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绣麒麟》路苔生

7、名捕琉璃

　　第二天，把赖床的飞苓给叫起来花了大家不少时间，等准备妥当快要上路的时候一上午的时间都过去了大半。还没走出客栈门口，几个捕快就把他们拦住了。
　　“双杨庙庙祝被杀，你们昨天都是见过他的人吧？”捕头抹着自己唇上的小胡子，眯缝着眼睛，满是怀疑地看着他们。
　　那个总是笑眯眯的会讲故事的庙祝死了？裴犁错愕地和飞苓对望一眼。
　　陆飞蓉淡淡地道：“是见过，怎么了？”
　　捕头冷笑：“有人作证，昨晚你们走后，庙祝就回庙里了，再也没有出来过。说，是不是你们杀的庙祝？”他身后的捕快们立刻抽刀拌索给自己的头儿壮声势。
　　陆飞蓉道：“既然有人作证，那就说明最后见到庙祝的不是我们，而是他。至于庙祝有没有出来过，他难道一整晚都盯着双杨庙吗？如果是，那他盯着双杨庙探查庙祝行踪是为了什么？我们兄妹三人回来后一直留在客栈，客栈的掌柜和小二都可以作证。况且，双杨庙那么小，如果有人潜进去杀了庙祝也很正常，为什么要怀疑我们这些过路人呢？你还不如去查查他生前有什么仇家，何苦在这里浪费时间。”
　　他说得有条有理，让那个捕头一时无话可说，只能抹着小胡子尴尬地笑笑。
　　“怀疑你是有道理的，因为在凶案现场我们发现了这个。”一个清朗的声音插了进来，捕头脸色立刻变得恭敬讨好，向来人深施一礼，道：“叶大人。”
　　来人是个二十六七岁的俊朗青年，他一出现就给人一种草长鹰飞的感觉，使人错以为已经置身于辽阔的大草原上，天是高远的风是清冽的，纵马而来的骑士是英俊潇洒的。他手里拿着一个玉坠子，玲珑的宝塔形，连瓦楞都刻得十分生动。
　　陆飞苓啊了一声：“我的坠子怎么会在你那里？”
　　这个笨蛋弟弟！陆飞蓉有想揍他一顿的冲动。
　　那人笑得亲切：“这是你的？”
　　陆飞苓点头：“嗯，昨晚回到客栈我就发现不见了，找了好久。原来是被你拿走了。”
　　那人笑脸一僵，陆飞蓉想摸摸弟弟的脑袋，真乖。
　　“胡说，这位是都城来的叶琉璃叶大人，乃是六扇门里赫赫有名的六大名捕之一，岂会偷你一个破烂玉坠子？”捕头急忙挺身而出维护自己上司的面子。
　　叶琉璃干咳一声，示意捕头退后，仍旧是亲切地笑着：“这枚玉坠是在尸体旁边发现的。”
　　陆飞苓睁大眼睛：“啊？不会吧？”
　　叶琉璃正想进一步询问，却听陆飞苓接着叫道：“那个庙祝人很好啊，还给我们讲故事，他怎么可能偷我的玉坠子？”叶琉璃一个踉跄，这少年是故意的还是脑子确实有问题？
　　捕头怒吼：“在凶案现场发现你随身的物件儿，这是说明你就是杀人凶手！”他威风凛凛地迈着弓步，一手直指陆飞苓的鼻子。
　　叶琉璃决定回衙门后该好好和这位捕头讨论一下问话技巧的问题了。
　　陆飞苓盯着鼻尖前面的手指头，终于回过神来：“哥，他们是说我杀了庙祝？”
　　裴犁大怒：“胡说八道！要是我师弟杀人还至于留下随身物件儿给你们当线索吗？”
　　后面的裴长风抚额，自己这个女儿也太心直口快了些，这么一说还不让人以为飞苓是专干杀人的勾当的？
　　果然，叶琉璃露出狐狸一般的微笑，道：“哦，不知道这位小兄弟以前杀过多少人哪？”
　　裴犁怒道：“我师弟从来没杀过人！”
　　叶琉璃冷笑：“那姑娘又怎知他杀过人不会一时粗心留下证物呢？依我看，这位小兄弟可不是多么精明的人物。”
　　裴犁怒道：“我师弟笨是笨了些，可他是好人，绝不会杀人的。”
　　叶琉璃逼问：“那姑娘呢？要是姑娘偷偷拿了你师弟的东西扔在尸体旁边……”
　　裴犁怒道：“我干嘛要偷拿我师弟的东西扔在……啊！你这个野狐狸！你是说我杀了人然后陷害我师弟？”
　　野狐狸？叶琉璃摸摸鼻子，无论怎么看自己都没有长一张狐狸脸吧？要说到狐狸，那个年纪较大的年轻人才更像，不，完全就是一只狐狸变化成的美少年。一只？嗯，一个。
　　“在这里吵有什么用？想洗脱嫌疑的话，去凶案现场看一下比较好吧？”人群后传来清冷淡漠的声音。
　　叶琉璃打了个寒颤，有些奇怪这声音里明明毫无杀气也无怒意，为什么却会让人觉得寒意逼人呢？
　　听到那声音，裴犁更怒：“我的事用不着你多嘴！”
　　裴长风终于开口了：“犁儿，稍安勿躁。”又对叶琉璃道：“叶大人，在下裴长风，长风镖局总镖头。这是在下的顽皮女儿裴犁。这位是红月山庄庄主陆飞蓉，至于被那位捕头误会的小朋友则是红月山庄二少陆飞苓。”
　　他行走江湖多年，和朝廷打交道也不是一次两次，自然知道这种时候不能再任由女儿胡搅蛮缠下去，还是尽早表明身份为好。
　　叶琉璃微愕，长风镖局和红月山庄在江湖上都很有名气，他也不能不卖个面子。于是彬彬有礼地作揖：“原来是裴总镖头和陆庄主，失敬失敬。”
　　陆飞蓉暗暗叹气，刚才他还想瞧瞧飞苓能不能应付得了这意外状况，所以才保持沉默，可是现在看来飞苓还是需要多磨练。见叶琉璃施礼，他只好还礼：“不敢不敢，久闻叶大人法眼如炬，从不冤枉一个无辜者，也从不放过一个作恶之人，所以江湖上才送大人‘判官’之号。”
　　先给叶琉璃戴个高帽，意思是说你老人家赶紧抓真正的凶手去吧，别在我们这里胡搅蛮缠啦。
　　叶琉璃笑了：“在下只盼天下清明，所以，尽我所能不会放走一个作恶之人。”意思是说我老人家现在还在怀疑你们是凶手，为了不错放真正的凶手，所以现在还得和你们继续纠缠下去呀。
　　两个人对望一眼，视线里火花迸发，不过两人都长得太过俊逸，在旁人看来倒有些“一见钟情”的味道。
　　“一个庙祝被杀，叶大人都能怀疑到武林中人头上，想必尸体有什么蹊跷吧？”还是那个清冷的声音，打断了叶琉璃和陆飞蓉的“含情脉脉”。
　　叶琉璃微微一怔，的确，一个普通的庙祝被杀，首先被怀疑的该是平时和他有来往的镇上的居民，而不是这些过路的江湖人，如果不是凶案现场有些奇怪，他又怎么会听到长风镖局和红月山庄的名号仍然纠缠不休呢？
　　目光穿过人群，叶琉璃终于看到了那个说话的人。
　　很奇怪，明明那么多人，阳光却只为他的身体镶上金边，让他看起来轻盈得好像随时都会乘风归去。他的面庞像是被神亲吻过，没有人可以比他更完美更令人目眩神迷。他怀里抱着一只黑猫，修长的手指轻抚过黑猫的背脊，眉眼稍抬，眼底自有天地日月，薄唇微抿，一股寒气迫人而来。
　　虽然知道平常人看到麒麟的样子都免不了丢人地露出花痴样，可陆飞蓉还是很不爽，他推了自家小弟一把，挡住了麒麟。
　　梦……被挡住了！
　　叶琉璃怒视陆飞苓。
　　陆飞苓无辜地回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