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你的情书》Umoi

7、第七章

　　宋瑜翡做完那些题后把它还给了林媛，对方简单翻看后没说话，宋瑜翡心里打鼓，心里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林媛反复翻几次后才放下，开口说：“结果需要等明天才能通知你，具体时间我会让赵医生去通知你，今天就先回去吧。”
　　宋瑜翡犹豫了半天，最终还是没有问出口。
　　现在问结果林媛也不会说，而且如果确诊了，她早晚都会知道。
　　抽了血后从医院出来，不知道为什么突然非常想见到秦暮，她立刻拦车回家。
　　回到家发现秦暮不在，打他手机也没有人接听。
　　宋瑜翡满身疲惫坐在沙发上，无法预测到明天的结果，心里祈祷希望是个好结果，希望一切有惊无险。
　　宋瑜翡垂着眼皮，视线落在手背上，看着双手微微颤抖着。
　　她从小到大一路顺风顺水，以前的同学都说她这个人是自带幸运降生的，很多人拼了命才能得到的东西，她稍稍努力就可以得到，工作后一路走来，领导照顾同事配合，遇到的客户都是非常和善的人，她仔细回想着自己前三十年的人生，确实如他们所说，一路顺风顺水。
　　可……
　　宋瑜翡越想越控制不住情绪，一再憋着眼泪，一遍一遍在心里默念不要这么悲观，这只是比普通体检多了一项而已，检查一次给自己一份安心。
　　宋瑜翡坐在沙发上给自己心理建设，听到门口传来开门声，她立刻站起来，小跑着过去。
　　宋瑜翡到小玄关口，秦暮正在关门，他手里拎着菜，应该去买菜了。
　　宋瑜翡朝他笑，“回来啦？！”
　　秦暮点头，看了眼她没说话。
　　“我们中午吃什么？”她问。
　　“麻辣香锅。”秦暮回答，换了鞋脱下外套，拎着菜朝厨房走去。
　　宋瑜翡感觉到他情绪不对，以为是放假这两天没有陪他，他生气了。她跟到了厨房，对方从购物袋里面往出拿菜，准备做午饭。
　　宋瑜翡看着他挺直的腰背，鼻子发酸，抱了上去。
　　秦暮明显一顿，但没有动。
　　她的脸颊贴在秦暮的后心处：“我好想你。”
　　秦暮空出一只手，握住她圈着他的腰的手：“嗯，我接收到了。”
　　“秦暮，”宋瑜翡又抱紧了一分，“你和我说一句你爱我吧，我想听。”
　　秦暮这个人不善于表达，两个人在一起这么多年他很少说，宋瑜翡没有强求过，但今天突然很想听，就算之后会忘记也没关系。
　　“我爱你。”秦暮说，语气坚定。
　　宋瑜翡笑了，“我也接收到了。”她说完，眼泪有些控制不住，不想让他看出来，她立刻松开出去，走到阳台就再也控制不住，捂着脸无声哭了起来。
　　早知道与他夫妻只有七年，她一定更早更早遇到他。

　　—— ——
　　宋瑜翡收到赵星辰电话通知的时候已经调整好情绪，明白既然走到了这个地步，结果好坏都只能接受了。
　　如果结果非常糟糕，就再想下一步计划。
　　去到赵星辰的办公室时才八点不到，宋瑜翡进去前以为只有林媛和赵星辰两个人，推门进去才发现还有另外四个陌生男人，四个人都是上了年纪的，年轻一点的看面相应该五十多，上年纪的大概六十岁了。
　　宋瑜翡以为他们在开会，“不好意思，你们继续。”说着要退出去，被林媛叫住。
　　“你进来吧。”林媛喊道，又向身边的人介绍：“这就是我说的宋瑜翡。”
　　宋瑜翡站在门口，心里有疑问，但看到几个人面色凝重，低声讨论着什么，又不敢开口了。
　　“林医生，你来说吧。”年长的男人开口，那个男人说完后抬步往出走，后面的三个男人也跟上，站在门口的宋瑜翡赶紧让出路来。
　　等办公室就剩下宋瑜翡和林媛两个人的时候，对方示意她坐下。
　　从进来后办公室内的气氛就能看出来，一定是确诊了。
　　宋瑜翡坐下，没等林媛开口，先开口：“我家人在外地不可能及时赶过来，和丈夫感情不好他不会过来，您就和我说吧，病人也有病情知情权。”
　　林媛原本想说的话都被宋瑜翡堵了回去，她沉默几秒，开口道：“昨天的测试结果出来了，我和院里精神科方面的教授讨论后怀疑是MCI，为了你的安全着想，请你过来再做几个专项检查，如果时间方便希望下次和家属一同前来。”
　　“我父母工作比较忙。”宋瑜翡舔了舔嘴唇，“他们最快也要年底回来，林医生，我先做检查吧，有了结果我会和家里人说。”
　　林媛思考几秒点头同意，让护士带着宋瑜翡去做检查。
　　她一天内做了核磁共振、内科、神经系统、神经心理、PET-CT（正电子发射计算机断层显像）、血液脑脊液检查，和遗传学检查，回去时已经晚上，宋瑜翡折腾一天毫无食欲，回到家倒头就睡。

　　第二天中午，结果出来了。
　　尽管林媛在电话里再三强调，如果可能把秦暮也带上，但宋瑜翡还是一个人去了。
　　昨天林媛口中出现的疑似开始，宋瑜翡已经在心里规划以后的路了。
　　到林媛办公室时，她正在看她的检查报告。见她依旧是自己来的，合上了手边的报告，“怎么又是自己来的？”
　　宋瑜翡抿抿嘴，坐下来：“我的情况比较特殊，您就和我说吧。”
　　“我需要咨询患者家属一些问题。”林媛说：“你的情况确实特殊，一般来讲MCI患者多在五十左右，国内出现的病例早一点的在四十五岁左右，很少有你这类型，三十出头就已经出现早期症状了，说实话，我工作这么多年，接诊的都是六十岁往上的病人，对青年MCI不了解，甚至都没有经验。”
　　宋瑜翡心一沉，呼吸一滞，心想该来的还是来了。
　　她断断续续在网上查过这个病，中外都没有治愈的病例，甚至都能对症治疗的药，只能药物干预和认知训练。
　　林媛继续说：“不过，昨天我把你的检查结果那给我院最有权威的教授看了，他三十几年前接诊过一位，当时病情控制住了。”
　　“真的吗？”宋瑜翡心里又燃起一丝希望，如果三十年前的医疗技术能控制住病情，那现在肯定有治好的可能性。
　　“我们尽力。”林媛把检查结果装进病历袋里，推给她：“MCI简单来说就是轻度认知障碍，这个病多发于五十岁以后的中老年人，一般发病五年内就会转变成阿尔茨海默症，但你是个特例，我们从检查结果判断是遗忘型MCI，遗忘型分为两种，一个是孤独型记忆障碍，就是只有记忆损害，另一个是多个认知领域损害，不光是记忆，还有语言、执行能力、反应速度与思考能力等都会受到不同程度的损害。”
　　“我是第二种对吗？”从林媛的解释中宋瑜翡也猜出来自己属于哪一种了。
　　林媛默认了，又说：“你发病比较早，我在检查的项目中增加了个遗传学检查，结果显示有遗传的可能性，作为医生我还是要说一句，尽早带你的父母去做个专项检查。”
　　宋瑜翡脑袋一片空白，听到林媛的问话摇了摇头，“没有，我父母很健康，我们家族也没有遗传病史，我……”说到这里宋瑜翡突然停下，她不确定到底是没有还是她忘记了，“应该……没有吧。”
　　“谨慎起见，你还是回去问一问，你的情况比较复杂，我的建议是尽快入院。”看出宋瑜翡的情绪有些焦虑，林媛说话时声音尽量放轻放慢。
　　“我知道了。”宋瑜翡讷讷点头，“谢谢医生。”说着拿起病历袋站起来。
　　她被遗传两个字吓到了，想起前段时间还被唐木芳催着生孩子，此时心里松了口气，幸好她没有孩子，不然可能就毁了另一个人的人生。
　　走在下楼的路上，宋瑜翡只觉得周身发冷。从前她看小说的时候总觉得作者写这句话的时候有很多夸张的成分，而现在当自己真的经历了，才知道这句话形容的多贴切。
　　她不记得自己怎么进了电梯内，回过神时已经被电梯内的人推攘着出来，面前是熙熙攘攘的门诊大厅。
　　这几天勤跑医院她才知道原来医院每天都有这么多人，她从来没想过，她会这么早，成为这众多人中的一位。
　　宋瑜翡看着往来的人群，他们行走的速度越来越快，逐渐看不清身形，就连传进耳中的嘈杂声都逐渐变淡变远，甚至出现了回声，她手上一抖，眼前一黑，栽倒在地。
　　失去意识前，恍惚听见一声熟悉的女声，在喊她的名字。

　　宋瑜翡是被浓重的消毒水味呛醒的，睁开眼就看到坐在床边的赵星辰，她下意识的向后躲，“几点了？”
　　一开口，嗓子发疼发哑，火烧火燎的感觉。
　　“下午四点了。”赵星辰递上来一杯水：“先喝点水润润嗓子，你发烧晕倒了。”
　　宋瑜翡没接，想到自己晕倒前从林媛那边拿了检查结果，急声询问赵星辰：“谁送我过来的？我的东西呢？”
　　赵星辰刚要开口，门外有人进来了。
　　“醒了？”林媛看到宋瑜翡醒了说道：“你有点感冒，晕倒应该是最近太累，精神压力过大。护士已经通知了你的家属，很快就会过来，正好趁着入院，再做专项检查。”
　　宋瑜翡一听医院通知了家属，首先想到的是不让家人和秦暮知道她生病这件事，“林医生，我能麻烦您一件事吗？！”
　　林媛：“你说。”
　　“关于今天上午的事情我会和家里人说，他要是问起，你就说是我感冒了才晕倒，身体有些不好所以要留院观察。”
　　林媛一直坚持有病要尽早治疗，但病人的意愿她也尊重：“只要不耽误你的治疗就行。”
　　宋瑜翡：“谢谢你林医生。”
　　林媛点了点头，“你好好休息吧，我先走了。”说完又看向赵星辰：“你和宋瑜翡是朋友，多照看照看。”
　　赵星辰点了点头。
　　林医生一走，赵星辰就开口了，“你的病情比较特殊，尽量住单间。”
　　刚刚他一直在，她和林媛说的话他也没有惊讶，宋瑜翡就明白他一定看到了：“你看过了？”
　　赵星辰没说话，但表情已经说明了一切。
　　“学长，”宋瑜翡开口，“我也想请求你一件事。”
　　“你说吧。”赵星辰说。
　　宋瑜翡：“这件事就我们两个人知道，别和任何人说，特别是秦暮，我们就当做它没发生过。”
　　“可是……”赵星辰刚开口，病房的门就被拉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