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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三十 寿宴 ...

  •   “小乙,小乙醒醒……”
      吵什么……
      睡梦中的她翻了个身,顺手扯过被子捂住耳朵。
      “别睡了!”被子被一把扯走,声音的主人好像生气了……
      管他呢!让她再睡会。
      突然,一个冷冰冰湿嗒嗒的东西毫无预兆地贴上她的脸。她一个激灵,登时睡意全无,蹭地坐起身子,愣愣地看着床前那个满脸得意的人。
      “大哥!你想吓死人啊!”她怎么就睡着了?慕容乙努力回想,今天一整天都在外面奔波,为店铺的事情忙碌,傍晚回来的时候,只是想靠在床沿休息一下,没想到就这样睡着了。丢人!她狠狠地擦了擦口水,瞪向白无夜:“女孩子的闺房怎么可以随便进来!”
      “哥哥进妹妹的房间有什么不可以?”白无夜一提衣摆,在床沿坐下。
      “谁是你——”慕容乙马上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忙闭了嘴巴。看见白无夜似笑非笑的表情,脱口而出:“白无夜,你叫什么无夜啊,改名叫白无赖算了!”那表情活脱脱一个无赖啊!
      白无夜反唇相讥:“那你也别叫慕容乙了,叫慕容小猪吧。咦?”他突然面露讶色,转而笑道,“慕容小猪,多好听的名字啊!不用谢我了。”
      慕容乙气极:“哪里好听了,难听死了,我不要当猪!白无赖!”
      白无夜不理会她的哇哇大叫,拖过她便往外走,“快走吧,慕容小猪!”
      “走?去哪里??”她一脸茫然,然后便看见白无夜俊美的脸上盛满了怒气。
      “你居然忘了!昨天才跟你说过!”
      昨天?啊啊啊啊!这么重要的事情她居然忘得一干二净!“无夜,我错了,你别生气了。今天你是寿星啊,不可以生气的!”她狗腿地讨好。脑袋里却是电光石火遐想连篇。
      天,这个人怎么连生气都可以这么风情万种!

      在不厚道地踏过无数人家的屋顶后,慕容乙终于如愿以偿地在白无夜的口中听到了那两个字:“到了。”
      “这就是你的家?”脚还没着地,她好奇的目光就将周围探了个遍。
      看起来就是一个毫不起眼的普通院子,灰色的院墙,靠近地面的部分满是青苔,墙上斜伸出几根嫩绿的枝条,暗红色的大门说旧不旧,但光看着颜色,她仿佛就已经听到推开时那沉重又悠扬的吱呀声。
      “进来吧。”白无夜推开门,回头对她说道。
      “你没关门?”恍惚记起,有那么一个人,他的小楼,大门永远是敞开的。
      “没人敢进来。”白无夜没有回头。慕容乙也没有追问诸如为什么不敢进来的话,跟着他迈进院子。
      院子里只有一座小楼。廊上摆满了花。
      “这,这……”她瞠目结舌,为那份相似的突然闯入而惶惶。
      白无夜自然不知道她惊讶的原因:“这些都是我养的。”说罢牵着她往小楼上走去。路过廊上摆的那些花儿时,她注意到,花的种类并不多,只有夜来香,昙花,月见花几种而已,因为摆得多了,从楼下向上眺望时就有一种百花盛开的错觉。
      小楼里的房间和她想象中的差了很多,她原以为无夜应该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家里绝对是富丽堂皇,至少和花府相比不会太差,可是这里却过于简洁了,雪白的墙壁没有什么名人字画,雕花漆木红椅旁也没有什么古董花瓶,全是一盆盆的兰花。
      但,看得出今天的小楼还是被修饰过,譬如红绸,案上的红烛,还有墙上的大寿字。屋子中央放着一张大圆桌,看起来能坐不少人。
      “好多人要来吗?”桌子上什么都没有,怎么请客?她有点担心地问白无夜。
      白无夜笑了笑,正要回答,却听身后传来细碎的脚步声。回身却见一个仆役打扮的少年,十七八岁的年纪,模样甚是清秀,见二人转身,立刻束手,对白无夜倾了倾身子。
      “哑仆,她是我结拜的妹妹,以后也是你的主人。”
      慕容乙觉得那时候白无夜的口气压根就不像是主人对仆人的吩咐,倒像是哥哥对弟弟的温柔教导。因此,她对这个哑仆的兴趣立刻就升了上来。
      哑仆对她微微一躬,而后抬起眼看她,眼神清澈温和。然后他指指喉咙,摇了摇头,示意自己不能说话。
      “好了,你去忙罢。”白无夜抬了抬手。哑仆点了点头,转身离开了。
      廊上在花的簇拥下,放着一鼎荷花缸,齐腰高的缸里养着四尾金鱼,慕容乙百无聊赖地看着白无夜往鱼缸里投鱼食。
      “无夜,”她支着脑袋看着他问道:“你刚刚说没有人敢来小楼,是因为哑仆吗?”
      “不错嘛,慕容小猪变聪明了?”白无夜笑答:“哑仆的武功也是一等一的呢。”
      “可是再好也不会比你更好吧,如果正真的高手来了,你不怕他危险吗?”
      白无夜放声大笑:“哈哈哈哈……慕容小猪,我的小楼拿什么去吸引那些高手?对付一些小毛贼,哑仆应付得过来。”
      “哼!”一声冷哼却从头上传来,慕容乙忙抬头去看,屋檐上空空如也。正奇怪,却听白无夜道跌足笑道:“哎呀,这下糟了,骂到偷儿的祖宗身上去了。”
      偷儿的祖宗?难道是司空摘星?慕容乙忙跳起身子,四处张望,却只听见声音忽东忽西,一时又好像四处都有。
      “白无夜,枉我还四处费心寻找上好的璞玉做寿礼,你就这么在美女面前骂我,我现在就去把这破石头扔掉!”
      白无夜的眸子亮了一亮,继而笑道:“司空小猴,要去就去吧,反正我也追的上。”
      那声音登时变得气急败坏:“那次不算!我跟你说过我输给你是因为……”
      “因为吃坏了肚子。这个你已经说过很多遍了。”白无夜笑着接上。
      司空摘星不做声了,过了好一会儿,才听见他的声音细若蚊声:“总有一天我的轻功会比你好的。”
      白无夜正要作答,却听见楼梯上劈劈啪啪的一阵响声,然后就看见一个人,不,是一个肉球连滚带爬地冲上来,说球,是因为他实在太胖,胖到没了脖子,脑袋就好像是嵌在一堆肉上一样,四肢短,偏偏肚子又圆又大,爬上最后一格楼梯的时候绊了一跤,直接滚到了门前。慕容乙很怀疑他是因为肚子太大看不见地面才会摔倒的。
      看着他头上仅剩的一圈微微花白的头发和锃亮的头顶,慕容乙想他年纪应该不小,一时同情心起,便想上前去扶他,脚还没迈出去,就见他骨碌碌地滚了一圈,原本不知缩在哪里的脚突然一伸便站了起来。和还没站稳,便冲着屋檐上一声大吼:“司空摘星,你给我滚下来!”
      慕容乙正在想司空摘星在哪里时,面前突然出现一张倒挂的鬼脸,吓得她惊叫一声跳到白无夜的身后。
      檐上倒挂的人一蹬足,翻身下来,一身黑衣的少年,不过十三四岁,俊秀的脸尚上带着三分稚气和顽皮,笑嘻嘻地看着众人。
      “司空摘星!”“肉球”一看见他便怒不可遏:“还我宝玉!”
      “老怪,那么小气干嘛,反正都是要送给白无夜的,我帮你送过来不是一样?”司空摘星灵巧地躲开他拍过来的手,一个闪身,窜进屋内。让慕容乙大感惊奇的是原以为行动一定很不方便的肉球,此刻却用一种极其灵活的动作紧跟上去,感觉好像,他那短短的腿上安了弹簧一般。司空看起来是有意逗弄他,在屋里忽上忽下,那人则如皮球一般跟着他弹来弹去,上蹿下跳。
      “他是……”慕容乙憋着笑,好奇地问道。白无夜笑答:“他是长白山老怪,赵昆仑。”慕容乙被弄糊涂了:“那他到底是长白山来的还是昆仑山上来的。”
      “他既不是来自长白山来的也不是来自昆仑山,而是太行山。”回答她的却不是白无夜,而是不知什么时候走上来的一个锦袍华服的中年男子,目光如炬,红光满面,神采奕奕。白无夜见他,抱拳笑道:“霍兄别来无恙?”
      “我整日要忙生意,自然然没有无夜老弟你潇洒啦!”来人满脸是笑,慕容乙却仍不住把脚往白无夜的身后挪。姓霍,山西口音,难道会是他?
      正胡思乱想着,却听见司空摘星笑道:“老怪,我不跟你玩了,霍休来了,他宝贝多的是,我找他玩去。”说着从怀中掏出一个布包向窗外扔去。慕容乙一声“呀”还没冲出口,就看见那皮球嗖地窜出窗去。一眨眼,又从窗口滚进来,手中似宝贝一般抓着那布包。而司空摘星则直向霍休奔了过来。
      “霍老头,有什么好宝贝没?”司空嘻嘻笑着,手上已经把玩着原本挂在霍休腰间的玉佩。霍休忙捂着袖子连声道没有没有,司空摘星一看,立刻去闹他的袖子,硬要看他的宝贝,二人一老一小闹做一团。
      慕容乙见此情景,对霍休的排斥也渐渐放了下来。那老怪赵昆仑举着那布包凑过来,递与白无夜道是为开琢的璞玉。正说着忽闻身后传来一女子笑声银铃,慕容乙回身一看,两个身影落在木廊上。一个蓝衫蓝裙,手持碧箫,笑容如魅,正是蓝狐冷月蓝。另一个一身红衣,却是男装打扮,神情倨傲,冷冷地打量着慕容乙。
      慕容乙猜想必定是赤狐柳逸,只是她奇怪,这二人为何会出现在此。正胡思乱想,却听见楼梯上传来脚步声,冷月蓝笑道:“两位姐姐来迟了,还是我和柳逸先到啊。”
      接着她的话,楼梯口转出两个女子,一紫衫,年纪略大,温眉和目,笑容淡淡。另一人身着白衣,身形高挑,容貌昳丽。那紫衫女子笑道:“我们不常出门自然比不得二位妹妹的脚程了。”
      慕容乙心道,这二人定是玄狐叶紫扶和雪狐了。不知无夜怎会交上谪仙谷的朋友。还有这五狐来了四狐,那青狐应该也会出现才对。在花家蒙冤,归根究底还是因为这青狐,这次到要好好看看,这青狐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害我至此。
      正想着,白无夜已招呼众人进屋落座,抬起头,正对上冷月蓝的目光,盯得她心中一紧,继而是愕然,但冷月蓝却转身进了屋子,留下她满腹的疑惑。
      为什么她的目光好似和自己有深仇大恨一般?难道……慕容乙看向身边那个月牙色的身影,难道,她喜欢白无夜?所以视他身边的自己为情敌?慕容乙有点头疼地想,原来在明朝也会有绯闻的烦恼呀。

      哑仆一定会变魔术!
      慕容乙盯着满桌的酒菜,看着不停地进来又出去的哑仆,好像期望他能从衣兜里掏出一只只鸽子,又或者从手心里扯出五彩缤纷的丝带。
      白无夜打趣她:“怎么,看上我们家哑仆了?”
      慕容乙只怔怔地道:“我以后可不可以来蹭饭啊”白无夜一口回绝,理由是这样哑仆会很辛苦。
      慕容乙瘪瘪嘴,示意这是个烂到家的理由,却见一旁的赵昆仑举起酒杯站起身建议大家一起为白无夜祝寿,
      就在白无夜微笑着将酒杯靠近唇边要一饮而尽的时候,突然伴随着一声“酒里有毒!”的清咤从窗外飞入一物将他的酒杯打翻在地。
      众人没料到此番变化,均是大骇,倒是司空摘星先喝出声:“什么人?”
      回答他的却是刚才击破酒杯的那物,破风而来直击向赵昆仑的手臂,赵昆仑躲避不及,手上挨了一下。这一下挨得结实,众人只听见咔嚓一声,大约手骨是断裂了。忽然司空咦了一声,“那是什么?”赵昆仑低头一看,是从袖子中落出来的小纸包。顾不得手疼,便弯腰要去捡,但他的手再快,哪有司空快,早拿在手里递给叶紫扶看了。
      赵昆仑一见,立刻将身子一委,从地上向外滚去。众人正要拦他,却听窗外女子道:“也好,出来收拾你,免得脏了无夜的小楼。”话未落,方才那物又从窗口打入,这回连慕容乙都看清了,是一根细丝系着一颗蛋黄大小的铁珠。只见那铁珠子好像长了眼睛一般,一触到赵昆仑的身体,立刻缠绕上去,那赵昆仑少说也有两百来斤,铁珠子的主人一收紧,竟将他从窗口生生扯出!
      众人面面相觑,倒是白无夜和四狐,像是已经了然的样子。慕容乙心下一惊:难道说,那个人是青狐?正想到这里,边听窗外赵昆仑一声惨叫,却只叫了半声,剩下的那半声,好像被黑洞吞噬了一般。
      慕容乙突然觉得心里凉飕飕的,她不知道赵昆仑会怎么死。
      然后她看见窗口跃进一个女子,浅绿色的薄纱长裙白色衬里,墨色长发垂至膝弯。
      她戴着银色的面具,一张打造精致的面具,在闯入视线的那一刹那,就如暗夜里的闪电般直击慕容乙的记忆。
      那天晚上,昏迷前的最后一眼,就是这张面具!
      面具盖住了脸,只露出薄薄的唇和光洁纤巧的下巴。她嘴角上扬,款款浅笑:“无夜,生辰快乐!”
      慕容乙的双眼慢慢睁大。她觉得自己呼吸困难。胸口好似被千斤巨石压住。她的指尖变得冰凉,后背已是冷汗一片。

      在那乌黑的发鬓,斜插着一根白玉簪子。
      上面,是三朵错落相致的,梨花。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30章 三十 寿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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