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第二十八章 柳安无夜（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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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柳安无夜
一天后，秋城传来一个震惊的消息，秋城郊区的山道上发生了一宗严重的交通事故，一辆小货车和两辆轿车怀疑在天雨路滑的山路上行使并相撞，导致货车和其中一辆轿车翻下山谷之中，两辆车上四男一女当场死亡。
作为唯一可以联系到的人，柳月赶到现场，死者是安守行、陆佳娜还有些不认识的人。唯独无夜不在。
其中一个生还的人告诉柳月事发的经过，告诉柳月无夜也许在他们碰撞的时候被抛出车外。但是这里连绵山路，遍布密林，很多山涧壕沟，地形复杂，三车经过的车程很长，也不知道究竟走过哪条路，在哪里不见了人。
没有看见尸体就是证明无夜还未必死去，起码有生还的机会。于是柳月联系公安进行搜查，经过半个月，依然没有找到人，只是在路上找到一些散落的行李和一个奇怪的麻袋。
柳月捧起公安找到的行李，里面的确有无夜的衣服，可他人呢？深山密林，找到一个人根本就是大海捞针。
焦急地等待，可一个月过去，人迹罕至的深山里没有传来无夜的消息。现实总让人无奈，人死，并不让人恐惧，让人真正恐惧的，是没有结果。
柳月草草地办理了安守行的丧事过后，便开始收拾安守行的家。钥匙是无夜给的，安守行也同意。安守行其实是个很好的人，起码他给了无夜一个家，虽然没有亲情，但是仍然感到舒适，想起无夜曾经生活在这里，耳边总听到那笑意的呼唤。
“哥哥……”
但是，柳月不知道，他不知道那天发生的一切，甚至乎，安守行为什么会死，为什么他要走，为什么陆佳娜要追。
这一切重要么？——根本不重要，身体已经化为黄土，记忆只是旁人之物，与其怪责先人的恶行，不如先拯救可以活下的人。
柳月不动无夜的房间，因为他总觉得，无夜没有死，就算多大的伤害，无夜也不会死，更何况只是丢在深山里……过了一个月……而已。
柳月想安慰自己，可是自己说出来的理由便已经让自己绝望。
秋雨，奇怪地，从事故发生的那一天开始，就间间断断地在下，乌云一直笼罩着秋城。
柳月坐在月下树的长椅上，看着远方的山，静静地在落泪。
老婆婆在一旁看，没有搭话，只觉得自己老泪纵横。
终于有一天，柳月再来的时候，月下树周围结了很多白布，打听之下，村长婆婆去世了。
那是柳月尊敬的老婆婆，曾经告诉他月下树的故事，曾经鼓励自己不能泄气，曾经见证着自己与无夜的爱的宣言。
灵堂上，老人的笑脸成为了定格，柳月诚心地鞠躬，送别这位熟悉的陌生人。
也许这位老婆婆，是自己在秋城里认识的最后一个朋友……
“年轻人，你是不是叫柳月？”一位长者走向柳月处。
柳月点点头。
“村长临终前，吩咐把这信件交给你。”
柳月接过信封，独自坐在月下树底下。
“月下之树，不变誓言，望君振作，守得云开。”
柳月拿着信纸的手发抖，“老婆婆，谢谢你。”
站起来，对着月下树，对着灵堂的方向，深深地鞠躬。
“老婆婆，请你作证……”
他抬头看着月下树。
“我柳月，这辈子只爱安无夜，无论生死。”
雨忽然又下，像是某人的眼泪，打在途人的身上，夹杂着咸咸的味道。而这场雨过后，笼罩在秋城上空个多月的乌云尽数散去，天，依然清朗。
公安通知柳月，搜索行动已经停止，判定无夜为失踪人口。柳月没说什么，口中只是苦笑。就算天下人放弃无夜，我柳月，绝对不会放弃你。
岁月如梭，眨眼间，两年过去了，柳月即将大学毕业。
两年之间，柳月涉足于群山之间，尽管机会已经渺茫，但月下树的承诺，对老婆婆的承诺，柳月始终不会放弃。
一切已经成为记忆并且尘封，只是床头上，柳月和安无夜的合照依然干净整洁，柳月没打算离开，因为这里是自己最幸福的地方，曾经有一个人与他相爱。
他在秋城找到了工作，在安守行的家附近租了一间房子，每天都会打扫无夜的家。有空，会去月下树底下静静地坐上一会儿，回想一下，从这里开始的，以前的故事，柳月也习惯性地，望着远处的山头，怔怔地微笑。
要从学校迈进工作岗位了，柳月在那个夏天，选择回一次兰城。
兰城依然前年不变，带着浓浓的草味，走在石板道路上依然能让人忘却以前的很多不愉快经历。
父母依然是忙碌，即使柳月短暂地逗留，他们也不能请假陪伴。
柳月很喜欢在家里走出来，漫步在兰城之中。
其实以前那么多年，都没有真正慢下脚步，欣赏兰城的美景，那时候的柳月，一心想着读书。而当发现除了读书以外，世界上还有很多东西值得珍惜的时候，柳月已经身在异乡了。
六月份的兰城不像其他地方，依然带有一丝清凉，柳月走过自己曾经读过的初中，再去看曾经读过的高中，已而是放学时候，依然是那套校服，只是穿着校服的人换了一代又一代。
缓缓地重走那以前习以为常的放学路线，感觉却完全不一样，多了一份思乡，少了一份枯燥。
有时候想，如果那时候不是每天如此枯燥，也许就考不上秋海，那么就见不到无夜，于是，就不会有那难以忘记的回忆了。一切，上天都安排得妥当。
短暂，也可以是永恒。
脚步停在那曾经驻足的地方，第一次的相遇，总让人刻骨铭心。
那树阴不像月下树那么壮观，也没有人特意为它修饰，可隐隐之间仍然散发出冰凉的银光。
椅子上坐着一个人，那人穿着柳月曾经穿过的高中校服，柳月走过去，可当他把目光投注在那人的脸上的时候，身体不由得一振，眼前的这个少年，清秀无比，与当年的无夜有九分相似，只是更加英气、更为惊艳。他和无夜一模一样的动作，甚至是一模一样的神情，看着远方的山。
柳月摇摇头，不断告诉自己那人不是无夜，无夜不可能出现在这里，不可能穿着自己曾经穿过的校服生活在自己曾经生活过的兰城。可是身体不受使唤地，便坐在了那人的身边。
话，自然地送开。
“这里很美。”
少年点点头。
柳月继续问，“你在看什么？”
“看对面的那坐山。”那人很从容地回答着，嘴边还含着笑意。
“为什么？”
“山的那边有人会想着我。”
“既然如此，为什么不去找找看呢？”
那人微微一笑。
“何必呢，在这里看着，心里想要的已经得到了，如果去了的话，就没有神秘感了。”
“想要什么？”
“那满足和幸福的感觉。”
“曾经有人也对我说过这样的话。”柳月心中忽然一暖，他似乎明白了什么，“可以告诉我，他是一个怎样的人么？”
少年摇摇头头，“忘记了，我曾经失去记忆。”
“那，你怎么知道有那个人？”
“我感觉到，他存在，他在找我，只要我在这里等着，他就会出现。”
“你肯定？”
“嗯！”少年肯定地点点头，“我虽然忘记了很多东西，可是我忘记不了那个人，忘记不了一个叫兰城的地方。我告诉我养父，我要去兰城定居，那里，一定有我曾经最美好的回忆，那是我梦的开始。我很喜欢作梦，有时候，是很恐怖的梦，有时候，却是很幸福的梦。”
少年说着，把头转过来，出神地看着柳月的脸，慢慢地，他露出幸福的笑容。
“有个老婆婆，也经常在我梦里出现。她告诉我，只要在这棵树下面等着，迟早有一天，我想念的人就会再次出现……他会带我寻找过去快乐的记忆，至于不幸的记忆，从我失去记忆的一天开始，就已经不再属于我的了。从此，再也没有让人不安的黑夜。”
少年没有把话说完，柳月已经激动得把那少年抱在怀里，少年方才舒一口气，脸上尽是温柔，“老婆婆还告诉我，那人看见我以后，会很温柔地抱着我……那个人，叫柳月。”
柳月抱着少年，深深地，就是一吻，直到夕阳隐匿，夜幕降临，华灯初上，才恋恋不舍地放开。
“那，你记得，你叫什么名字么？”
“嗯，这个国家有些地方，习惯把丈夫的姓氏加在妻子名字的前面，于是，我叫……”
“柳安无夜。”
全文完
（2008年5月8日凌晨00:32 完毕。历时15天。）
作者有话说
第28章 第二十八章 柳安无夜（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