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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惊变(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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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风吹斜柳,阳光顺着柳枝一路延伸进屋内。
榻上的人微微动了动。逸出一声痛哭的低吟:“呜。。。”随即转醒。
弄剑睁开眼睛,环顾了一下四周,一个完全陌生的房间。摆设很简单。屋中没有人,转了转眼,渐渐想起了前一晚的事。抚琴和轻舞应该已经回锦楼了吧。努力想撑起身子。胸口处却是一阵剧痛。“咝。”倒吸一口冷气,剧痛使她额上沁出了一层冷汗。伸手探了探,胸骨竟已被石块震碎,上了夹板。看这处境,应该是被王府的人所抓,关了起来。想了想昨夜的情景,看样子是把他们当成刺客了。但为何不直接杀了她,竟还请人为她治伤。虽说这珣王府确是深不可测,但要查探什么也并不容易,反而容易暴露了身份。决计不得逗留太久。思及此,弄剑四下看了看,只是间普通的房子,并未装什么机关。而门口也没有什么下人走动的声音。望向窗外,只有几棵柳树。也许是王府后院的一处角落的房间。
又在床上躺了大约半个时辰,时间已是近晌午。未有人进来过,弄剑缓缓挪动了一下身子,挣扎着坐了起来。一阵剧痛,似要将她撕裂一般,冲上头顶,痛得她几欲昏过去。咬了咬牙,逼出豆大的汗珠。忍着剧痛,攀住床沿,几乎是从床上滚下地来的。扶住床沿大口喘气,甩甩头尽力不让自己昏死过去。慢慢起身,剧痛使她将唇咬出了血丝。指节泛白,死死地抓着床沿。
挪动几步,已是痛得浑身剧烈颤抖。暗自提气,却是一阵晕眩。内伤之重,已是无法催动真气。抓起一旁架子上的月白中衣,草草穿好拿了外袍披在身上。却发现“洌”不见了。该死,若是被王府的人拿到“洌”,很容易便能查到她的身份。毕竟当初易剑城被灭,一时轰动了整个江湖。而“洌”又是易剑城“镇城八剑”之一。很少有人不认得。
必须得尽快离开。无暇顾及已披散下来的凌乱长发,忍着剧痛挪到门口。
开了门,没走出几步,便从台阶上一头栽下。虽已及时护住了受伤的地方,但仍是未能承受的住剧烈的撞击,弄剑“啊”的一声低吼。竟是摔在地上爬不起来,浑身颤抖,冷汗涔涔。
此时有两人跑至她身侧,一人一边将她扶起。弄剑心下一惊,抬眼看了看,两个身着粗布衣的丫头,不过十四、五岁,皮肤有些黑,却生的眉清目秀,竟是对双胞胎。
刚欲出声提问,却见两个小丫头皆低着头,站向同一个方向。弄剑抬头望去,却见一个熟悉的身影。身着一身宝蓝锦袍长身玉立于不远处。手中正拿着“洌”把玩着。
“南宫承雅?”弄剑低呼,双眼直盯着“洌”。
“‘洌’的主人。。。唔。。。”南宫承雅踱步至弄剑面前。一脸温和无害的笑容:“姑娘这是要上哪?”目光直直攫住弄剑。
弄剑心下一惊,瞪大了双眼。姑娘?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颊,冰冷的触感,抚上右边眉角,一道浅浅的疤痕。他居然看得出那张面具!弄剑终于有些惊恐。睁大眼睛瞪住他。
“你。。。”
“‘洌’选了个好主人。”南宫承雅自顾自地说着,忽略掉她眼中的疑问和惊惧。一抬手,“洌”已缠回她的腰间。“啪哒”自动扣住。南宫承雅拍手笑了笑。
弄剑突然有些呆滞。那动作,竟是如此熟悉。
“这里。。。”弄剑刚一出声就被打断。
“不是王府。”南宫承雅接到。
弄剑点了点头,环顾一下四周,并没有什么特殊,只是一件普通的民居,怎么看也不像王府。
“你为何不杀了我?”弄剑直视他。
“哈。我为何要杀你?”南宫承雅勾起嘴角,似笑非笑。展开白色折扇,置于胸前,轻轻摇着。
“我是刺客。”弄剑被他刚才的反问弄得有些懵了。
“哦?你是么?”南宫承雅挑眉。大有一副“我说不是就不是”的表情。
“呃?”这次轮到弄剑无语。虽说自己确实不是。然而去珣王府赴宴也并非光明正大。张了张口,差一点就说“不是”了。然而最终还是作罢。躲过南宫承雅的逼视,低下头去。轻声却平静地说道:
“那就放我走。”
“不行。”
“为何?”弄剑蓦地抬头。
“啪”一声,南宫承雅合上扇子,封了弄剑的睡穴。将她一把抱起,放回屋中的床上。这一下,应该能睡个两天。
“你们好好看着她。若有懈怠,就小心你们的脑袋。”出门前南宫承雅对双胞胎吩咐道。
“是,少爷。”双胞胎姐妹低下头应着,恭送南宫承雅出了院子。
轻舞和抚琴被轩昊麒送回了锦楼。但却拖了个尾巴,轩颐涵。
刚步入月华楼,初七便迎了上来。
“二位小姐可算回来了。这两天来锦楼等二位小姐的客人差点把房子都掀了。”
“有劳你了。我们等一下去找老板娘。”轻舞说道,语气温和。
“哇!姐姐,你们的屋子好漂亮啊!”身边一个粉蓝色身影跳来蹦去,在屋中不断翻看着什么。
轻舞皱了皱眉,这大小姐还真让人受不了。抚琴则受不住她的烦人,干脆把轻舞一人留在那里,自己回到了房间。
“这位是?”初七看着这个活蹦乱跳的小丫头,娇俏可人。
“喂!怎么说话呢,本小姐的闺名岂是你配知道的?”轩颐涵头一抬,斜视着初七,又端出一副大小姐样子来,趾高气扬地说。“快点给我沏壶茶,要上好的龙井。”
初七没有动,看向轻舞。这小丫头,年纪不大,小姐架子倒是端得十足。看样子霜下小姐也很受不了她。
“轩大小姐,初七不是下人,你若要使唤下人的话,便快点回你的逸明山庄去。”轻舞冷声一字一字地说,语气已有不耐。
“霜夏姐姐,我不闹了,我自己倒水,自己倒。你不要赶我走好不好?”她可不想被送回逸明山庄。好不容易才跟她们一起回来,想来看看名动天下青楼到底是如何挣到今天这等名声的。她是赖定她们了,她可不想再被两个哥哥成天关在家里。摇着轻舞的手臂,哀求到。一脸可怜的表情
轻舞不耐烦地甩开她的手,转头对初七说道:
“初七,麻烦你再差人整理出一间空房给这位,轩、大、小、姐。”后面四个字说的咬牙切齿。看来这丫头是想甩都甩不掉了。带着她还真是危险。
“是。”初七躬身退下。轩大小姐?逸明山庄庄主捧在掌心里的轩大小姐。她为何来到锦楼,又为何与二位小姐如此熟识。初七心中的疑问更甚。他们三人的身份已是个迷,此时又多一个,看来亦是非同寻常。那两天,她们到底经历了什么?又在哪里?而那个“倾音”的主人,与翼儿到底是什么关系。
退出月华楼,初七复又开始忙碌。然而,却有一种不安在他心里滋生蔓长,为何不见祁凡公子回来?
“琴,快起来。”丑时三刻,轻舞冲进抚琴的房间。摇醒睡在床上的抚琴。
“什么事?”出于杀手的警觉,在轻舞推门的一瞬间便已醒来。
“段情奉少主之命唤我们回去。”轻舞沉声道。
“段情?什么事要‘隐风’的段情亲自出面了?”抚琴有些惊讶。“隐风”由段家三姐妹所组,专门负责情报内务工作。三人一半都只隐于“风南”内部,并不在江湖上走动。就连她们都很少能够见到。一般有何重要事务都是通过“风南”独用的蓝色火焰为信号,唤弄剑回去。此次,似乎非同寻常。
“我也不清楚。段情现在正在正厅候着。不能让轩颐涵看到她,快起身,换件衣服吧。”
抚琴点点头,起身拿了件外衫披在身上,与轻舞一起走出房间。经过轩颐涵的房间时,轻舞顿了顿向抚琴使了个眼色。抚琴会意地点了点头。
转身挥袖,轩颐涵的房间窗户便轰然打开。探身看了看,轩颐涵正在梦境中。再次挥袖,白色的“离神散”便已挥入房中,散入空气。
关上窗户,抚琴轻笑:“做个好梦。”
随即便与轻舞一同来到正厅。
正厅中,段情一身鹅黄短打,勾勒出修长的身材。正坐于桌边独自喝茶。听得二人进门,起身抱拳算作见礼。
“段情。”抚琴与轻舞也作回礼。
段情点了点头,未见言语,便抬步跨出。抚琴轻舞紧随其后。
不到半个时辰,三人便到达“风南”。
跟着段情来到密室,少主端坐在上座。
座下两边分别立着段义和段殇。
“少主。”抚琴和轻舞单膝跪地躬身道。
“起吧。”少主微微抬手。
抚琴和轻舞起身静静地低着头站着。
座上的“金衣公子”看了看她二人,面具后的脸上露出了难以捉摸的表情。沉默半晌,起身,走下座台,来到她二人身前。
“少主。”二人又是齐齐跪下,却被金衣公子抬手止住。
看了看她二人,金衣公子沉声道:
“这些日子辛苦你们了。”
抚琴和轻舞此时心里开始打鼓,少主今日是怎么了。说话从来不会拐弯抹角的,今日竟难得说出“辛苦了”这样的话。二人不敢抬头,仍是低着头答道:
“劳少主记挂。”
“呵呵。你二人即明日起离开锦楼,我另有任务指派于你们。”
“什么?!”轻舞与抚琴皆是一惊。文书言的事都还未解决,如何再去执行另外的任务。况且还有弄剑。
“可是还没有找到剑!”抚琴一阵紧张,想也未想便脱口而出。轻舞暗中拉了拉她的袖子,她虽也担心,但如此冲撞少主,不知道会有如何下场。
“不如。。。不如我们找到了剑再一起去吧。”抚琴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渐渐放低了声音,低下头去。
“哦?你是想违背我的命令?”金衣公子死死望住她,语气未有变化,却带了一身凛然,于无形中压制了二人。
“抚琴不敢。”抚琴的声音渐渐发抖,每次一个靠近这个从未见过真实面目的少主,她就没来由的一阵慌。是出于他多变,阴晴不定的性格还有说话时语气中的肃杀之气。
“呵。段情。。。”金衣公子突然逸出一个冷笑,立于座下的段情便走上前。
“啪”一声清响。轻舞倒吸一口凉气。段情收回“七绝鞭”。躬身回到原位。
“咝”抚琴捂着被鞭子抽到的手臂,咬着牙忍住痛,但身形却未曾移动半步。额上冷汗涔涔。
“明日你二人立刻出发,去给我去‘江南十八帮’严老大的项上人头,其余众人一概歼灭。”金衣公子转过身,冷冷下令。
“是。”轻舞抚琴跪地领命。
“好了。你们下去吧。”
“属下告退。”轻舞扶着抚琴躬身退下。
“咝。。。轻点轻点。。。”月华楼内,轻舞为抚琴上药。手臂上一条殷红的鞭痕触目惊心。
“这段情也下手太狠了。”轻舞一面帮她敷上特制的化淤膏一面说着。
“说得是。我跟她往日无冤近日无仇的,她怎么就拿她那破鞭子往我身上招呼。”抚琴恨恨道。难不成这女的还真就“断情”,竟是一点都不顾及同门之情,虽说与她并不熟。
“她要是不狠点,被少主看出来,接下来更有你受的。不过幸好,她这一鞭控制的力量刚好,未伤及筋骨。这淤伤不消三天便可退了。”轻舞收好药箱,又为她上了一层纱布。
“哎。你说这少主这次是怎么了?‘江南十八帮’与我们八竿子打不到一块,何苦将之灭门。况且还那么远。我们赶过去少说两个月。到时剑回来找不到我们该如何是好?”
轻舞没有说话,回想刚才的情形。今日的少主确实很不一样。江南十八帮一直安分守己,帮主严正也并未冒犯过他们。其手下十八个分帮副帮主也未曾做过什么十恶不赦的事。何苦这次这么针对他们。
“算了。剑一时半会也回不来。我们留话给初七,若是剑回来了,再让她来找我们。”
抚琴点点头,拉下袖子掩住猩红的伤痕,起身收拾行李。
休息了大约一个时辰,天刚蒙蒙亮时,二人起身背了行李悄悄潜出锦楼。
一路南下,日夜兼程地赶路,行至太行山下时已是去了多半个月。转眼已是入秋时节,山脚的空气中也带着萧索的味道。
冷风从耳边掠过,抚琴和轻舞驭马前行,风扬起的裙角飘逸如仙。
“吁。。。”轻舞急急勒马,抚琴紧随其后。马在原地打转,轻舞警惕地看向周围。
“气氛不太对。”抚琴蹙眉,喘着气说。
“有人。”轻舞低声道。昂首看向天上,为了赶时间,他们抄小路由太行山脚的树林穿出。刻意忽略了可能出现的危险,但却并未意识到这次的敌人或许不同于以往。
“敢问是哪路英雄,请出来相见。”轻舞抬头看着树顶,有悉嗦的响动,却捕捉不到人影。
未有人应声,也不见动静。抚琴和轻舞相视一眼,都不敢妄动。
“琴!小心!”破空飞来一支长箭,直取抚琴背心,劲道十足。轻舞大喊。
抚琴仍是坐于马上,并未移动,分辨着耳后的风声,长箭将至之时,身形向后一闪,箭羽便擦着身畔划过。夹着劲风,刮得耳廓生疼。
“啊”,长箭没入地面,竟是入地三分。可见发箭之人的功力。
“没事吧!”轻舞急急询问。
抚琴点点头,转身,已有四个黑衣人从树上跳下,向她们围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