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王]细雨湿流光》砂雪

106、Chapter 105

　　全国大赛的结束，其实也就意味着三年级正选的引退。
　　虽然日常的训练还依旧照常进行着，但很明显的，三年级的队员们，特别是正选，将训练的重心逐渐转移到了对一、二年级队员们的训练与指导上来。
　　毕竟，三年级的引退只是对于他们来说告一段落，而真正延续不断的是立海大网球部的辉煌。
　　在决赛之后，小茜这段时间依旧没怎么去网球部，自然没有再去见过那些少年们，其实她还有些沉浸在决赛的失败里。不过还有两天，就要开学了，新学期开始后，心态大概都会调整好了吧。

　　这天，小茜早早地就出了门，乘坐新干线前往大阪。
　　临出门前，她如往常一般和秋元奶奶打了招呼。只是见奶奶面布愁云、欲言又止的样子，小茜又折返回来，微笑着抱了抱奶奶。
　　“没关系的，奶奶你好好在家里啦，不要跟着我到处折腾了。”
　　小茜看着奶奶脸上的皱纹和头上的白发，心里酸酸的。
　　“小茜啊，奶奶……是奶奶对不起你。”
　　“哎呀奶奶！你怎么到现在还在说这话……”小茜不满地撅了噘嘴巴，“我都说了我真的不在意那些事了！再说了，就算对不起……也不是您啊……”
　　小茜摆了摆手：“奶奶你一个人在家也要好好吃饭呐！最近我看您都不像以前吃得那么多啦……我出发了！”
　　是了，今天是小茜的父母的忌日。
　　望着窗外不断倒退的风景，小茜一路无言，一个人独自回到大阪，直到回到过去的家门口，看到靠着门口远远向她招手的财前光，她才又露出了笑容。
　　“回来的很早啊。”
　　“嗯。”小茜点点头，“我想先回家里打扫一下。”
　　“平日里，每个月我都有来打扫的。所以，不是很脏。”
　　小茜依旧点点头：“我知道的，谢谢你，小光。”
　　“切，还跟我说这些。”
　　两人一同进了房间，确实如男生所言，屋内并没有积累太多灰尘。简单地清扫之后，小茜走进了父母生前的房间，掀起床头一家三口的合照，胸口有些堵堵的，她立马别开眼睛不再看手中的照片，而是将相框直接塞进包里。在父母的房间流连片刻，她便走了出去，又进到自己曾经的房间，发现小光已经在里面。
　　“小光，你在看什么呢？”
　　她走上前，看到男生站在书桌前正发着呆。
　　小茜低头，看到小光也正在翻着相册看相片。里面的照片很多，都是小时候拍得，有白河一家人的照片，也有很多两家父母给小茜和小光拍的照片。
　　看着照片里两个小娃娃互掐的照片，小茜忍不住笑了出来。听到女生的笑声，财前光也被感染了似的笑出声来。小茜伸手，将书柜里的另一个相框拿了出来，同样塞进包里，然后又随意地翻了翻自己以前的柜子看看。
　　抽屉里找到一本速写本，封面已经泛黄，纸张的边角也微微翘起。秋元茜缓缓翻开本子，像是轻轻翻开自己陈旧的记忆一般。而打开，里面是稚嫩的笔触，画得不知所谓的内容。慢慢往后翻，笔画渐显熟练，内容也越发清晰，慢慢的，连画的内容都统一起来，都是一个人，或者两个人。
　　小茜“啪”地一下合上了本子，侧头看了眼身后的财前光。见男生并没有注意到她在看什么，便又悄悄地将本子放了回去。
　　“走吧，小光。”
　　“都收拾好了？”
　　“嗯，可以啦。”
　　“那我带你去……”
　　在财前光的带领下，小茜来到了墓园。站在墓碑前，小茜看到上面贴着父母的照片，以及刻印着他们的名字。
　　将提前买好的花束放在地上，财前光不知从哪里跑回来，手里正拿着一个扫把。小茜接了过来，将墓碑周围的落叶和垃圾清扫干净，复又拿了一块抹布细致地擦去墓碑及石台的灰尘。做完了这一切，她抒了一口气，然后就站在那里望着墓碑有些出神。
　　看着身边面无表情的女生，财前光也没有出声打扰，只是静静等候着。半晌，小茜突然开口说：
　　“小光，好奇怪。我现在，什么感觉都没有。”
　　“……”
　　“我以为今天来这里，我会很难过，然后站在这里的时候我会想念他们，和他们说很多话……”
　　但是此时此刻，她望着照片上已经有些生疏的两张面孔，秋元茜脑中一片空白，表情有些茫然。在忌日这天，她来清扫了父母的墓碑，买了一束花来祭奠，然后站在墓碑面前默哀一般静立了片刻……其它的，还应该做些什么？
　　财前光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你做得很好，小茜。叔叔阿姨知道了，你过得很好，他们在天堂就会安心了。”
　　“……”
　　秋元茜抬头看他，直到这时，财前光才看到女生眼中不易察觉的一丝脆弱与无助，抬手揽住她的肩膀，无声地安慰，落下手又牵住小茜，缓缓牵引着她离开。
　　“走吧。”
　　“嗯……”
　　两人无声地走在狭长的过道上，掠过一座又一座墓碑，偶尔会绕过一两个零星的陌生人，正跪坐在碑前或沉默或流泪。在夏天的热风中，墓园静悄悄的，只有蝉鸣声在努力想要穿破人们内心的平静。

　　“小光……我以后不想再来了。”
　　“嗯，那就不来了。”
　　“可是连忌日都不来……爸爸妈妈不会生我的气吗。”
　　“不会的。叔叔阿姨那么爱你，不会强迫你做让你不快乐的事情的。”
　　“真的吗……”
　　“真的啊，我什么时候骗过小茜。”
　　“那……我想他们了怎么办……”
　　“那就等小茜想他们的时候，再过来看看他们吧。”
　　“……嗯。”
　　小光牵着小茜的手，走得缓慢。小茜默默低头跟在他身后，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什么。而不论女生在他身后念着什么，小光都温柔地点点头，轻声回应着她。一路跟随着对方的牵引，小茜发现小光带她回到了道顿堀，来到了家附近的一个小公园，这是他们小时候经常一起玩耍的地方，不是在沙堆里堆砌着什么，就是在一边的滑梯设施跑上跑下。
　　来到一棵大榕树下，两人靠着树干坐了下来。
　　“这棵树，记得吗？”
　　秋元茜点点头。
　　“树下埋着我们的时光盒……那年好像是国小三年级？”
　　财前光点点头：“是三年级之前的那个暑假……也就是六年前了。”
　　小茜托着下巴笑了笑：“那就还有四年，我们就可以挖出来啦？”
　　“嗯。”财前光点点头，“小茜，以前我们总是爬上这棵树，然后又被爸爸妈妈骂了下来。”
　　“哈哈！你还记得呢呀……说起来我小时候也真是很皮了。
　　“嗯，你现在变得很乖的样子。”小光嘴角带着微笑的弧度，“之前我也说过……是在神奈川后，才变得乖乖的吗？”
　　“唔……大概吧。”小茜头靠在树干上，“现在想想，那个时候我什么都不记得了，脑子一片空白。奶奶养大了我，切原家对我也一直是照顾着，每天跟在赤也身后把他烦的不行……”
　　小茜愣了愣。
　　所以，才会渐渐让自己变得乖巧一点，懂事一点吗。
　　财前光默然，尔后不再说这个话题。
　　“小茜，要不要试试还能不能爬的上去？”
　　“哈，怎么会爬不上去，我都长高了诶。”
　　“但是树也在长高……而且你虽然人长大了，估计胆子反而变小了吧。”
　　“切……”小茜不服气地抬头瞅着面前的大树，心里不得不承认自己确实没有小时候那股子冲劲和胆量了。
　　“不行，我一定要试一试！”
　　小茜把背包往地上一扔，伸长胳膊抬起脚就往上窜。财前光吓了一跳，连忙凑上前扶住女生。
　　“你踩着我的手，我托你上去。”
　　“呃，可是……”
　　“没关系啦小茜脚用力一蹬就好了。”
　　小茜深呼吸，然后按照小光说的，手脚同时发力，两下就拉住了上方那条粗硬的枝干，身子一转便坐在了上面。她没想到自己真的爬了上来，手扶着树干开心地晃了晃双腿。
　　“哇！我真的又爬上来了！果然高处的视野很好诶~”小茜低头朝男生笑着喊道，“谢谢你~小光！你要不要也上来坐坐！”
　　财前光抬起头，仰视着笑容满面的秋元茜，想起曾经那个活泼的女孩子，也是这样坐在枝丫间，脸上大大的笑容比整个夏天的阳光都要灿烂，琥珀色的双眼直直地望向他，对自己喊着：“小光~长大后我做你的新娘好不好呀！”
　　他想，如果没有发生那些事情，他们或许会一直在一起，然后女孩真的会实现她的愿望；又或者，即使不发生那些意外，他们也会各自分离，然后在长大后有了彼此的生活后偶尔见面，说笑着聊着小时候的趣事，脸上挂着怀念的笑容。
　　可惜没有如果，那个女孩用一种让人将她铭记于骨血绝不能轻易遗忘的方式，让年少的他学会了一个词。
　　分离。

　　“小茜，下来吧，上面真的很危险。”
　　财前光对她淡淡地微笑着，敞开了双臂。
　　“跳下来，我接着你。”
　　秋元茜低头，看着男生清明的目光，心想，他早已不是小时候那个幼稚的不懂得危险和顾虑和她比比谁爬的高的小男孩了。
　　“嗯，那我下来了。”
　　小茜纵身一跃，被财前光稳稳地接在了怀里，但是男生没有松开双臂，而是依旧低着头看着女生娇小的面庞。
　　秋元茜在财前光隐隐波动的目光中隐约读到了什么，她浅浅的一个呼吸后，抬头开口：“小光，我们以后……”
　　“小茜，四年后，记得回来和我一起打开时光盒。”财前光没有听她继续说下去，而是微笑着开口说道。
　　“诶？当然，这是我们的约定。”
　　“嗯。如果……”财前光深吸一口气，“呵呵，如果那个时候你身边没有别人，我也还是一个人的话，我们就在一起怎么样？”
　　“……小光？”
　　秋元茜不确定地看着他，男生伴着清浅的笑容语气轻快，仿佛是在和她说笑一般。但小茜知道，小光是认真的。
　　她点点头，答应了他，尔后又垂下了脑袋。
　　“谢谢你，小光。”
　　对不起，小光。我不能，再做你的新娘了。
　　在看不见彼此的地方，两个人都默默红了眼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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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其实如果没有我坏心眼的写了那么多狗血的意外，小茜和小光走到一起才是正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