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烂柯人》行客不知名

17、打针

　　王锤他们很快赶到，看到便是这两个人惨不忍睹的状况。
　　王锤几乎懵了：“老大，老大你怎么了！”

　　一旁的医生正在给宁柯检查，扭头皱眉道：“小点声，病房禁止喧哗。”
　　王锤连忙点头。
　　几人围在靳忘知旁，心急如焚，小声地问东问西。

　　宁柯那里则空无一人，这令医生十分满意。
　　他笑着看医生给他做完检查，听医生道：“你恢复的非常好。只是——”
　　宁柯：“太快了？”
　　医生点头：“这个速度，你恐怕过几天就能好。”
　　这么重的伤，这么强的恢复能力，她险些以为自己看错了。

　　医生怎么都觉得不对劲，又问：“你的异能强度多少？”
　　宁柯想了想道：“这个我不清楚。”
　　长安基地给他测过异能强度，测试员们除了苍白着脸出来，再没有其它反应。
　　至于山顶基地，就从来没告诉他过。

　　医生沉思片刻，道：“我去拿个仪器给你测试一下。”
　　医生个子瘦高，踩着黑色平底鞋，一身潇洒的白大褂，走起路来脚下生风。她很快带着仪器回来。
　　那是个半人高的金属仪器，被医生拎着，小心放在地上。

　　宁柯笑道：“这个和长安基地的不一样啊？”
　　医生点点头道：“这是蜀道最新研制出的异能测试仪，比之前那款更加精准。除了能测异能强度，还能测试异能种类。”

　　听闻“种类”二字，宁柯笑了：“是么？”

　　王锤：“诶，队长，你突然坐起来干嘛？”
　　靳忘知开口道：“医生，他的测试数据基地是知道的，恐怕不需要这么麻烦再测一次。”

　　医生回头，皱眉道：“你知道？那他数据是多少？”
　　靳忘知：“给我点时间，我去问一下基地。”
　　医生撇撇嘴，问宁柯：“你的异能数据还是保密的啊？”
　　宁柯不知作何回答，含糊道：“嗯——这个其实我也不清楚。”

　　“打电话也保密不了什么啊，这个仪器挺方便的，直接测了可以算一下你的愈合速度，省的还要打电话去问你们基地了。”
　　各大基地之间曾耗费大把人力拉了电话线埋在地下。两个基地之间可以通过电话联系，但也谈不上什么保密可言，毕竟谁都不知道电话线那头的人是谁，是个什么情况。

　　靳忘知面上神色平静，脑海里走马观灯般飞着借口，却听宁柯道：“那好吧，这要怎么测？”
　　他抬眼看向宁柯，却见对方撑了头，向他笑了一笑。
　　那一笑仿佛有安抚人心的效果，靳忘知这才想到，就算双系暴露了，要急的也应该是宁柯。

　　医生一手拆开一个细长的针管，道：“我要抽你一管血，放进去测试就行。”
　　听到这里，宁柯才微微一怔，问：“抽血？”
　　王锤也奇怪：“抽血干嘛，异能测试不都是拿仪器测试手心的么？”

　　异能者的皮肤是有区别的，火系的皮肤能抗火，风系，速度和空间的更加柔韧……总之各有各的特点。这也是多年来判断异能种类的方法。
　　至于异能强度，则是采用向掌心攻击的方法，通过承受力测试。

　　王锤刚才吵得太厉害，听得医生对他意见十分的大，此刻怎么都没好脸色：“都说了，新研制的仪器。”
　　转身，她又和颜悦色对宁柯道：“是的，抽血。”
　　宁柯配合的伸出胳膊，笑道：“原理是什么呀？”
　　医生飞速帮他抽完血，道：“这个是山顶基地的研究，恐怕我现在没法儿同你们说。”

　　她将那管血放入仪器中：“先测下你的异能种类。”
　　靳忘知面无表情地盯着仪器，宁柯则笑着按住棉花给自己止血。

　　“速度种。”医生盯着仪器上看。
　　靳忘知扭头看向宁柯，他还是闲闲适适地躺在那里，似乎肯定了这仪器算不出他的双系。
　　感觉靳忘知的目光，抬眼看来。
　　那双桃花眼散漫而多情，含笑的目光就像是毛笔细软的尖，轻轻拂过靳忘知的面颊。
　　一点一点，一寸一寸，带着宁柯特有的气息，漫不经心地扫过，好像有人拿指尖在裸|露的肌肤上画圈，从眉心画到鼻梁，又从鼻梁蜿蜒到上唇。临到末了眼眸微垂，视线于唇间深深一顿，消失不见。
　　轻柔却情|色，含蓄又露|骨。

　　靳队长端着他平静的面孔，只觉得心脏一紧。

　　宁柯那双桃花眼是真的漂亮，哪怕在实验室里，他安安静静坐着，那双眼睛都是好看到叫人忍不住要瞧上一瞧的，何况主人这样用它？

　　一群队员对这一幕全然无知，他们只是盯着医生。
　　被盯着的医生更是全然不知，在一旁盯着仪器。
　　她看着仪器的目光就温柔得好像在看着自己的恋人，伸手，按向另一个按钮：“那么来计算他的异能强度。”

　　按钮按下，仪器“嗡嗡”作响，医生道：“你的异能强度挺不错，可能要慢一点。”
　　一分钟过去了，仪器在响。
　　两分钟过去了，仪器还在响。
　　五分钟后，仪器突然爆发出一阵电流，火花四溅，而后不住抽搐。
　　“啪”的一声，仪器“吱嘎吱嘎”乱响，开始冒出滚滚黑烟，带着烧焦的糊味，在原地挣扎许久，停了下来。
　　一瘫，不动了。
　　坏了。

　　这下，所有人都愣了。
　　宁柯摸摸鼻子，笑了：“原来我这么厉害啊，我自己都不知道呢。”

　　怪不得当年长安基地的人脸都白了。
　　怪不得基地不肯透露他的异能强度。
　　原来是根本测不出。

　　要不是宁柯只是个速度种，蜀道基地怕是想把他整个人给丢出去。
　　医生铁青着脸，还没从“恋人”身亡的悲剧中缓过神来：“你的异能强度很大，可能是这个导致你的恢复能力非常的好。我建议你打几针异能抑制，可以把恢复速度放缓下来。”
　　也难得王锤跟宁柯相处得算久，就这样还大着胆子问：“为什么要放缓下来，恢复得更快不好么？”

　　医生揉揉太阳穴道：“恢复得快是好，可是这样高强度高速度的恢复，是很痛的，就好像你原本恢复的痛觉是一，你这个速度痛觉就变成了一百，人会痛得吃不消的。”
　　几人齐齐看向宁柯，他乖巧地回看过来。

　　痛得……吃不消……
　　他这样么？

　　医生皱眉，面带凝重道：“你是不是长期呆在前线？”
　　长安基地带回山顶基地的幸存者，这件事并没有告诉蜀道基地，医生以为他只是个长安基地的王牌速度种。

　　靳忘知：“为什么这么说。”
　　医生指指他脖子上的凸起的青筋：“还有痛觉，但是精神上全无反应。怕是已经疼得习惯了——估计经常受这种程度的伤。”
　　“这样不好，趋利避害是人的天性，如果思维上痛苦已经形成了一种常态，就好像正常的反应颠倒过来了，开始趋害避利——结局不好说。”
　　所以才会出现丛林里的这种情况，明明身体透支了却没什么感觉。
　　明明前面有如此多的蟹壳却也不会恐惧。

　　宁柯笑了笑，听着医生说弊端。
　　态度却随意地像是在听另一个人的病情。
　　另一个他不认识的，跟他完全无关人的病情。
　　他突然想起来，当年，孟还就站在他面前，隔着一层玻璃，也问过同样类型的问题。
　　“宁柯，你是不是不怕痛？”
　　他深深地看着宁柯的眼，宁柯也看着他的，看着他的嘴一开一合：“宁柯，你还有什么怕的么？”

　　靳忘知：“给他开异能抑制剂。”
　　宁柯抬头笑道：“这就不用——”
　　靳忘知打断他：“我是他监护人。”

　　医生惊异：“你还未成年？”
　　宁柯刚想说话，靳队又道：“是的，我可以打电话去基地作证明。”
　　在场的都是二队人，睁着眼看他们队长说瞎话。
　　语气平静，面不改色。

　　不过，他们也不知道宁柯是不是成年。

　　毕竟宁柯看上去真得不大，就在十七八岁徘徊。
　　现在受了重伤，脸色苍白，感觉像比前几天更小了。

　　医生看上去很想批判他们，为什么要让一个未成年上战场。
　　但她忍住了。

　　宁柯一时哑口无言，眼睁睁看着医生去拿异能抑制剂。
　　眼睁睁看着靳忘知询问异能抑制剂的作用和时效。
　　医生道：“这个是一次性的，每一剂时效一天，可以压制一部分异能强度，但我觉得——他那种强度压也压不住，只能缓解一部分疼痛。”

　　宁柯：“等等，我觉得我没必要打这个。”
　　他也算了解靳忘知，知道这个人外冷内热都是表面上的，其实骨子里最生疏不过。宁柯住在靳忘知家的日子里，靳忘知把他照顾得很好，但是从来不强迫他做什么，哪怕躺着看书对眼睛不好，他也是只提一次，并不强制宁柯改。
　　他礼貌地守着每个人的边界，给别人留足了私人空间，只要做的事情不损害基地的利益和任务的目标，哪怕要做的事情不好，哪怕伤害了自己身体，只要说出来，他是不会强迫的——

　　靳忘知：“好的，给他打吧。”
　　宁柯：“不是，我——”
　　靳忘知平静道：“听医生的话，乖。”

　　宁柯：“……”
　　啥？你怕不是个假的靳忘知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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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宁柯其实之前有在招惹靳队的，这次是他迄今为止惹得最明目张胆的一次。
哈，你们根本不知道我给宁柯开的挂有多大，都怪他自己藏得太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