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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第七章 食物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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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你帮我做一件事情!”
陶涛慢慢地坐起来,套上那件火红的皮裘。从侧面看过去,她眼神清冽得如同一潭秋水。圣洁、凛然、不可侵犯。在这种眼神下,安在几乎有种□□了贞女的错觉,些许愧疚与背德的快感交错,心,没来由的软了下来:
“只要在我能力范围之内。”
“肯定在你能力范围之内!我想你不是那种食言的男人吧?”
安在笑了:“不要高估我,我是一个极端自私的人。”
“你欠我一个情!我只希望到那时你不要拒绝我的请求。”
安在微微一笑,伸手掸掸烟灰。
“一言为定?!”陶涛见状追问。
安在点点头。男人难免有□□凌驾于理智之上的时候,这种情况只关性无关爱,纯属意外,他不是那种翻身下床就不认账的垃圾,但也不是那种负疚终身的旧式好好先生。他自有他的一套准则。每件事都有代价,那就让自己为这次意外买单吧,只要对方的开价合理。
“你还没有告诉我是什么事。”
“在恰当的时候我会告诉你。”陶涛象是算准了安在会同意似的,推开车门扬长而去。
安在隐隐觉得不妥。后视镜里那披着皮裘的背影,越看越觉得她像一只狐狸,有很多秘密的狐狸。会不会是她杀了陶江,要求自己放过她?如果她是凶手,这样做岂不是欲盖弥彰?她说的那些话,到底哪些是真的,哪些是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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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案头堆积的资料,安在心头一团乱麻。
陶涛的官方资料很简单,她的生平几个字就可以概括:环球旅行,吃喝玩乐。陶江案发的时间她正在都市的另一头一间著名的女子俱乐部里和私人教练一起打网球,练完球后她像往常一样做芳香精油spa,至少有十个名门闺秀、五个工作人员可以为她作证:那一夜,陶小姐一直确实在俱乐部中,直到第二天上午十点才离开。
陶涛不可能有时间去进行谋杀。但是要杀人并不一定非要自己亲自动手。这世界上还存在着杀手这么一行。只要你有足够的钱,没有什么是不可能。
陶涛很有钱,她的基金丰厚得让人咂舌,那数字后面跟着的一长串零,足以让人头晕。
但问题是,她为什么要杀陶江,杀陶江对她有什么好处?
如果她是幕后策划人,那她故意将自己呈送到侦探面前,是天性愚昧还是另有它谋?
安在拿过另一份卷宗,里面是陶江的最近三年来的信用卡帐单分析。资料显示,他经常在三家俱乐部出入,但是这三家俱乐部都没有塞壬之歌这种酒出售。难道小木屋里的那瓶塞壬之歌是别人带过去的?既然酒已经喝完涛江为什么还留下空瓶?带过酒去的人又会是什么人?
是个女人还是男人?是被碎木机绞杀的受害者还是陶江的朋友?
碎木机下又有着怎样的冤魂?他们( 她们?)为什么会被碎尸?用碎木机来碎尸的一定是陶江吗?
陶江之死会不会是寻仇?
……
安在决定不再去理这团乱麻,站起来伸伸懒腰,去看看秦姨那边看看会有什么进展。
秦姨的工作室设在有着玻璃屋顶的花房里。阳光从顶棚上倾泄而下,金色的光线飞溅在一盆盆叫不出名字的奇花异草上,美不胜收。
安在一踏进这里,花丛中就起了些变化,仿佛有一阵微微的轻风拂过。一条顶端卷曲藤蔓探索着触碰安在的脸颊,好像在试探食物的可口程度。好几朵妖艳的蓝色兰花,颤巍巍的探出几根黄颜色的花蕊,安在鼻端飘来几缕可疑的暗香。就在这时,看似柔软水嫩的藤蔓,突然一抖,卷曲的尖端弹出,表面迅速蜡化,顷刻之间成为一根绿油油的尖刺,“嗖”一声向安在的眼睛刺去。
在堪堪要刺中的一霎那,安在上半身往后一仰,左手化指为刀,夹住了不老实的“捕鸟刺藤”;那知旁边伸过来一枝粉红的花苞,“啪”地炸开,喷出一蓬淡淡的红雾。安在吓得冒出一背冷汗,赶紧放倒身体,平平地贴地滑了出去,饶是这样,脸上也沾了几星红色的花粉,被花粉粘到的皮肤发出阵阵麻痒,大颗的青春美丽痘,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安在脸上隆起。
安在恼怒地大叫起来:“你们这群养不家的笨蛋!”植物们从记忆储存里核对声波震动频率,确认无误。骚动的植物们安静了下来,继续悠闲地晒着太阳。
“改天把你们统统拔了去喂猪!”安在捧着脸愤愤不平。
原本矗立在花房一角的一堵两米高的花屏,自动分开。爬到玻璃墙上,组成花帘。在原花屏后面的位置,一块一米见方的地板无声地滑开,一个从下面升起一把古雅别致的藤椅。椅上坐着一位气质优雅的老太太,她有一双温和睿智的眼睛,一头银灰色的头发被梳理成发髻,纹丝不乱地盘在脑后。
“没礼貌的坏孩子!谁叫你进门不打招呼!它们又没有眼睛,只好自己想办法让你出声啰!”老太太嗔怪道。
旁边一株“鹦鹉草”扭着叶片,怪腔怪调地学舌:“坏孩子!坏孩子!坏孩子!……!”
安在无可奈何的干笑两声:“秦姨……那个,我带回来的那条蛇……”
秦姨从椅上站起来,走到墙边的一个小藤架旁,取下一个陶壶,倒出一杯液体递给安在:“看你弄的这一脸。”
牛乳般的汁液装在深褐色的陶杯里,安在放在鼻子底下,闻见一股酸酸的味道:“我可不可以不喝?”
“不喝也好。”秦姨从他手上拿过杯子,将汁液倒了回去。“只不过你脸上的几个大包会慢慢化脓,腐烂,然后遍及到你的脖子、身体、引起多种并发症,嗯,一种很痛苦的死法。”
“以前不是长长痘,然后发高烧,过几个月就消了吗?”安在吓了一跳。
“我在以前品种的基础上作了新改良,根据基因模拟试验,正常人感染了新品种‘血红’应该是这样的结果。也不知道你的体质会诱发出些什么来,如果你愿意为科学而献身的话,我不强迫你。”
有着一手好厨艺和蔼可亲的秦姨,最大的嗜好是下厨及生物研究。她的知识结构古怪,专精领域宽广,思想通过互联网与时代保持着和谐的步调,肉身却宁愿过着半隐居的生活。莫禅觉得她是来自外太空的智慧种族,官兵则认为她应该是传说中的千年女巫,但是他们费尽心机取得的各种检测结果显示,她是一个再正常不过的人。
现在,安在只敢肯定她绝对是个传奇,自己能在那个濒临死亡的夜晚碰到这样一位长辈是老天的恩赐。
“我对科学一直保持着崇敬之心,绝对不敢以献身这种方式来亵渎它。”安在连忙抢过陶壶灌下一大口,酸辣的汁液让他的眉头拧成一团。
“你带回来的那条蛇,确实有问题。”秦姨回到正题。
“什么问题?”
“我记得有一本名著里写过这样的一个故事:有一个人有一座漂亮的花园,里面种满了蔬菜,花草和果树。在这些蔬菜之中,他挑选那最简单的,譬如一棵青菜。然后他就用砒霜的蒸溜水浇灌这棵青菜,一连浇了三天,到第二天时,那青菜开始萎黄了。于是他把它割下来。在别人看来,它的外表是很完好的,似乎是适宜于上餐桌的。只有他知道它已中了毒。于是他拿着那棵青菜到了兔房里。因为他象搜集蔬菜花果一样,也搜集兔子、猫和豚鼠。他捉出一只兔子,喂了它一片青菜叶,那只兔子便死了。这只兔子死了以后,他就叫他的厨子把兔子的内脏挖出来,扔在了垃圾堆里,这堆垃圾上有一只母鸡,它啄食了这些内脏,于是也生起病来,第二天也死了。而当它正在作临死挣扎的时候,有一只兀鹰飞了过来,这只鸟冲下来抓住了死鸡,把它带到了一块岩石上,就在那儿把它的猎物给吃了。这只可怜的兀鹰自从吃过这顿饭以后,就觉得很不舒服,三天之后,正当它在云端里高飞的时候,突然觉得剧烈的晕眩起来,于是就无力地跌进了一个鱼塘里。谁都知道,那些梭子鱼、鳗鱼和鲤鱼吃东西时是很贪婪的,它们把那只兀鹰大嚼了一顿。于是这些梭子鱼、鳗鱼和鲤鱼便是第四轮中毒,哦,假若第二天其中的一条上了餐桌,那么,就餐的人就会第五轮中毒,在八至十天以后,客人就会因肠胃疼痛或幽门溃烂而死。”
“我也看过这本关于逃狱的典型教材,但是这和这条蛇有什么关系?莫非这条蛇也吃了砒霜?”安在听得一头雾水。
“听我说完!”秦姨瞪了安在一眼,
“由于砒霜是不能消除,或灭迹的,不管用什么方法吸收它,只要到了足以致死的份量,动物的身体里总是还能找到它。”
“物质不灭定律!”安在点评。
“我之所以说这个故事的是因为这条蛇也像那个故事中食物链的某一环一样,吃了一些本不该吃的东西,因此造成了它的变异。并且那东西也像故事里的砒霜一样,不管用什么方法吸收它,只要到了足够的份量,动物的身体里总是能找到它。从蛇的变异程度来看它应该象故事里的是第二环,或者是第三环误食者。”
“它吃了什么东西?工业垃圾?放射元素?”
“都不是。”老太太卖关子,一脸的神秘。
安在用一种很困的眼神看着她,意思是这样的行为很无聊。
秦姨很不满,用拍小狗的方式拍拍安在的头,鹦鹉草适时地配音:“坏孩子!坏孩子!……”
“好吧,好吧,我投降,我确实很想知道那是个什么东西。”安在无奈说。
“那个东西叫做——极渊百合!是长在人类无法到达的海沟中的一种植物。古书上记载它是一种饮品的主要原料。那种饮品……”
“人类都无法到达,写书人怎么知道?”安在反驳。
“写书的不一定都是人。”秦姨意味深长地说。
安在突然心念一动:“一种饮品的主要原料,什么饮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