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第八夜：（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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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56年12月12日，早上9：30]—
卢森一掌掴在威瑟斯彭的脸上，他自己就先愣住了。
男人维持着向壁炉里丢书纸的姿势，一页一页的往火中扔着，脸侧以极缓慢的速度浮起淡红的掌印。
卢森不可置信的看看自己的掌心，颓唐的跌坐回去，眼角顿时就红了。
威瑟斯彭看着火焰燃烧的很稳定了，这才回过头，低声对卢森说道：“……气消了？”
卢森徒劳的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又咽了回去。
威瑟斯彭长而深的叹了口气，伸手把卢森抱进怀里，亲了亲他的头发。
卢森趴在男人怀里半晌，忽然压抑的抽泣了一声，哽咽的呢喃了一句“对不起”，再就没说任何话。
两个人静静的依偎在一起，看着壁炉里的火苗舞曳跃动，脸庞被烘烤的十分温暖。
紧绷的心情，也跟着慢慢放松下来。
KIKI的左前爪猛地挣动一下，正好踢在睡在它旁边的诺丁身上，后者困倦的睁开眼，就看到爱犬正滴溜溜的眨巴着两颗小黑眼珠，活泼的看着他，身后的大尾巴愉快的扫来扫去。
诺丁忽的坐起来，高兴的拍拍KIKI的脖颈，眯着眼直笑，“KI，你好啦？伤口还痛不痛？这几天要好好休息哦，不能乱动，不然你又要打针。”
KIKI低低的呜咽着，吐出舌尖舔舔诺丁的掌心，豆儿似的小眼儿精神奕奕的闪着光采。
诺丁笑的眼底泛潮，无意间一抬头，看到不知何时醒来的麦克，正垂眸望着自己。
淡蓝色的眼睛，温柔的像晴空下的海。
半小时后，人群开始渐渐苏醒。
米罗蜷卧在被窝里，看着是熟睡的样子，眼皮却动的极快。
汉诺威靠着墙壁打开笔记本，每工作一会儿就忍不住看看米罗，脸上的表情渐显凝重。
从完全密闭的凉台窗户看去，外面的世界是一片灰暗的荒凉。
罗宾手扶着窗台，背靠着爱人宽厚的胸膛，笑笑的叹息道：“皮特，上个月你还说圣诞节要陪我去夏威夷呢，你看现在……”哪里还有可能？
皮特弯下腰，用脸蹭了蹭罗宾的耳垂，就着这个姿势低声说道：“圣诞节还早呢，你现在可不能把话说太满。”
罗宾斜睨了他一眼，凑过去“吧嗒”在他脸上亲了一下，“好吧，‘承你吉言’。”
希望他们能在夏威夷美美的晒个阳光浴。
麦克很难形容醒来时见到诺丁的笑容自己是什么心情。
那种隐约带了些“为什么不是我令他露出微笑”想法的懊恼，绞拧成一团乱麻堵在胸口，相当不是滋味。
但无可否认的是，看到诺丁高兴，麦克是觉得欣慰和欣喜的。
就在几天前，他还绝望的以为，诺丁这辈子不会当着他的面笑了。
诺丁边抚摸着KIKI，边观察着麦克，男人又皱眉又咧嘴的表情怎么看怎么像苦瓜。
诺丁端详了半天，到底没忍住，“……麦克，你琢磨什么呢？”
“呃……？”麦克被叫的一愣，“什么？”
“你的脸都皱成包子了，”诺丁抬手比了比自己，又指指麦克，“你在想事情？还是伤口疼？用不用我去找医生过来？”
麦克摇摇头，“我没事。”他的头脑从没这么清楚过。
就从这一刻起，麦克在心里暗暗发誓，他要与眼前这个漂亮的黑发青年共同度过他余下生命的每一天。
如果能活着走出这座大厦，他会向诺丁求婚，认真的承担起他在过往岁月中从来不曾想过的，每个男人都应当也必须承担的责任。
他想要给诺丁和自己，建造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家。
“嘿，小诺，”汉诺威忽然从床那边走过来，单膝点地微弯下腰与诺丁视线相平，压低了嗓子小声说道：“我觉得米罗有点不对劲，你能过去看看他吗？”
诺丁蹙眉，“他怎么了？”
“他——”汉诺威往瞥了瞥米罗的背影，声音压的更低，“昨晚上那三个想要枪击我们的人是米罗解决的，之前那些家伙杀了珀森和希斯，我跟米罗都是目击者……从开枪之后，米罗就变得很不对头，跟他说话也没反应，整个人抖的跟筛糠似的。”
“米罗不怕血，”诺丁迅速的排除他所能想到的可能性，“他也不是个胆小的人，不过……”
“不过，要是他对开枪有强烈的抵触心理，就不好说了。”麦克从旁接上他俩的话，深思道：“可是看米罗的枪法，他不像初次摸枪。”
诺丁顿住，“……麦克，以前你说过，CIA有些探员因意外开枪的话，要受心理辅导是吗？”
“是啊。事实上，不管是CIA还是FBI——甚至连普通警员在内，开枪后都要做心理疏导，就是为了防止米罗这种情况发生。”
诺丁转过脸，看着若有所思的汉诺威，“汉诺，我记得你有柏克莱的心理学学位吧？”
汉诺威眼前一亮，“好，我去试试。”
乔伊抱着膝盖背靠床沿坐着，望着对面奶黄色欧式花纹的墙壁发愣。
是他的错觉吗，他其实一开始就对山羊胡有种莫名其妙的熟悉，好像……在很久之前，他跟他是认识的。
（……你，忘记我了吗？）
印象里，某天的山羊胡这么对他说过。可是，他为什么会这样说呢？
乔伊郁闷的抓住头发，皱紧了眉头用力的在记忆中搜寻着线索，却怎么也没办法跟山羊胡联系到一起。
“乔伊……乔伊……乔！”
莱昂伸手拍了拍乔伊的后脑勺，待他受惊的回过头，不爽的呲呲牙，“你没听到我叫你？”
乔伊答非所问，“莱昂，你要喝水吗？还是吃点东西？”
只要一刻没理出头绪，他就不愿跟任何人提起他内心关于山羊胡的想法，尤其是莱昂。
汉诺威把米罗叫出去了。
看着他俩的背影消失在门外，麦克对诺丁说道：“斯内森看起来不像个心理脆弱的人。”
诺丁闻言苦笑，“心理问题光看外表能看出来吗？”说着话，他慢慢的趴倒在地铺上，撩起浓睫看着侧卧在床边的麦克，“汉诺的心理学学的很不错，应该能把米罗开导好。”
当年为此，他还差点被汉诺威拉去柏克莱陪他旁听心理学呢。
—[2056年12月12日，早上11：59]—
“我有×上瘾症。”
仿佛是知道汉诺威此行的目的，在被对方带到隔壁的房间后，米罗苦笑着道出真相。
汉诺威惊愕的瞠圆了眼，“……你怎么知道的？”
“我十七岁的时候，跟我舅舅学过射击……他是陆军‘坦格尔之狼’的狙击手，退役后就教我跟我表哥射击……然后，有一次……有一次，我表哥跟我吵架，开枪打死了我养的虎皮鹦鹉，还把它的尸体放在我的枕头下面……你能想象，晚上睡觉手探进枕头下，却摸了一手血的情景吗？”米罗双臂环胸，牙齿咬的咯咯响，“我当时吓的惨叫……而强尼森，就从壁橱里钻出来，强|暴了我。”
强尼森•洛佩斯，米罗的舅家表哥，他的初恋情人，也是伤害他最深的人。
米罗自幼和强尼森随外公长大，童年时对表哥的追随跟崇拜，在年龄渐渐长大后质变为难以言说的暧昧情感。
米罗从小就性格谨慎聪敏，在察觉对强尼森的“喜欢”是来源于同性对他的吸引后，他开始尝试着与强尼森回到最初的兄弟关系。
因为他担不起那个“乱|伦”的罪名。
专断跋扈的强尼森却误以为米罗的疏远，是因为两人在学校里的不平等地位，优等生的米罗瞧不起因暴力事件留过级的他，于是积怨成疾，导致他最终将米罗强|暴。
从那时起，一直都很喜欢射击的米罗变得畏惧枪声畏惧死亡，他不是胆小鬼，他只是不可救药的怕着这些东西。
说白了，米罗的×上瘾症是身体为了保护他的心理而产生的消极抵抗，在面对枪击或他本人开过枪后，他需要通过...来释放自己的焦虑和恐慌。
这片阴影在他心里根深蒂固，已经成了可笑的习惯。
或者，该说是他的“条件反射”。
结果，汉诺威之前预备好的说辞全都没用上。
米罗望着明显有些郁闷的米罗，忍着上下牙不自觉的激烈打战，低声问道：“……怎么，这事吓到你了？”
汉诺威局促的摸摸渗出薄汗的鼻尖，垂下眼避开对方的注视，坦白的应道：“有一点。”停了一会儿，又补充道：“跟现在的你相处过，我很难相信在你少年时会有那么不幸的遭遇。”
米罗•斯内森，金发绿眼高鼻薄唇，声音清朗举止斯文，这种外表异常优雅俊美的男人，给人的感觉总是矜贵持重能力强大的，实在难以想象他也会深陷绝望无法自拔。
“人都有脆弱无助的时候……”米罗咧嘴一笑，“我也不例外。”
汉诺威深深看进米罗的眼底，许久无言。
对性|事的非正常渴望像是缓慢燃烧的暗火，一寸一寸的吞噬米罗的神智，尤其当他与汉诺威独处的此时此地，沉默的四目相对中，这种烧灼般的感觉愈演愈烈。
对于米罗来说，汉诺威很符合他的审美标准。
汉诺威的头发茂盛鼻梁高挺，眼角略显傲气的微挑着，显出科学家谨慎的气质。
当那双深茶色的瞳仁专注的某人或某物时，总会让那被关注的人或物觉得被笼罩其中，无法脱逃。
而现在，那双眼睛看着米罗，后者要费尽十二万分的力气，才能阻止自己的身体不在汉诺威的面前出丑。
米罗想要尖叫，可是当他痛苦的张开嘴，却又发不出丝毫的声音。
“……米罗，你愿意跟我试试吗？”
在焦躁的米罗的认知中，汉诺威仿佛犹豫了一个世纪那么久，可他思考半天说出的话，险些把米罗吓呆。
米罗舔了舔干裂的嘴唇，蹙眉眯眼的瞧着坐在他对面的汉诺威，神情似是不耐，语气却小心翼翼，“巴度，你……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汉诺威笑了，眼前依稀浮起昨天凌晨米罗来找他时的样子，他必须承认，他深受吸引，“我知道。我在请求你，米罗•斯内森，答应跟我以情人的身份，正式交往。”
爱情固然都有外在的影响，内里的吸引也不容小觑。
汉诺威先是为米罗的容貌所惑，现在又被他的往事所打动，因此要做主动求爱的人。
只因，他不想再失去一个诺丁。
米罗的呼吸蓦地加重，他瞪大了橄榄绿的眼睛，力持镇定的再问道：“你知道，我要是答应，你得马上做什么事吗？”
这一次，汉诺威笑出了声，“当然。”事实上，他很期待。
说话功夫，汉诺威起身单膝点地跪到了米罗腿间，仰头亲上了他的嘴唇。
米罗急促的吸了口气，迅速反应过来，抬手狠狠抱住了汉诺威宽阔的肩颈。
作者有话说
第45章 第八夜：（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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