周辉家跑去，大声叫“周辉，周辉，上学去啦！”
　　叫了一会儿，才见睡眼惺忪的周辉背着书包出来。此时，太阳微醺的红脸蛋缓缓探出山头，清晨的阳光散漫而不失柔美的韵调，拂照在脸颊上，暖意融融。此时将近八点，长月顾不得好好晒晒这温暖舒服的太阳，一把拽着周辉的袖子往大村子急促狂奔。

　　山村挨着的连绵不断的青山，山顶青葱的苍松，爬到山顶时，可听得松浪声沙沙作响，青松丛林里长着密密匝匝的低矮灌木丛，村子远处有着几片平缓的微微凸起的山坡，与另几面的翠绿青山并不搭调。村子从山脚处斜斜分布开来，村子最下边是个平缓的小坝子，是村里的农田区域。一条土路由南向北从村子蜿蜒出来，长月和周辉几家就在村子的北边，这条土路的边上。旭日初升，村子中的朗朗读书声沐浴在清晨的阳光中。孩子稚气的读书声，像一曲清亮而又爽朗的奏曲，让人听着如沐春风，如春雨细细般缠绵流转心间。

　　长月和周辉刚跑到村口，就听见同学们一阵又一阵的读书声。两个人跑得气喘吁吁，两张小脸红扑扑的，两人不约而同的停住脚步，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长月，怎么办啊？迟到了…”，周辉看着长月，十分懊恼地说。
　　长月一张粉嫩的小脸蛋此刻涨得发红，喘着气说“我…我也…不知道…不知道怎么办？”
　　长月稍微顿了一下说“要不我们赶紧进去吧？大不了，老师就骂我们几句，再罚站两节课…”
　　周辉急忙道“不！要是让我老爸知道我读书迟到，还被罚站，他会拿细枝条抽我的。”
　　“那怎么办？要不…我们回家去吧？中午叫我妈妈送我们来”长月万分担忧地说。
　　周辉迟迟说道“这…要是老爸回来见我在家里，也会揍我的。”
　　长月耷拉着小脑袋，沉默不语。

　　周辉忧心忡忡地左看看，右看看。转过头来对长月说“长月，要不我们跑去哪儿呆着，到放学的时间我们再回家去？”
　　长月想了想说“要是老师告诉家里，我们今早没去上课，那怎么办？”
　　周辉转了转脑筋，又说“那我们就说我们去到学校时老师把大门往里锁了，我们喊半天也没人开门，在门口在了老半天，我们就回来了。”
　　长月犹犹豫豫地说“周辉，要不我们还是进去向老师认错吧？”
　　周辉斩钉截铁地说“不！不！我老爸知道我迟到又要打我的…”
　　长月嘟嘟嘴，说“那好吧！”

　　周辉欣喜地看着长月“那我们去哪玩去？”
　　“去那吧！”长月指着村子东偏北方向的一个山坡说道。那个山坡没有栽种庄稼，常年荒芜着，每天中午都有人去那放牛。山坡的背阴面正对着村子，在山坡顶上，可以看见村子，也可以看到在村外的长月和邻居几家。但是在向阳的那面山坡腰里，只能看到另一个村落。
　　两人悄悄避开田里干活的大人们，绕小路往山坡方向跑去。

　　“周辉，好多漂亮的花呀！你看!你看！”到底是女孩子的心性，长月看到满山坡各色的小花，便把逃课的事全抛到脑后，欣喜地欢呼着。

　　山坡上树木稀疏，只有零星的几丛灌木和几棵红叶桉树。几场春雨过后，山坡长出嫩绿的草，开着各色小花，粉的、黄的报春花，金黄的蒲公英，紫的紫丁花，和其它白的、蓝的不知名的花，远远望着，星星点点的布满整片山坡，有些地块儿草鲜绿一些，有些地块儿花繁多一些。 周辉和长月像两只冲破牢笼的鸟儿，沐浴着和煦的春光，欢快地在山坡上嬉戏，相互追逐打闹。春天的阳光温暖地包裹着两个快乐的孩子。

　　童年时光像一罐包着白色糖纸的糖果，纯白色的甜蜜，让人品尝过一口便终生难忘。生命的旅程，在历经了红尘里的苦辣酸甜之后，一颗心伤痕累累，残缺不全，唯有童年的光阴，才是保存着最完整、最完美的自己。没有世俗的陈腐气味，没有现实里的算计。只是，单纯地欢笑。

　　长月和周辉玩得累了，坐在一丛嫩绿的灌木丛旁边，周辉扯下几枝细长的枝条低头舞弄着。不一会，他编织出一个美丽的圆环，三四根枝条环绕交叉，翠绿的叶子在春风吹拂中轻轻摇晃。长月夺过周辉手中的圆环，在草坪里摘了些黄色的开得正绚烂的花儿插在交错的枝条间，用小黄花搭配青翠的绿叶，顿时，原本单调的枝条圆环变成了一个美丽的花环。

　　长月笑嘻嘻地将花环放回周辉的手中，说“怎么样？这样才好看嘛！”停顿了几秒，几分娇嗔地说到“你们男孩子也喜欢花花草草啊？”
　　周辉把花环戴在长月的头上，红着脸说到“我不喜欢这些，这个是给你编的。”说完只低下头。
　　长月开心极了，看着周辉低下了头，仍然凑近他说到“哈哈，真的给我了呀？谢谢你，嘻嘻…周辉。”
　　说完便自顾自地摘下花环看看，又戴到头上去。

　　两人在山坡上安静地，太阳的光线愈来愈浓烈，刺得人阵阵发热。不一会儿，长月想起两个人是逃学来得，再一看，估计时间也差不多了，连忙抓着周辉的胳膊说赶紧回家了。
　　长月把花环藏在书包里，两人慌慌张张往家赶回去。
　　长月和周辉回到各自的家，不约而同地和家人说去到学校时，学校大门往里锁了进不去。两人在门口呆到放学才回家。
　　两家家长也都相信了他们的话。
　　中午上学老师也没提及这事，长月和周辉也就放放心心的把这事抛脑后了。

　　晚饭后，长月正在专心地做作业，长月妈从外面回来，用力揪着长月的耳朵说“小丫头，你今早跑哪去了？！怎么没去上课！”说完便狠狠地往长月屁股上拍了几巴掌。
　　长月哇哇哇…大哭起来。
　　长月妈一遍又一遍拍打着她的屁股质问她到底跑哪去了。
　　她止住哭声，紧咬着牙说在学校门口等了一早上。
　　她妈妈更加生气用力地拍打着屁股说到“还不老实，还不老实，是不是？”
　　啪啪啪…“老师说了，今早迟迟不见周辉你们两去，根本没关学校大门。”
　　“说假话哄大人…”啪啪啪…啪…
　　长月哭着大喊道“妈妈，妈妈，我错了，我错了，再也不敢了…”
　　等她哭完后，一五一十的将事情交代了。她妈妈指指她的脑袋说“不好好读书，以后像你爸爸和我一样，天天脸朝黄土背朝天，一辈子当个老农民。”又严厉地告诫她必须好好读书。

　　第二天早上，她看到周辉鼻青脸肿的，看也不看她一眼。长月也不多说话。两人便沉默着往学校走去。
　　老师看到他们的样子，也只是说了几句。并没过多责骂。

　　转眼间，几年过去了，九月份开学，长月便要去另一个大村子读三年级。而周辉比长月小一岁，读了两年学前班，便低了长月一个年级。而到周辉上三年级的时候，因为他舅舅是个小学老师，所以他爸妈把他转去了远处外婆家上学。
　　以后的日子，除了放假或周末，长月和周辉相处的日子也渐渐少了。

作者有话说

　　童年时光像一罐包着白色糖纸的糖果，纯白色的甜蜜，让人品尝过一口便终生难忘。生命的旅程，在历经了红尘里的苦辣酸甜之后，一颗心伤痕累累，残缺不全，唯有童年的光阴，才是保存着最完整、最完美的自己。没有世俗的陈腐气味，没有现实里的算计。只是，单纯地欢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