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你的情书》Umoi

5、第五章

　　“蛋要煎糊了。”
　　身后传来秦暮的声音，宋瑜翡猛地回神，立刻关火。
　　因为工作的关系，宋瑜翡很少有时间做饭，一日三餐和大部分家务都是秦暮负责。因为前一天孩子的事情压在心里实在睡不着，她就起来做早饭了。
　　“给我吧。”秦暮走过来接铲子：“你去洗漱吧。”
　　宋瑜翡点了点头走了，临出去前看了眼秦暮，穿着一身休闲服站在灶台前，似乎昨天的事情对他没有任何影响。
　　秦暮打下一个鸡蛋在锅里，注意力一分为二到了宋瑜翡的身上。
　　昨天的话题停在了车上，后面宋瑜翡也再也没有提起过，他有些在意，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秦暮，你看到我洗面奶了吗？”宋瑜翡叼着牙刷出来，嘴边都是泡沫，口齿不清问道。
　　“在洗漱台下面柜子第一格。”秦暮回答：“你打开就看到了。”
　　宋瑜翡比了个ok的手势离开了，十几分钟后，洗漱完回来的人问正在端盘子到餐桌的秦暮：“你帮我买洗面奶了？”
　　“没有，”秦暮说，“不是你自己买的？”
　　“我就买了一瓶啊！”宋瑜翡说道。刚刚她打开柜子，发现并排三瓶摆着，还都是没开封的新的。
　　“就当囤货了。”秦暮把自己做的煎饼果子切了一半放在宋瑜翡的碗里：“先吃饭吧，等会儿我送你上班。”
　　宋瑜翡：“你早上没课？”
　　“没有。”秦暮回答句，抬头看对面的人。
　　宋瑜翡正掐起煎饼果子咬第一口，注意到秦暮看过来的眼神，“怎么了？”
　　秦暮摇摇头：“没事。”说完低头吃饭，仅过了十几秒，又忍不住抬头看对面的人。
　　他的课表宋瑜翡是有一份的，以往她都会把他的课表背下来，有时候比他记得都清楚，但最近……
　　“你怎么那个眼神看我？”宋瑜翡问他。
　　秦暮把咸菜碟推过去一些，“你年底比较忙，多吃点。”
　　宋瑜翡点头：“我得多吃点，今天可能要开一上午的会。”
　　宋瑜翡大学学的是编辑出版学，结果毕业实习时和公司的老板之一聊的不错，稀里糊涂就进了发行部工作，这一做就是七年。
　　每年年底是发行部门最忙的时候，也是宋瑜翡这个发行总监最忙的时候。
　　秦暮的车停在宋瑜翡公司门口，宋瑜翡解开安全带，“我走了。”
　　秦暮突然开口：“宋宋，不要担心我父母那边，从小他们就告诉我每个人都是独立的个体，有决定自己今后生活的权利，所以不管我们要不要孩子，他们都不会过多干涉，你不要因为这件事有压力。”
　　宋瑜翡没想到对方会突然提起这件事，“但是……”
　　宋瑜翡还要说什么，秦暮主动凑上去亲了亲她的额头，“他们为难你，也还有我在。”
　　“嗯。”她点头，因为这句话感动的眼里泛泪。
　　秦暮的话抚平了宋瑜翡一晚上的焦虑，工作更加充满干劲了。
　　早上到公司就准备第四季度会，紧接着新书宣讲会，准备一月份的北京订货会，大大小小各种事物，一通忙活就到了下班时间。
　　宋瑜翡每到年底基本都是这个状态，除了日常与客户之间沟通外，还要盯各个片区的回款，确保部门完成全年任务。秦暮看在眼里却不能帮忙分担，比谁都难受，只能在这个时候给她换着花样做她爱吃的饭菜，确保她的营养跟得上。
　　等宋瑜翡终于能缓口气的时候，已经是元旦假期了。
　　她侧躺在沙发上津津有味看着电视机中播放的《少年杨家将》，没多一会儿秦暮从书房出来，朝沙发这边走过来。
　　他瞄了眼电视机屏幕，“这次准备看到哪里？”
　　“杨七郎成亲。”宋瑜翡视线没有离开屏幕，回答道。
　　“为什么不往后看？”秦暮问她。他不是太懂为什么宋瑜翡喜欢看这个电视剧，从零六年首播后她买了碟片回来，每年元旦、端午、中秋等几个重要节日，都会从早上开始看，一直到晚上临睡前才关掉。
　　以前他没有问过，以为只是单纯喜欢看，后来他发现宋瑜翡不会看完，每次只看到杨七郎成亲那一集，后面就不会再看了。
　　“在我心里，停在那里就是完美的结局。”她抬头看着他，笑着说：“这样留下的就是美好的回忆了。”
　　这完全就是自欺欺人的表现。
　　秦暮有些难以理解宋瑜翡说的话，在他的认知里面电视剧只是日常消遣，所以不管里面的结局好与坏他看过了就过去了。
　　“要一起看吗？”宋瑜翡问他。
　　秦暮摆摆手，“我出来拿画笔。”说完起身去到储物间拿水彩画笔。
　　—— ——
　　元旦后紧接着北京主渠道图书订货会，宋瑜翡马不停蹄的交代订货会的相关事宜，请客户吃饭联络感情，这一通忙活转眼间就到了年会时间。
　　年会分成三个部分，第一部分是年度总结汇报与展望，第二部分是各部门展现才艺，第三部分是晚宴与抽奖。
　　部门主管挨个上台做年度总结，发行部作为部门的大轴出场，宋瑜翡作为每年部门的代表上台做年度报告。只是往年都能脱稿，今年却总是记不住那些数字。
　　宋瑜翡维持着表面镇定照着稿子和PPT做完报告，心里松了口气鞠躬下台。
　　到了自己部门的小圆桌上，助理小郝立刻凑过来，关切问她：“瑜翡姐，你没事吧？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没有啊。”宋瑜翡坐下，问道：“怎么了吗？”
　　旁边的片区经理凑过来：“你刚才说错好几个地方。”
　　“啊？”宋瑜翡震惊，赶紧翻稿子，问身边的人：“我说错哪里了？”
　　小郝给她一一指出来，又关切问道：“瑜翡姐，是不是最近太累了？”
　　“我……”宋瑜翡不知道该怎么说，临近年底确实有很多事情，但也不至于接连几个地方都出错。小郝指出的地方都是她刚刚汇报时没有记住照着稿子念的，怎么可能全说错了？
　　宋瑜翡有些无法接受，眼睛紧紧盯着手中的年报，沉默了十几秒后站了起来：“我去趟卫生间，如果王总找我，你和他说一声。”
　　“嗯。”小郝点头。
　　宋瑜翡一路走出去，仅有几十米的距离，她走的异常艰难。
　　二十三岁她进入这个公司开始实习，她在工作上兢兢业业，所有经手的工作，凡是涉及到数字的都再三检查再三核对确保无误，从来没想到在工作第七年的时候，出了这么大的差错。
　　宋瑜翡一路走到卫生间门口，还没进去就听见里面传来说话的声音，还提到了她的名字。
　　“哎你听说了吗，发行部的宋瑜翡这一个月工作上总出错，前几天老大找王总聊她了呢！”一个女生说道。
　　“这个事情我亲耳听到的。”另一个女生附和道：“说起来这个宋瑜翡是不是有什么背景啊，我听公司的离职老人说从她一毕业就进公司，王总特别照顾她，就那天我找老大签字，正好听到王总被骂的狗血淋头。”
　　宋瑜翡握着门把的手颤抖着收了回去。
　　她这段时间出了很多错吗？宋瑜翡朝旁边退了两步躲到一侧，仔细回想这段时间的工作，前几天还被领导夸赞一番，现在回想起来这可能是变相的提醒。
　　卫生间内两个女生聊天的声音她已经听不到了，整个人无力的靠在墙上，她想回想这段时间工作上的差错，可越想想起却越模糊不清。
　　宋瑜翡回去时已经要拍大合照，王总眼尖发现站在门口的她，立刻小跑过来拉她：“你怎么上个厕所这么长时间，差点错过今年的大合照。”
　　宋瑜翡不知道怎么解释，王总已经拉着她跑过去了。
　　王总名叫王鸣，当时来面试时总编不在，人事就把她暂时安置在了会议室等待，没多久王鸣进来和她聊了起来，两个人聊的投机，他直接拍板当场录取了。
　　后面她过来入职的时候才知道不是编辑部而是发行部，但这么多年过来，一直都受这个领导的照顾，她特别感激他。
　　大合照结束后回到各自的席位吃饭看表演，宋瑜翡维持着表面的风平浪静和同事聊天，晚宴进行到一半，部门领导带着自己人给其他部门敬酒。一轮过后她喝的有些多，找了个借口出去透口气。
　　才出去没多久，身后传来脚步声，她转头看，出来的人是王鸣。
　　王鸣走到落地窗前，开了口：“有心事？”
　　宋瑜翡也没隐瞒，“对不起，给您添麻烦了。”
　　王鸣拍了拍宋瑜翡的肩膀，笑着说：“在我眼里，你就跟我闺女一样，爸爸给闺女善后怎么能叫添麻烦！”王鸣叹了口气，开口说：“我和我第一任妻子特别喜欢女孩，只是当年她生产时出了意外，大人小孩都没有保住。不然现在也和你差不多大了。有时候看着你，我就想如果我闺女长这么大，一定也和你一样懂事可爱，招人喜欢。”
　　王鸣这番话让宋瑜翡既心疼他的遭遇又感激他的知遇之恩。
　　王鸣安慰她道：“人这一生犯过大大小小无数的错误，犯错误不可怕，可怕的是明知是错还不改，我知道你不是这样的人，这段时间你顶着一年任务的压力确实辛苦，明天开始就放假了，回去好好休息。”
　　宋瑜翡没再说什么，点了点头。

　　年会结束已经接近十一点了，宋瑜翡一身疲惫回到家里，秦暮正蹲在地上一块瓷砖一块瓷砖擦着，电视机中放着中国历代名画鉴赏的光盘，她站在门口进也不是退也不是，看着秦暮专心打扫卫生。
　　两个人永远都是一个忙一个闲，以前上学的时候秦暮忙着学业忙着画画，宋瑜翡整日闲的像个无业游民一样满校园追着秦暮跑，后来毕业结婚后，情况反倒掉了个个儿。
　　她一年里有三四个月可能都要到各地出差，家里面大大小小的事情、家务甚至一日三餐都是秦暮负责。
　　此时一心二用的秦暮注意力全都放在了电视机里播放的节目上，还是起来换碟片的时候发现坐在门口小沙发上的宋瑜翡，“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不进来？”
　　“有些累了，坐这里休息会儿。”宋瑜翡靠在墙上，回答了句。
　　“喝酒了？”秦暮立刻放下手上擦地的抹布过去，从鞋柜里面拿出一双崭新的粉色兔耳朵棉拖鞋，弯腰放在宋瑜翡面前，“今天新给你买的，穿这个吧。”
　　“谢谢。”一场年会下来她像是跑了一个半马，整个人都快虚脱了，塌着肩膀佝偻着腰，拉下长筒靴上的拉锁，都觉得手上用不上力气。
　　秦暮帮她脱了鞋，扶着她去浴室，又去房间里面拿了睡衣，协助她洗漱完送上床休息后，这才回到客厅继续擦地。
　　宋瑜翡酒品比较好，喝了酒后就会乖乖睡觉。
　　可能因为这次心里压着事，她睡的不安稳，迷迷糊糊做了好多梦。
　　她梦见自己的工作一直在出错，连累王鸣和部门的所有人挨骂，梦见自己越来越记不住事情，甚至，她梦见了秦暮因为这件事离开了她……
　　宋瑜翡在噩梦中惊醒，侧过身去看身边的人。看到秦暮还躺在身边，心里松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