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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别扭 ...

  •   南风并没有在面上盛气凌人,他甚至可以说是彬彬有礼,但他的眼睛里那种人上人的居高临下,却成功地让安在累积的不快飙升到最高点:解释,我为什么要向你解释?心里有鬼的人才需要解释,越解释越是难堪。为了礼貌么?那更是笑话,这里的人会在乎次等人的礼貌?在他们看来礼貌是次等人应有的谦卑。
      “嗯?”南风咄咄逼人。
      安在忍不住笑了,偏不想遂了他的意:“你有什么不可告人的事被我撞破了吗?”
      “和你对话根本是在浪费时间。”南风伸手按铃,“看来我高估你的教养,安在。”
      安在心中一惊:“这厮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从你跨进大门算起,三分钟后你全部资料已经传真到我的案头。”南风像是会读心术。
      “那又怎样?”安在索性找把椅子坐了下来。
      南风冷笑:“我可以告你擅入私宅,也可以顺藤摸瓜将借你会徽的那位先生请出俱乐部。”
      安在望着他,眼神意味深长,微笑着点上一支烟。
      南风直视安在双眼:“虽然我不喜欢你,无奈开门做生意,三教九流以和为贵,说吧,你到底来找什么?”
      “陶江的消费帐单。”安在直截了当。
      “很抱歉,这属于会员的隐私,我无能为力。”南风往后重重一靠,明代官帽椅发出一声哑暗的咯吱声。
      “是吗?那我就不麻烦你了。”安在漫不在乎地起身。
      “等等!”南风将食指在案头的水仙盆栽中沾了一滴水,霎那间,清水化为薄冰,一弹指,安在叼在嘴边的香烟被冰刃断成两截。南风眼神冷若冰凌,“我不喜欢别人在我面前抽烟,希望你做任何事都先想想后果。”
      安在愣愣地盯着地下的半截烟头寻思:飞叶伤人,滴水为冰?据金大侠讲这是缥缈峰天山童姥的家传绝学,这阴阳怪气的臭小子莫非是童姥的末代传人?还是他本就是小妖一只,装内家高手吓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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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人在等你。”秦姨正在修剪庭院内的冬青,看见安在怏怏而归,头也不回的嘱咐。
      “哦”安在疲惫得只想躺下一觉到天荒地老,但秦姨放进人肯定有她的道理,尊老乃美德,安在打着哈欠走进会客室。楚波端端正正的坐在椅上,姿态僵硬,一脸严霜,酷比教子的三娘。安在选择性失明,捂着眼睛转身欲逃:“幻觉,幻觉,我现在所看见的一切都是幻觉。”
      “再不老实坐下来,幻觉会变成痛觉。”声线很阴森,压抑着汹汹怒火。熟悉后果的安在乖乖坐下听讲。
      楚波却不开口,用眼神恶毒将他剥洗摧残凌辱了至少五遍,才收住眼里的无数飞刀,换上一副圣女面孔,斯里慢条的问话:“很累?”
      “嗯。”安在神色谦恭,口气柔顺,只求别节外生枝,赶紧能洗洗睡了。
      “玩个车震就累成这样?”悲悯的语气压不住满腔醋意,“你身体大不如前啊……”
      “是啊,是啊。”安在垂着头深刻反省状,寻思:tmd,这么隐秘的事怎么被她知道?哦,停车场有监控。问题是楚波怎么会这么无聊去翻看停车场录像,难道她也学会摸鱼打混上班时间不务正业了?没道理啊,她既知道我住址电话e-mail等一切联系方式,又挥慧剑斩情丝姐心如铁,那么多年说不联络决不拨号。怎么一见面就学跟踪狂事事窥测,时时难离,难不成当久了警察见惯了变态与他们人格扭曲共振了不成?没道理啊?!
      安在自是不知,他和楚波在警署里的热吻八卦以电流速度在局内网传开 ,例如“不明男子扑倒冰霜女巫热辣强吻,求真相求解析……”“倾情大吐槽扑倒哥技术解密”“华丽丽刺瞎某钛合金狗眼,女巫星眸半闭瞬间”,等奇文条条加红加粗飙升头版;分析帝,技术帝,花痴妹,御姐控等逐一登场,口水那个乱飞,红心那个荡漾,堪称年度来第二热门事件,可惜事发突然,过程刺激短暂,待人想起手机留影,扑倒哥芳踪已缈杳,24小时监控设备里外里翻三遍就是没有其人影像,无数刑侦高手,神探专家也大叹为难。惊悚派应运而生,宣称这是一起灵异事件,是局里的人加班时间太长,薪水太低,压力太大,受压榨太久,所以集体大白青天发梦魇,是群体性癔症的前兆,建议增加薪水延长休假提高医保,不然系统危也,卫士们将先于罪犯进局子,因为集体发病。
      只有冰霜女巫在背后咬着牙冷冷的笑,“神秘事件?!还好姐姐反应快……”
      冰霜女巫不愧为高级警督,深谙人性,反侦察手段一流,短暂意乱情迷后抹干口水第一时间冲进控制室顺脚将监控人员踢出,调出门厅,电梯间,停车场等凡有可能留影的地方视察一遍并准备毁灭证据,好巧不巧,咬着牙读着秒从头到尾观摩了一场车震表演。
      “你居然堕落成这样!还是啊,是啊,是个屁!”女巫出离了愤怒,濒临暴走的边缘。“我再也不想见到你这只好色的猪,偏那老顽固还逼我来和你一起协理陶家的案子!就因为我替你把车震的录像抹了!”
      安在诚恳的微笑,“我是成年人。你又不是我老婆。我玩我的车震,你约会你的情郎,好好嫁人开开心心的过日子多好,偏生又揪着我的私生活不放,好像真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似的。”
      女巫气绝:“你无耻!”
      “你看你,有道德洁癖,又被规则束缚,所以我早就说过我们不适合在一起。当初我是多么睿智啊!”安在闭眼往后一倒,语气一派轻松。
      对面半晌无语。如可不相见,便可不相恋。世道艰难,痴念最苦,不去看,不去想,不睁眼,多自在无碍。安在迷迷糊糊的想“一切都装它不存在,装着装着就成真了。”就在他装着装着快要睡着的时候,冷不防一团寒意扑来,紧接着哗啦啦水流盈面,夹着几块溜滑的硬物在撞得面皮生疼,弹落到颈后,紧贴着肌肤刺刺的阴冷。用脚趾头想也知道,女巫拿冰水泼他。世间谁也叫不醒装睡的人,安在翻身继续睡,等待下一波突袭。
      对面的人好像有些技穷,耳边听得她慢慢坐下次,呼吸回复平顺轻柔,应该是不气了吧,都气了这么多次了,应该习惯了,她怎么躺下了,难道是累了?躺躺也好,女人太拼命总归是命歹……想象着女巫姿态放松的摸样,心里无来由的觉得愈来愈轻松,宛如躺在白云上,四肢百骸无一不懒洋洋 。糟糕!安在突然想起一件事:颈后的冰块怎么翻了身还贴在原位没有掉下去?一不小心还是着了这巫女的道。
      “我哪点不好?”女巫问,声音很远又很近,糟糟切切像掺杂着电流磁磁作响。
      “你小肚鸡肠爱慕虚荣花钱大手大脚管得太多,凶蛮霸道,逼着我吃你煮的菜,穿你喜欢的衣服。”安在咬咬自己的舌头强迫自己清醒。
      “真的?”音色更乱了,像加了无数颤音。
      “假的”很干脆
      “为什么不和我在一起?”
      “莫禅说过像我这种戒烟戒酒又贪钱惜命的人注定是个老婆奴,既然如此我为什么不找个长命一点的老婆,如果找不到,我为什么不能一个人快快乐乐的活下去?我不想象他那样伤身伤心没完没了伤己伤人。我不想你死的时候我伤心,所以还是早了早好。”
      “你这自私鬼怎么知道我就不长命?”
      “你老得太快。”安在缓缓的睁开眼,瞳孔不正常的放大,漆黑眼眸中似有无数冰凌在闪耀,冷得刺骨。“你没发现吗?这么多年了你从萝莉变御姐,我仍然这么朝阳正太青春无敌。所有检测分析我都做过,所有指标都没有任何变化。我自私,只愿永远有人陪,要么不要么有,不要半路溜号的那种。”
      “如果我也不会老不会死的话,你是不是就会和我在一起?”女巫柔声问。
      “莫非你要去修仙?”安在诧异。
      “看意淫小说看多了吧?!脑残变态兼自私。我要一边约会一边住在你这里。吃你的用你的霸着你,生了儿子叫你干爹!气死我了,秦姨还说这种药万试万灵神仙都会说实话,结果你还不是满嘴跑火箭连科幻都出现了,就差剑宗气宗拳皇斗圣了。我呸!”楚波将空杯子往茶几上一顿,“我要去约会了,不和你瞎扯,你的卧室的征用了,自己另找住处,晚上我回来看到你有一样东西在我的房间里杀无赦!”
      “你为什么不住自己以前的房间?”安在很头疼。
      “风水不好!住那里嫁不出去!”女巫冷笑摇曳而去。安在更头疼了。时光真是把杀猪刀,只要有口气在就包准会挨刀,或迟或早而已。普通人是小刀凌迟,而他是一刀毙命,形神俱灭化为飞灰。形象的说那刀大概距头顶一寸,随风摇晃,就是不知道在何时会以雷霆之势劈下。也许是下一刻,也许是一年后,谁知道呢。努力过好自己的每一天,没理由带累旁人。
      “你还真是没心肝又残忍。”秦姨进来收杯子,忍不住嗔怪。“你就这样一直气她要气到几时?”
      “到她死了这条心,嫁人为止。我会封个大红包喜气洋洋去赴喜宴。”安在声音有些嘶哑,“恭祝她:百年好合,白头偕老。”
      “这别扭的程度都快赶上李寻欢了,我最讨厌那个死眉秧眼的黏糊劲了,你这孩子不学好。”秦姨直叹气。
      “老佛爷,我和那种粘皮糖是有本质的区别的,拜托别拿我和他比,看我多干脆利落,起码也是冰糖级别的。”安在摆正了身体,正色央求:“这次是我有抗药性好歹蒙混过去了,您老行行好千万别再帮她了,免得她又生事端。”
      “唉!”秦姨长叹口气。十足十的鄙夷这种知音趣味苦情戏码,作!
      安作微笑,笑得象打了肉毒杆菌般嘴里发苦嘴角发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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