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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第 1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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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溢之袋,既得针细之孔,水当溃堤而出,势无可阻。
便如此时的文轻,随着聂相的沉默而日益不安的负面情绪膨胀到极点,被这平日不会受影响的微小嫉妒引发出来,滴水成流,汹涌成涛。
「文轻?」疏林有些担心地看着他。
文轻不语,只是抬眼望向他。
于是气氛莫名地尴尬起来。
莫天看着两人,动了动唇想要说些什么,无奈亲近者如疏林还未有表示,只得在一旁静观。
二人对视片刻,疏林展颜笑道:「我从福来那带了新出的点心。你的护卫还好么?」
「还在后房休养。」
「可需我再调些人来帮你?」
「不用。」
「那,你好生休养,我们下次再来。」他抬手去试文轻的额,皱起眉:「你发烧了。」
一旁凝霜吃惊地「啊」的一声。顾不得行礼便红着脸跑了出去:「我去请太医。」
莫天帮着疏林把文轻扶进内屋躺好,眼看他拱手要再次告辞,文轻却伸出手拉住他的衣角。
疏林一愣,眼神温柔地笑着,握住他的手。
转了身,微带歉然道:「莫兄,今日恐怕要请你独自回去了。」
「无妨,还请文轻多保重。」莫天见文轻面有疲态,自知今天无法继续下去,释然笑道:「只是莫某还有一不情之请。」他顿了顿,迎着床边两人的目光诚恳地继续:「既然聂七兄卧伤在床,鄙人自认武艺尚可,愿代为效力以护周全。」
疏林闻言,目露赞许,随即询问地看向文轻。
殊知,那人冷笑道:「莫公子可是认为我聂府无人么?」
「不敢不敢。」莫天拱手:「既然是莫某多虑,那么今日便不再叨扰,等文轻病愈再聚。」
他出了门,回头望向那两人所在的方向,咬咬牙,还是奔进药铺买了上好的补药,托府门的家丁送了进来。
再说疏林目送莫天走后,倒也没表露丝毫不满,脸色平静的俯身准备替文轻更衣,手刚碰到衣结,便被文轻所阻。
「怎么?」
「我没事,你还是回去罢。」文轻说着,撑住身子坐起来。「我送你。」
「你……」疏林愕然,盯住他的眼,却始终无法看清他的神色。
「算了,不必劳神。」
文轻矛盾地看着他失落的背影走到门槛,抬脚迈过。「抱歉。」他垂头低语道。
身影顿住,并未回头:「没事,你病了。」
继而走出。
外面日上三更,正是阳光普照,俏枝争春。
似乎听到空气中传来的叹息声。是错觉吧,文轻揉揉眉心,暗自苦笑。
及人去楼空,万物静籁时,他脑中一个声音冥冥道,别人好意相迎,是你太刻薄。
另一声音道,防人之心不可无,有求自有所图。
他是疏林之友,断然拒绝只会拂好友之意。那声音再道。
另音不甘回之,疏林不识世事,自会有疏漏之处,即为知己,当知我立场需谨慎,不至怪罪。
——出尔反尔,小人之状也。
——君子之交淡如水,淡以亲,甘以绝。
……
在两种声音交战下,文轻感觉周身温度逐渐升高,意识渐渐陷入了混沌。
再当凝霜领着太医赶来号脉后,老先生恭敬地对他道:「三公子并无大碍,只是思虑过多,心结不解以至气血阻滞不畅,心脉虚浮,连带了脾胃无力,肝火旺盛,只要按药安神静养即可。」停了停,又略有踌躇道:「有句话虽然不敬,还是要劝上一劝,老夫观公子气色,似是常年郁结于心,体内积毒甚深,长此以往,恐将有折于年寿……」
「我知道。」文轻别开眼,看似漫不经心地回道。
老太医无奈,只好叹气离开。
待到黄昏文轻再次起身,方想起询问聂七情况。
凝霜带着他来到灶房,推开门,忍不住「咦」了一声。
「人又去哪了?」她几近磨牙地四处张望着。
眼前黑影一闪。
「上面安全。」突然出现的某人面无表情回答道。
文轻哭笑不得地摆手:「罢了,随你喜欢,记得按时吃药就好。」
「是。」聂七点了头,重又跳上屋顶。
一旁凝霜踌躇地看着文轻,预言又止。
「怎么?」
「白天出去时府中大家都在说,二少爷要回来了。」
「回来?」
「听说是升职调回京中。」
文轻眼神一暗:「我知道了。」
此事是清晨早朝时小皇帝独自决定的。
理由自然是聂相府夜遭刺客,府中唯一习武的二少却远在边塞。加之聂行川外派随军参将期表现优秀,任期本也接近尾声,特擢至从二品京中守备,由远疆调回。
聂晨芫玩味地看着宝座上的小人,没有反对,似乎想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二公子远在闵阳多年,聂叔父定也思子心切,盼其归家吧?」宣厉讨好地笑问。
「臣多谢皇上体恤。」
「那传朕旨意,即刻召聂参将返京。」宣厉挥挥手,一侍卫领旨出了门,旁边有会看脸色的太监福了身唱道:「退朝。」
竟似生怕聂相反悔一样。
聂晨芫回想了下人事调动,怎样都是微不足道的影响,对京内势力更是无憾分毫,便不再放在心上,任由宣厉扑腾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