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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狭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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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生之年狭路相逢,终不能幸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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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去哪儿了?才回来。”
周日小小和余汤吃完早饭就回学校了,十点多就到了寝室。小小估摸着艾喻心一定还在睡觉,便轻手轻脚地开门进房间,没想到空无一人。
艾喻心到下午六点多才回来,小小看她神情很是疲惫,便问道。
艾喻心没有回答,径自放下包,一下子躺在床上,翻过身去,不理小小。
小小奇怪地看着她,也不好再问。
“我要去打饭了,你要不要我帮你带?”
艾喻心还是不说话,小小想想她可能就是这怪脾气,也就没有再理会了。
当天夜里,小小已经熟睡。突然感觉有灯光,小小对光特别敏感,一下子就醒了。
迷迷糊糊中似乎看到艾喻心拿着烟去了阳台。小小知道她有时候会抽烟,本不在意,只是今天她整天都怪怪的,小小不禁有些担心。
小小犹豫着要不要起身看看,一来她怕艾喻心会说她,二来实在是懒得起身了。
恍惚间小小听到艾喻心在和谁打电话的声音,这么半夜了,谁啊?
哦是她男友吧,美国现在正是白天。
小小想着想着越来越困,不知不觉睡着了。
一觉醒来已是大亮,小小一看手机,不好,快九点了。
小小一下子坐起,手忙脚乱地收拾。心里懊恼着不该关闹铃,谁叫昨夜被吵醒,今早闹钟响了又睡过去了。突然想到还和甘宁约好八点半一起去E大的,赶紧打了个电话,要她不用等了。
早在公车上的甘宁笑着挂了电话,还好没有等她。导师今天如果来就好了,这下她迟到了也没什么人知道。不过总归会给那边的人留下不好的印象。若是她堵在路上,错过了手术,那就更好了,连陈亮的面都见不着。甘宁一边想着,越想越得意,车窗外阳光明媚,衬着甘宁弯起的嘴角。
这边厢小小也顾不得还在睡觉的艾喻心了,随便找了件衣服换上,擦了把脸,抄起背包就冲下楼。一边跑一边用手捋着头发,随手扎了个马尾。
好不容易拦了辆出租车直奔E大,路上又遇到上班高峰堵车。等小小飞奔至手术室前,果不其然护士告诉她手术早就已经开始了。
顶着护士明显鄙视的眼神,小小陪笑着耐心听着护士的训话,然后跟着她进行术前消毒。小小认真回想着无菌操作知识,每个细节都集中精神。那护士慢慢看下来,也没有再骂她了。
消毒完,穿上一整套装备,护士又检查了一遍,不厌其烦地叮嘱着不要靠太近,不要站太高。
小小一个劲地点头,护士示意她可以进去了。于是包的只露出两只眼睛的小小,举着两只手臂,进了手术室。
众人的目光全部转移到了小小身上。小小尴尬地笑了笑,不过好像戴着口罩别人也看不到啊。
除了一些不认识的护士,小小一眼就看到了甘宁,她瘦小的身形被其他人几乎完全挡住,可是小小还是认出了那眼神,明亮而尖锐。
甘宁旁边那个高大的男生估计是王浩生,在旁边那个眼中带着嬉笑的是那个李晋。手术台这边的是他们科的主任,小小是认识的。
小小的眼睛一路扫过来,突然一双深邃的眼眸就这么悄无声息地闯了进来。
那么灼人,那么炫目……
小小下意识地想抬手挡住,却想起已经消过毒了。小小想移开视线,可是怎么也挪不开啊。那眼睛,像一个黑洞,吞食着周围的一切……
小小已经不知道自己身处何地了,只觉得有一阵旋风要将自己刮进那黑洞中,一幕幕往事,痛苦的,伤心的,甜蜜的,快活的,就这么毫无预备地袭来。
那眼神变得深沉,他也认出她了吧。
是啊,曾经不是说过就算化成灰也认得的吗?
心中一阵绞痛,小小强忍住要用手按住胸口的冲动,硬生生挺过去。这一痛倒是猛地惊醒了她,小小提醒着自己现在所处的特殊环境。
除了有心人之外,没有人看出小小的异样。
主任看了看呆立的小小,示意王浩生把她带到陈亮旁边的空位上。
主刀的是主任和另两个大夫,王浩生和李晋打打下手,负责拉钩吸血。陈亮还不够资格,只是站在一旁观摩。甘宁和小小本就不是外科医生,众人也没有再理会她们,各自做着自己的工作。
陈亮又看了小小几眼,没说什么,转头专心地看着手术。
主任时不时地说上几句,还提醒甘宁和小小注意看瘤壁的硬化斑块。甘宁急急地插嘴,问了好些问题,主任不禁投来赞许的目光。甘宁身旁的王浩生竟也不由地开心起来。
小小只觉得外界的声音很遥远很遥远,两眼直直地盯着病人,却不知道身边的人在做些什么。脑中茫茫一片,似乎被人抽成了真空。
突然手臂被人碰了一下,小小怔怔地转头。陈亮低声道:“不好意思。”
那熟悉的声音仿佛从千万光年外猛地传来,劈开了小小脑中的混沌。
小小知道他的用意,心领神会地看了他一眼。终于命令自己必须集中精神。
口罩里的小小一声长叹,默默摇了摇头。这就是缘分吗?真是躲不过啊!
手术顺利的结束,主任和甘宁有说有笑的走下手术台。王浩生走在甘宁身旁,李晋和陈亮继续缝着伤口。小小犹豫了一下,下意识地跟在甘宁身后,逃离了手术室。
陈亮停下手中的动作,抬头看着小小的背影,眼神越来越坚定。还是那么爱逃啊,这是这次,再不会轻易放手……
李晋有些诧异,碰碰陈亮,陈亮收回目光,若无其事地重复着手上的动作。
小小紧跟在甘宁身后,一步不敢停,怕停下来后就会忍不住回头看。
他说的对,自己就是懦弱胆小,遇到什么总想着逃。可是不逃又能怎样呢?
小小苦笑着,暗自摇摇头。一旁的王浩生以为她有事,上前问道:“怎么了?是不是第一次上手术不舒服?”
走在前面的主任和甘宁也停下脚步,回头看小小。
小小赶紧整了整面容,扯起嘴角,笑道:“没事。我没事。”
主任和甘宁也没有再问什么,甘宁转头时不自觉地撇撇嘴。小小没有看到,只叹了口气,继续朝前走。王浩生看在眼里,有些奇怪。他感觉似乎甘宁和小小之间有些什么,只是他不明白像小小这样很普通的女孩子,能对甘宁构成什么威胁。
主任说了几句留她们吃饭,甘宁和小小都知道不过是客套话,忙推脱了几句,主任道了句忙,便先走了。王浩生也留她们吃饭,却是对着甘宁说,小小岂有不知的道理,找了个理由,匆匆离去。甘宁默默地看着她的背影,心中一股恨意,还是让他们遇见了啊。王浩生心中更加奇怪,决定什么时候好好问问甘宁。
小小就这么恍忽忽地走着,耳边哄哄闹闹的背景音,身边一个个人儿哭笑着与她擦肩而过,她只是浑然不觉。就这么一路冲出医院大楼,小小停了步子,想起他在缝线,应该没这么快出手术室,那何必这么逃呢?
小小苦笑一声,长出口气。下午的阳光很是燥热,可是大楼前正好背阳,小小就站在阴凉处,看着骄阳下熙熙攘攘的人流。
曾经想过无数次,若是和他再相遇,会是怎样的场景?会不会和电视上放的那样,在某个十字路口,在某辆公交车,或是某架电梯?每次脑中出现这样的念头时,小小就会强制自己不去思考,想象脑中跳出一个小人儿,对着自己说:这是不可能的,不会再见到他了!
小人儿继续嘲笑着:当初不是说的那么坚定吗?还幻想什么呢?那个人早就把这段往事抛到脑后了,只有你一个人还自怨自艾地深陷其中!
这样想着想着,小小就会平复下思绪,然后自嘲地笑笑。那笑容如此微弱,周围的人从没发现过。
可是今天,在有生之年,还是这样狭路相逢啊!
人与人的缘分就是这么奇妙,有些人可能无数次地与你在人群中相遇,却擦不出一片火花。有些人呢,只是在你的回忆中轻描淡抹的几笔,却是那么刻骨铭心。不知道上帝是怎么决定这些缘分的,莫非是掷骰子?
小小下意识地抬头,天空万里无云。
“你知道吗?小时候我一直觉得天上的云就是神仙住的宫殿,云越大越厚呢,就说明上面住的神仙越厉害。他们就乘着云巡视整个世界。”
“又在瞎想?那下雨岂不是他们大小便,哈哈哈!”
“什么啊!你浪漫点好不好!”
“唉哟唉哟,好痛啊!你温柔点好不好!”
“你!你还笑哦!”
“好啦好啦,小猪别生气啦,别撅着嘴啦,更肥了。哈哈哈哈!”
“你死定啦!陈小亮!”
…………
“来追我啊!”
“你有种不要跑!”
“好,我不跑,就在这儿!看你能不能追到这儿!”
“好!我追不到跟你姓!”
“哈哈,你迟早要跟我姓的!婆娘!”
…………
“你为什么喜欢叫我婆娘?”
“叫老婆多没劲!”
“。。。感觉很奇怪诶。”
“有什么奇怪的!你的心都是我的,还管我叫你什么!”
“什么啦!我的心是我自己的,不给任何人!”
“连我都不给吗?嗯?”
“唉哟,救命啊,不要呵我痒啦!你赖痞子!”
“说,给不给我?”
“不给不给!”
…………
小小低下头时,不觉两行清泪滑下。叫我如何能忘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