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人》邀月共饮

6、天书出世

　　话说蔡家经过几代的辛苦经营，传到蔡兴国父亲手里之时早已成了当地的名门大户。家里光使唤丫头，老妈儿杂役就有五十多人。蔡兴国出生于民国三年，虽说家境很好，但实是个苦命的人。十岁的时候，父亲因外出经商路遇强人赔了性命，母亲得到噩耗后，一下子精神崩溃变得疯疯癫癫，没过两年也死了。家里能主事的就剩下了他的叔父蔡华武。蔡华武是一个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成天提笼架鸟，呼朋唤友，后来竟又染上了大烟，把家财败了一半，被父亲赶出了家门。跟着这样一个叔父又怎能学到好。小小年纪的蔡兴国成天耳濡目染的尽是纸醉金迷的生活，久而久之到了他十六岁的时候就已经是吃喝嫖赌样样俱全，大有超越其叔父之势。蔡兴国尤其好赌，每次出手豪阔，且每赌必输，因此没过两年就败尽了家财，连房子也卖给了别家。而恰在这时他的叔父因为抽大烟死了，因为没有钱买棺材，只好拿草席一卷草草的埋了。俗话说人走茶凉，自从败家之后，那些昔日的好友对他是避之唯恐不及，哪里有人接济过他一分半文，多亏了有个好心的邻里隔三差五施舍一顿饭给他才没有饿死。此时的蔡兴国算是看透了世情冷暖，对自己过去的行为追悔莫及。
　　这天晚上蔡兴国露宿在村东一间残破不堪的小庙里，由于两天没吃饭饿的两眼金星直冒，竟然昏了过去。眼见垂垂待死，朦胧间忽然看见父亲从庙外走了进来，径直走到东南角，蹲下身子挖了起来。他越看越奇，喊了几声父亲也没有理他，于是他挣扎着想要站起来，忽然看到父亲猛得向前扑倒，脑袋骨溜溜的滚到了一遍。他大骇之下立马惊醒了过来，原来是南柯一梦。蔡兴国一时惊疑不定，忽然想到这莫非是父亲暗示我庙里埋了东西。于是他走到东南角学着父亲的样子挖了起来。挖了二尺有余，忽然见到土中露出一个檀木盒子。他急忙捧了出来，掸掉上面的浮土打开一看，里面有一本书，一封信，还有两条金子。
　　那信正是蔡兴国的父亲写的，原来当时蔡兴国还小，母亲优柔寡断当不了大事，父亲怕自己有个三长两短后，母子无依无靠，便把家传的宝书，和一些银两一并埋在了这件小庙里，并把这件事告诉了蔡兴国的母亲。但是他的母亲还没有来的及告诉他就变得疯疯癫癫撒手人寰了。也是冥冥之中自有定数，竟被蔡兴国机缘巧合的挖了出来。
　　此后蔡兴国感祖上显灵，真的好好的过起了日子。这蔡兴国也算是个奇人，竟然看破了无字真经上的文字，练成了通天彻底的本领。但从那时起就埋下了祸根。
　　这一日也合该他发财。原来当地接连几个月没下过雨，于是几个大户凑了点钱，想请个法师降雨。虽然来了几个，但没一个叫下雨来的。蔡兴国在书中确实学了降雨之法，但他从没有试过，也不知是否灵验，但想到有钱可拿，就放手一试了。结果真不含糊，他一烧咒文就下雨，一收令牌雨就停。从此以后，他名声大振，十里八乡都盛传他得道成了半仙，有个疑难杂症驱鬼除妖的事都来请他。谁知好景不长，很快就有人到县长哪里告状说地方上出了个妖人，四处蛊惑人心妨碍革命。县长一想这还得了，立马派人把蔡兴国抓了起来。
　　故事讲到这里老人又一次陷入了沉思，脸上的表情既痛苦又惋惜。我站起身来倒了杯茶，递到他手上。老人点点头示意感谢，又接着说道
　　“哎，年轻人，对不起。讲了这么多陈年往事，你都听得不耐烦了吧”
　　“没有啊，您继续讲吧”
　　“陈年旧事了，不提也罢，哎，不过说起来这本书真是个祸胎啊”
　　正在这时走廊里忽然响起了少女的声音，“阿明哥，你怎么吃得那么快，吃完就跑，也不等一等人家。”
　　“啊，不好意思。我刚才肚子疼，去上了趟厕所。”少年的声音在门外响了起来。
　　老人愣了一下，急忙把书收了起来，悄声对我说“刚才的话千万不可对他俩说”
　　我刚想问为什么，少年就推开房门走了进来，“爷爷你们还聊呢，歇会吧。莎莎妹子把饭买来了，先吃饭吧”
　　正说着少女手里提着两盒饭从外面走了进来。一进门就噘起小嘴
　　“爷爷，你看阿明哥，我们到餐车，刚一上菜他吃了两口就走了，也不说一声去哪了，让我等了半个小时。”少女双目微有怒意，斜眼看了少年一眼。
　　“莎莎妹子，这可是冤枉啊。我”少年满脸的无辜。
　　坐在一旁的老人笑了笑说道，“好了，两个人都别闹了。爷爷都快饿死了。”
　　少女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赶忙走过去，拿过一盒饭递给爷爷
　　老人笑着拍了拍少女，用手指了指我说“你先给他送过去”
　　少女老大的不愿意，极不情愿的把盒饭递给了我，扭着脸没好气的说道“给，吃吧”
　　我跟他们非亲非故，本来还要推辞一番，少年连忙说“大哥，你就别客气了，刚才你掏的车费，我还没有谢你呢”
　　老人也点点头“是啊，孩子，别客气，快吃吧”
　　经过刚才之事我还真是有点饿了，立马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
　　那少女看到我的吃相反而笑了起来“爷爷，你看这个人。”“喂，喂，你慢点，别噎着”
　　吃完饭，我们四人坐着聊起天来，直到此时大家才互道了姓名。老人姓李，名天德。曾当过道教协会的理事，几年前退休在家，精研易理。那少女是他孙女，叫李莎莎。少年叫刘明宇，父母早亡，被老人收留作了徒弟。这人天资聪明，尽得老人真传，在周易上的造诣尤其非浅。其时少年谈兴颇高，老人只是在一旁微笑的听着，而我心事重重也很少搭话，最后就剩下少年和少女侃侃而谈。
　　这一天里经历的事情十在是太多了，我也累得很了。一到十点，我就先上床睡下了。但这一夜我怎么也睡不踏实，噩梦连连。也不知过了多久，我忽然感到有人在轻轻拍我，我立马清醒了过来，屋里一片漆黑，不时传来一阵阵低沉的呼吸声，看来大家都已睡熟了。我顺着屋内微弱的灯光看去，似乎站着一个人，我仔细一看竟是那个少年李明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