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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初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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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的雨总是下的一惊一乍的,本来万里晴空转眼就飘来几朵灰色的乌云。没过一会儿功夫隐约听见咚咚的声音,开始不以为意,后来逐渐声音越来越大,只见由远及近的出现一条黑影,离的近了才发现是匹黑色的马~马蹄声在空旷的林间显得异常诡异,在这种地方这样的时刻出现这样的场景,饶是我本不轻易慌乱的人也吓了一跳,跳进路边的草丛,那马经过我身旁飞驰而过,片刻就跑远了。
按道理牧场的马是不可能跑出来的,而且农场的马很少有这样的俊逸神气。已经有几个小水滴飘到我的脸上 ,风也渐渐强势起来,吹得肆无忌惮,大雨将近,我抱了抱肩,不准备再考虑马的问题,加紧速度往山上走。
走了没几步远,猛然发现远处的一棵大树下坐着个黑衣男子,低垂着头,右手扶着大腿,看不出什么表情,米黄色的马裤黑色长靴,典型的骑士装,很显然他就是骑着那匹黑马上山的人,但看他眼前的情形,很可能是被甩下马了,最起码也是脱缰。
到了附近,我特意放重了脚步,他好像根本没有发现我,纹丝不动,我费解地盯了他一会儿,转身走开,走了几步不禁扭头看他,真是个莫名其妙的男人!难道看不出要下雨了吗?如果不是他手臂的细微动作,我甚至要以为他是座雕像。马跑掉了,人却僵在那里,明知道有人靠近,却视而不见,咬了咬牙,继续前进。
大雨就像谁拿了水瓢突然一下子就劈头盖脸的浇下来,雷声轰隆,树叶哗哗作响,刚想快跑的我脑海里却映出那人孤寂执拗坐在树下的情景,雷雨天在树下实在太过危险。想到这,我急急地往回跑,果然他仍旧坐在那里,姿势都没变,顾不得多想,上前伸手拽他的胳膊,他抬起头看我,那是怎么样的一张脸啊,眼神凌厉坚韧,不见一丝慌乱,唇角微抿带着淡淡的冷意,任凭肆意的雨水顺着前额滑落。来不及打量,我哈下腰使劲拉扯他,想扶他站起,他却无动于衷,怔怔地把目光凝在我身上,没一会儿功夫我俩都被雨水打得浑身湿透。拨开腮边的乱发,不用想,我被他当成了怪人,抹了抹脸上的雨水,视线还是有些模糊,眼前的情况真是糟糕透了。
我怎么能拉得起这样健硕的男人,环顾四周,附近根本不可能有人来帮助我,如果道路变得泥泞,就更难走了,必须赶快赶回小屋,却不能把他留下这里,这样的暴风雨天气继续呆在这里的后果可想而知,我冷得直哆嗦,可拽着他的手却没有松开。
也不知道哪里来的蛮劲,再次奋力拉起他的手臂,他的目光带着少许的错愕,估计也是看到我被浇湿的狼狈相吧,那一双熠熠生辉的星目让我没来由的心头一颤,可谁能泡在大雨里依然保持完美的造型跟仪态呢。他右手依着大树竭力撑起身体,眉头轻皱哼了一下,慢慢地站起来,却拒绝由我扶他,看来他的情况没有我想象的那么糟,莫非刚才他只是不想起来??
他个子很高,我的肩膀仅及他的腋下,不过也好,顾不得许多我搀着他的手臂,一点点往前挪步,往着木屋的方向走着,让我奇怪的是他就这么跟着我走了,不问一句。值得欣慰的是,他的右腿虽有不适,但走路还没有太大的问题。虽然他试图不靠着我,可很明显行走不稳,我只能把他的胳膊架在我的肩上,他似乎无奈的接受了,倒也配合。所幸这里已经离我的小屋不远,主要是山路湿滑,空气寒冷,两人的步伐难免不协调,走起来颇为费劲。
总算进了我的小屋,我跑进盥洗室抓起条毛巾擦着满头满脸的雨水,意识到他还在门口,把他安置在沙发上,也扔了条浴巾给他。试着拨了下床前的电话,不出所料,线路按照“惯例”在雨天罢工了。
打电话求救是不可能了,我只能再次冒雨从屋外的门廊下面抱来木柴,如果能生起壁炉,这样就不怕停电了。即使幸运地电线未断,这样的天气我也不敢贸然的使用任何电器。
沙发上的人咪起眼睛看我跑来跑去,面无表情。突然意识到他浑身湿透的躺在那,他似乎应该可以照顾自己,扭头看他正在别扭地擦自己的头发,嘴唇似乎有些青紫,我也觉得有些冷,抱着肩膀不知道下步该怎么办。低头看了自己,衣裤都粘腻地贴在身上,像极了落汤鸡!必须让他把湿衣服脱下来,我望向他,指了指床,可是让他脱衣服的话却怎么也说不出来,只上下扫了他一眼,他居然顺从地缓缓起身,扶着沙发一步步的挪动,坐在床边上,我拿了套自己的衣服,躲进盥洗室换了。出来的时候他已经躺好,心安理得地盖着我的被子,我低不可闻地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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检查了所有门窗是否关好,倒了杯温水,放在床头桌上,他望了一眼微微扯下嘴角,顾不得揣摩他的意思,蹲下身子把略有潮湿的木柴淋上煤油,很顺利的生起了火。到厨房的壁橱里来回翻找,总算找出来一小截蜡烛,把它跟火柴一起放在窗台上,屋子里空间不大,我有自信即使没电也能摸见它们。
忙活了一会,倒没有觉得先前那么寒冷了,壁炉里不时传出噼啦啪啦的声响,搓了搓手,不愿意去想太多,我侧耳听着,雨应该暂时停不了,我打了哈欠。却想到一个问题,他醒来我该给他穿什么呢,此时棉被下的他可是□□的,捡起他扔在地上的衣服,连着自己换下的看来只能等到天气好点再晾在外面了,只能先挂在浴室,在他身旁放了条新浴巾。
他安静地躺在那闭着眼睛,似乎已经睡着了,我搞不清楚我怎么会有那么大能量,冒冒失失地把他硬拽进我的小屋,如果没有他,我自己一个人在这样狂风暴雨的夜晚肯定多少有点害怕,不过这个陌生的男人,会不会本身就是种危险,还真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我坐在床沿上盯着他,挺括的鼻梁,悠长的睫毛,跟我一样的发色,他好像意识到了我的注视,也睁开了眼睛,目光灼灼,但人看起来似乎很是困倦,黑眼球,要知道在这里碰到亚洲人的机会并不多,初以为他跟我一样羞涩被别人打量,后来看他萎靡不振的样子,下意识伸手抚上他的前额,还好不烫,他试图挪动身体,脸上肌肉略有抽动,我才想起他的腿似乎摔伤了。连忙掀起他的被角,膝盖处有些擦伤青肿,应该难不倒我,找到了急救箱,却尴尬的想到自己刚才的举动是多少不妥,竟然没有经过别人允许去揭陌生人的被子,换作平时这是怎么也无法想象的事情,可今天似乎一切都乱了套,我脸刷地一下就热了,大窘,停了动作,呆愣在那儿。他看我迟疑的样子,他先是犹豫了一下,若有所思,后来缓缓地抬了抬手,我明白他的意思,像这样扭捏下去让人更难为情,倒不如大方的帮他上药,定下心神仔细的抹好晾干后,拉上被子。我感觉他炙热的目光一直驻足在我身上,等我转过头去看他的时候,他已然阖了眼睛。
此刻我睡意全无,但身体确实有些累,坐在沙发前的软垫上,贴近壁炉取暖,想着他的腿是否要去医院看看有没有问题,该怎么送他下山,但愿明天电话线就可以通了。一些都可以顺利解决。我想咏伦如果能活到现在也该是这样高大英俊了,他也会拥有漂亮的黑发纯真的眼睛坚毅的下巴,跟我们的父亲一样....
渐渐,竟坐在地上靠在沙发上睡着了。
恍惚中惊醒,听着他竟了无声息,我腾地爬起,惴惴不安地靠近,他睡的很沉,像个无害的孩子,“How do you do?"轻询道,我才意识到自己到现在并没有跟他说过一句话,说英文总是没错的。
他睁开眼睛点了点头,乌黑的眸子像夜晚的星星那样炫目,整个人散发着一股柔和的光亮,表情恬淡,我把水杯递过去,他精神看着倒好了一些,抬眼用种意味不清的目光看着我,把整杯水都喝了,又睡去了。水就在你旁边啊,怎么连句话都没有,我无声地嘟囔着,又倒了一大杯放在他触手可及的地方。
壁炉里的柴禾烧得差不多了,用铁筷把它们拢了拢,在木屋里点火总是要格外小心。我扑在沙发上,渐渐支撑不住睡意,朦胧中觉得有人在淅淅地说着话,听不大清,可却怎么也睁不开眼睛,许是做梦吧。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从繁茂的树冠下投下片片斑驳的光影,穿过已微带露水的玻璃窗,播撒在我的眼帘上,摇摇晃晃的,我迷糊的睁开眼睛,仍旧有些睡眼惺忪,却意外发现窗外那一抹雨后清新湿润的亮色,雾蒙蒙的,跳跃的阳光旋转那绚烂的七色,我兴奋的站起,想快点扑到窗子那边去呼吸那带着草木清香的空气,坐的太久腿竟有些麻木,我捶了捶小腿,又试探性地捏了捏,感觉稍好,快步踱到前窗一把推开,映入眼底的是一片青葱翠绿的景象,薄薄的轻雾仿佛给眼前这幅画卷罩上了薰弥的蔓纱。我把头轻抵在窗框上,也许这一刻,才能忘记过去许许艰难困顿,坎坷挫折,迷失在这大自然的幻境里,天地间那个小小的我是多么的微不足道。
突然觉得身后有些声响,下意识地回身,靠近浴室门口站着一个裸着上身腰围浴巾的男人,我直直的盯着他.....
昨天的一切那不是梦.这就是我领回来的那个男人!~
我目不转睛,他面色已经不似昨夜那种清冷困倦之色,气息均匀,正好整以暇地也在注视我,笑容灿烂中带着说不出的慵懒让人不敢直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