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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毒锁暗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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鲨网补了补依旧挂在船舷,鲨鱼切成了小块放到了冰室里,颜曲在乐大夫的细心调养之下也一日好似一日了。
端慕象个打杂的,只管在船上跌爬滚打,什么人招呼他都愿意去,很快就和船上的水手抠肩搭背,称兄道弟起来,大家又见着他小,凡事都肯照顾着一二。
天天在水手堆里扎着,这些汉子们口里也没个遮拦的,很快端慕就清楚船长是个甩手大佬,不是十万火急的事千万别扰了他的赌兴;大副是个剽悍汉子,也是个锯嘴葫芦——没得吭声的,没人知道他是什么时候到船上的,没事也别找他——反正没人能找得着过,有事不用烦人通知他也晓得;二副是个乐呵呵,什么人都好,什么事都成,最强的事是打迷糊仗,管你心急火燎还是温声细语他都能乐呵呵地跟你打太极,担了三当家的名,掌的却是大当家的权;金银师周寂是个爱财如命的,算盘从来不离手的,常常是还没见着人来就听着了算盘声,还有开盘赌他洗澡时是不是系条绳子把算盘挂脖子上的,掠鲸号金银方面的交易都是交待他手里的,这些年也没出过什么纰漏,;乐酣是个医书袋子,到哪都有办法变出本医书来看两段,次数多了,不免被笑迂腐,乐酣也不恼,不过这些水手长年在船上待着有谁没个病痛的,乐酣就是多给你加了几味,多要你躺个几天也就够他们骨头发酸的了,是个得罪不起的。
独独一个人,端慕怎么也打听不来,有人说他无赖,有人说他赌棍,还有人说他放债的,五花八门,说什么的都有,一千个人几乎就有一千个说法,唯一的共通点就是都是负面的,大家对他似乎都有一定程度上的厌恶,所以才会推端慕这个新来的去跟他睡一个舱房。
端慕横竖打听不着伽利略的痛脚,左右看都是个无关紧要的,只得安慰自个儿:至多不过舱房里臭得熏得死水鼠,被褥皱得直逼霉干菜,睡着了也就眼不见鼻不闻了。
“哎,你们可知道我们这趟是为什么去双舰城?”一人故作神秘的悄悄道。
“哪有从宁州出海不经过双舰城的?”立即有人答道。
“就是,双舰城可是必经之地啊。”随即有人附和道。
“可是这时节出海的人可不多啊。”那人摇摇头,抛出另一个问题。
“你想说什么就直接说,别在这里卖关子,良沉。”曲颜耐不住性子,直咧咧嚷道。
“其实呢,那天我把鲨鱼冰到库里的时候,看见了在冰窟的里面藏有一个铁匣子。”良沉眯起眼似在细细回忆。
“搞不好是船长的债单?”有人窃笑。
“去,那上面可是寸筋锁!”良沉此言一出四下一片寂然。
“寸筋锁?!”
“是寸筋锁啊?!”
“什么东西啊?!”
“不得了,寸筋锁……”四下随即一片哗然,低声窃语。
“你确定那是寸筋锁??”曲颜不以为然,寸筋锁乃是进贡专用,防的多是霸山称王的亡命大盗,别说这冰窟之内就是卖了这搜掠鲸号也值不了出动这天家宝锁。
“曲老大,你且仔细看看这个。”良沉从怀里掏出一个布包,层层打开,里面竟是把女人家的旧银发簪,尾端却是呈亮绿色。
“别碰!”一把拍掉曲颜想拿簪子的手,良沉沉着嗓子道,“有毒。”
“难道……是寸筋锁的毒?!”曲颜不由得仔细打量起这枝簪子。
“哼,大家伙可看仔细了。”用白布严严实实包紧了簪子的顶端,良沉捏着往一只水桶里搅了搅,避开鲨网倒进了海里。
“浮上来了?”
“浮上来了!”片刻之间,那块海面便浮出了一层鱼,众人已经信了大半。
“真的是寸筋锁!”曲颜握紧了差点碰到毒簪的右手。
“寸筋锁,是不是碰到就会死啊?”端慕一副好奇的样子。
“那倒不会,碰了寸筋锁只会让你身上的筋脉跟被锁了一样,就是连眼球都转不得,普天之下,可只有寸筋锁有这样的奇异毒效,别无分家。”良沉细细的把簪子包了回去,“只是可惜了这根簪子。”
“是什么要紧东西,需得用寸筋锁?”
“可又放在冰窟这样不甚隐秘的地方?”
“这不可就不知道了,寸筋锁可不是什么容易玩儿的,只是用我老婆的簪子撬撬就沾了可以毒死一海鱼了,我可不敢再去了看了。”良沉仔细收好簪子,不无后怕的道。
“哎,你怎么知道是寸筋锁啊,冰窟里不透光,又只有两盏鱼脂灯。”
良沉道:“别提了,我前些天去冰窟运鱼的时候踢到了这玩意,沉甸甸的,原来以为会是算盘老头的金银库,当晚就带了鲸油灯过去打算跟算盘老头借点银两使使,谁知道那锁怎么也砸不开,于是折回去好不容易翻了这根簪子来,撬了半天也没见松动,就回舱里去了。一回去掏出簪子来想放回去时,那上头绿幽幽的光吓了我一跳,幸亏寸筋锁的毒不透布料,不然……”
“那你又怎么知道是寸筋锁的毒啊?”
良沉又些不耐烦了,道:“这世上除了寸筋锁,还有什么是把毒下在锁眼里的?”
的确,除了寸筋锁的毒,再没有其它的毒能僵而不死的了。
可是为什么要把寸筋锁放在冰窟里?里头又藏着什么样的宝贝呢?端慕身在船舱,心里却还惦记着寸筋锁的事,索性换了身夜行服,往冰窟方向摸去。
“别吵了,大家既都是为了寸筋锁而来,不如索性一起进去看看,堵在这里不是白白等着人发现?”也是一身夜行打扮的人压低了嗓子,依稀看去周围竟又是5,6个黑衣人。
端慕正想尾随着遛进冰窟里,却不防后头伸出一只手来一把将他拉到旁边的小仓库。
“嘘,是我,桦想。”那人一把扯下蒙脸的巾子。
“怎么?你怎么会在这里?”端慕认出是跟自己一起上船的学徒。
“跟你一样啊。”桦想比比两人身上的夜行衣,道。
“那你拉我做什么?”端慕不解。
“那么多人进去,抢又抢不过,灯光又暗,不如在外面等他们出来。”桦想指指鱼贯入冰窟的一伙人,道。
“等他们出来你就抢的过了?”端慕挣开手,道。
“笨,渔翁得利知道不?”桦想把门虚掩上,只留下一条缝用来张望冰窟的动静。
“进去的都是什么人啊?”端慕漫不经心的问道。
“嗯,良沉、曲离、鸣念,还有几个我没看清。”桦想只管盯着门缝,想也不想的回道。
“那你是怎么看清他们三个的?”端慕沉下脸道,“是在蒙面之前吗?”
“端慕你何必要问那么多呢?”桦想回过头来,笑吟吟的道,“我可从来没问过你时而孩子气,时而精明的原因呢。”
“你不要转移话题,冰窟里可是个陷阱?”端慕怒问道。
“从一开始发下要当宁州最好船长的大愿,让大家以为你只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毛孩而不加以提防到在二副面前扮无知装好学博好感,今天又蓄意打听船上的各人的身份。”桦想慢条斯理的道,并不理睬端慕,“今晚又夜探冰窟,我真的很好奇端慕你的真面目呢.。”
端慕索性也不理睬,一把推开阻在门前的桦想,桦想既拦他不住,倒也不多加阻拦,往舱房里唯一一条凳子上一坐,竟摆出一副看好戏的模样来。
端慕刚拉开一条门缝,却随即悄声掩上,转过身来低声道:“二副来了!”
“……”桦想扭过头去只是不睬。
心知桦想是在借势要挟,自己却不得不暂且忍让一二,端慕又暗忖桦想跟自己现在是一条船上的人,总不至于拉自己后腿,心下稍安,俯身贴耳,凝神静听,外面却只是海风阵阵,毫无动静,难不成连二副也进了冰窟?
贴门听了半响却毫无收获,端慕有些沉不住气,却又不敢冒险打开门,只管瞪着舱门,好像门背后有怪物似的。
“砰”的一声巨响,唬得端慕连退了两步,却似有重物撞上了舱门,幸而舱门甚是牢固,只是晃了两记。
“鸣念,你夜入冰窟还偷袭我,你……”竟是二副被甩到了舱门上。
“哼,你在冰窟前守株待兔,也算不上什么光明磊落的行为!”鸣念冷哼一声,“你合伙大副把寸筋锁如此凶险之物放在船上,瞒着大伙儿,还不知道要干什么勾当!”
“寸筋锁?!”二副的声音听起来虚弱而惊讶 。
“别装了,那天从冰窟出来我可是亲耳听闻你和大副盘算这一切。”良沉压低声音指控二副。
“那天?哪天?良沉,你亲耳听闻了什么?!”二副试图澄清。
“颜曲出事前一天,你和大副密谈,我全部都听到了。”良沉恨恨的道,“鸣念,不用跟他废话了,直接推他下鲨网,这种人只配跟鲨鱼在一起!”
该不该出去救人呢?只需拖得一时半会,引得船上任何人知晓,便可以围攻之势生擒活拿这帮觊觎寸筋锁,又想杀人灭口的人,可是若自己被发现夜不归舱,却在冰窟附近逗留,虽是没有什么规定不准,可在良沉,鸣念出事的这当口上,不能不多留个心眼,存分顾忌,端慕手已经搭在门把上,却有些犹豫。
“走吧,二副大人。”舱门一松,二副被人拖离了冰窟。
端慕撕下一块黑布,蒙住脸,远远的坠在良沉等人后头,二副绝不能在这个时候出事,不管是失踪还是死亡,都不免要在掠鲸号上掀起轩然大波,东查西搜难保不会查出端慕今晚的行踪,即使查出是良沉,鸣念所为也,单知情不报这一项,也别想在掠鲸号待了。但端慕心知自己的身手绝难在良沉,鸣念手下讨得便宜,只得尾随在后,见机行事。
到了船舷,良沉一手挥开钉住原先颜曲掉下去缺口的木板,竟是立即要推他入鲨口。
“我说时辰盗,你也忒心急了,这人都还没死透,你就急着推人家下去啦。”象是等待已久,从良沉等人身后的船舷阴影处传出一个人来。
金银师周寂?!端慕急掠向前的身形不由得一滞。
“别来无恙,周兄。”良沉踏前一步,嘿嘿笑道。
“好说好说,只是你来掠鲸号上也不告知我一声,也好让我略尽地主之宜好好款待闻名天下的时辰盗。”周寂看也不看昏倒在地的二副,只管和良沉寒暄叙旧。
时辰盗?那个性格古怪,盗亦有时的易容大盗?那个爱在盗走人家宝贝还留字墙上“时辰到”表示拥有这宝贝的时间已到的天下第一大盗?端慕学着周寂一般藏在船舷的阴影处,凝神细听,竟发现周寂称良沉为“时辰盗”,不由得大感愕然。
“我这不是公务缠身嘛,若是有机会……”话音未落,良沉已一掌印出,直袭周寂丹田小腹处。
任他一掌印实,周寂却是夷然不惧,撮掌成刃,以快打慢,直劈良沉手腕处。
良沉成名多年,靠的不过是这双手,怎么肯让周寂劈实,左手侧翻,泛起千万指影,点向周寂整个手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