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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第十九章。 ...

  •   一夜没有合眼的祥子,披了件短袖汗衫,借着窗外的亮光趿拉着拖鞋,摸到窗跟下小四方桌前,点上一根烟,下意识的挠了下弯曲的胳臂,可能屋里有蚊子,被叮了一口。手里的烟被他紧吸了几口,吸了大半去,很快便灼到手指。脑中不断出现蔡小同生日那天的情景,就像昨天才发生似的让他凿出几乎的所想,就像脚下的路,足以将他引向天边,而每一根神经都在动摇中变化思虑来否定前一个的对与错,衣冠不整的他觉得还不能满足于思考,就又重新点了根,一会儿功夫竟连抽了几根,喷出的浓烟充斥着整个房间,似一点墨水滴入水中,柔美着身子慢慢四下散去,墨水毫无痕迹在水中被淡化掉,留下淡淡的墨香味道,不禁让人闭目遐思,心旷神怡。可烟的味道却让祥子焦躁不安,他的人,他的思绪现在是“风乍起,吹皱一池夏水”,焦躁与不安同时也冰封了他的波光潋滟,水色接天。蔡小同病重的消息,无疑对祥子来说是一次沉重的打击,就象他心中的那座火山正猛烈地灼烧,并沸腾着血液,被突然泼灭,变成一块冰凉的花岗岩凉住心窝,感觉一切都无法控制,一切都太晚了。沉思中他不禁自语着;“为什么? 怎么成了这个样子? 我不信!怎么我也不能相信?” 此时的祥子眉锁疑云,心乱如麻。
      被烟熏醒的爱民,见身边不见了祥子,连忙坐起,她看见祥子在房中走来走去,浓烟不断从他的嘴里冒出,雾腾腾飘向这边来,懵忡的爱民有些气恼,便责怪起祥子来;“你不睡觉遛达什么呢?还抽这么多的烟,不要命啦!”

      祥子见老伴被烟呛醒,不顾爱民干咳了两声,只想着心里的决定,用举着烟的手,冲着老伴比划道;你也赶紧起来,我想了一夜,时间不等人,一会儿你给陈萍打个电话,我要亲口对她说蔡小同的事。
      爱民看了眼墙上的挂钟,时针刚好指向早晨五点,不大的嘀嗒声仿佛用苦楚支会爱民,“不行!不行!还早呢!却也敲动了她的决定,催促她,”打啦!打啦!瞬间的左右让爱民顿住片刻,似乎还有一点怕,可怕的什么?说不上来,她迟疑问道;现在打是不是有点早?
      祥子听罢,觉得也是,窗上正淡淡退且虚虚的夜色,慢慢釉出灰白,接下便是雪白的亮,只是还要再等些时候。他的眼神从窗户上挪开,再从爱民的脸上挪开,掉转过头,说道;我先给老项打个电话,问下蔡小同的电话和地址,他从电话薄里迅速扯下一张纸,拿笔记下蔡小同的地址。

      见祥子雷力风行,她跟着也变得紧张起来,感到事情的严重性,连说话的语音也有些懦弱些;“我这心里怎么七上八下的?一会儿陈萍来怎么跟她说呢?这对冤家倒了还是碰了面,可另一个却要走了,陈萍知道后,受的了吗?我这心怎么这么乱啊!你呢祥子?”爱民捂住胸口,感到鼻子酸酸的瞅着祥子。
      回望伤心的老伴那不安的眼神,祥子强忍着扎扎的痛,他不想在爱民面流露出太多的情感,尤其是那颗被刺痛了的心,正遭受着和爱民一样的折磨,便责备爱民道;女人家就知道哭天抹泪的,你这样子一会儿怎么见陈萍?现在咱们必需强打起精神和陈萍一起勇敢面对,这沉重的打击她一个人是承受不住的,非被击垮的。
      话说着祥子转过身,撂下电话,再也控制不住伤心的情绪,让眼泪尽情地充满眶中,嘴角不住的向下抽动,欲泣如妇。

      当我接到爱民打来的电话,一下子把多年来虚幻的我打醒,与同同真的又见面了,虽迟了些,还是等来他的消息,终于能再见到他。我不想再放过这最后的机会,“绝不”。十万火急地奔向祥子家。
      一进门便抓住祥子的手,迫不急待地追问;蔡小同在哪儿?你说、你快说啊!他病得很重吗?
      祥子不仅感到我的手冰凉、而且在抖、抖的很厉害,一种怜香惜玉的疼在刺痛着他,他极力掩饰激动的情绪,哀求我;“在我告诉你之前,你要有心里准备、要勇敢去面对它,因为在你身旁还有我们。”他把写有蔡小同住址和电话的条子递给我,语气沉重道;蔡小同得的是肝硬化,已经到了晚期。祥子强忍住悲伤使劲挤了下眼睛,继续道;如今他一个人独处,很是凄凉,既便在最后的日子里仍不忘记耗尽他一生感情的女人,蔡小同凭借着超人的毅力独自承受病痛的折磨,他告诉老项不要对我们说。他终身未娶,一直守候着这份爱,他用自己的行为兑现了对你的承诺,兑现了他对你说的每一句话。陈萍!这份爱太重拉。
      祥子的语气换成了乞求,象是他们对蔡小同所有的爱都寄托在我身上,愿我带着他们这份爱,天天陪在蔡小同的身边,照顾蔡小同。而他们的痛却留给了自己;“我们大家希望你能在蔡小同最后的这段日子里,好好照顾他,陪伴在他的身旁,也算是蔡小同为你所做的一切没有付诸东流,现在不光是蔡小同放心不下你,我们也放心不下你,你也是我们的牵挂。”

      听完祥子的叙说,我的心在阵阵刺痛,一副惊状。为什么祥子给我带来的不是一个好消息?而是一个晴天劈厉。他说的每一句话就像一个个魔咒击碎了来时的幻想,浩劫了我的兴奋,并觉得一股子冷汗正从体内向外流窜,那是一种凄苍苍,而渺茫茫的绝望,那是分分秒秒的挣扎丝毫都不能锐减的恐惧,整个人处在慌恐和胆颤中。
      我对着祥子和爱民喊道;这不是真的,不是。他怎么会得这么重的病?他不会就这样离开我,他早已肯定我是他生命中的全部,而他的生命也该属于我啊!应该陪我一起到老的。他不会就这样离开我的,你说!你说呀!我一遍一遍地问着祥子、问着爱民。
      爱民看到的是我眼中对他们的埋怨,一种不愿意承认他们说的都是真的,像是瞬间隔开了我与他们的距离,和我对他们的信任。

      “陈萍!我们也不相信这是真的,我跟祥子,,,,,,”爱民的话被我突然截断,像是话匣子里的声音被调了台。

      我像似最无经验的播音员,面对陌生的话筒毫无准备的念着台词,那是我不能接受的文章却要逼我出口,有些病狂的说给他们听;“为什么我们的命运如此坎坷、如此凄惨!为什么老天这么地无情,戏弄本不幸的人儿。把他送到我面前,却又要把他带走,我不会就这样放弃,决不会。”当我吼出最后一句,已是浑身颤抖的很历害,心被掏了去,变成空空的架子,一触便会散落下去,刹白的面孔淌着泪水,整个人似开在荒野中的一朵小白花,竭力耐住不被横风扫走的滋味。
      我的吼声让屋里暂时肃静下来。肃静中,我摇着头哀求上苍,“不要把他带走,因为现在的我们是彼此的唯一。”但很快我的哀求转成了愤怒,一种怨恨的累加所带来的爆发,是顷刻间的爆发,向天发问道;“我们未曾相聚,却又要被你无情分开,从此分割两个世界。我恨你,你是一个不公的老天,我恨你、我恨你、我恨你”!声音一句比一句低沉,像是所有的恨涨满了喉间,不能吐快,然刻画出的悲怨二字,犹如我无奈的被推进西楼,长长空抿一杯苦酒,一种强欢颜的面孔。
      爆发也好,空抿也好,那是对现实中所有不满的情绪的泄愤,是对我的母亲一种无声抗争,是她束缚了我寻找爱情的手脚,阻隔了通向幸福生活的路。但我仍没有理由责怪她,必须承认母爱是无私的,她给予了我一生太多太多的母爱。只是她爱的方式是我不能接受的,可也得接受。一个孝子的标尺让我们学会承受委屈和承担痛苦,我只能选择承受和承担,因为我没的选择。泄愤,是对我的婚姻一种抗争,一个有情无义的人彻底改变了我的生活,是他给我带来了凄凉和痛苦,时而背着女儿垂泪。我痛恨那段婚姻,让我平添了自卑,恐怕提及我是一个人带孩子的尴尬,和旁人的眼神与询问。但同时也让我思考,反思自己的过失,任性和无理取闹过?当我完全放下自我时,心里总想着可儿,一个瘦小的身影打破了我平和的心态,心总是疼的,酸的。正因为这些种种的变故,始终压抑着自己,外强中干的我,今天终于被打倒了,终于崩溃了。泄愤,让我的眼中也充满怒火,怒恨逼向天宫,媚儿压下来,怒杀中盼个秋风过耳边,告诉我;“老天啊!倘若你是一个有情有义的老天,还个健健康康的人儿给我。”然而心中紧缩的那一声声哀鸣,显得凄凉,无助,变得脆弱还消磨了力气,一张萧瑟的脸,嘴唇儿不住的抖,显然是极度悲伤,身子软软的束手跪在地上。
      看着跪在地上瘦弱的身影,爱民心疼的抱紧我,惋惜道;陈萍,你们注定前世姻缘,今世偿还,只可惜你明白的太晚了,把爱情、友情错误地编织成一把无情箭,是你亲手辗断你和他的宿愿!
      一句点醒梦中人,我挣脱开爱民,眼睛瞪得大大的直视着她,她的话终于让我明白,一生等待的那个人就是蔡小同啊!早先的我为什么总是遇爱偏要避开,使得相爱的心成为感慨,还浪费了太多的时间。不敢承认心里的那个他一直深爱着我,他痛我也痛,痛在深爱过的人未老诀别,到死他对我的爱都是无奈。我现在,无颜面对身旁的每一个人,将视线避开他们,羞怕他们指责的眼神,那怕是一点点,我都承受不住。
      一串热泪涌出,接着一串流过没有表情的敛眸;“同同!对不起。”我轻轻地说出口,那是对蔡小同与我的爱情说一句“对不起”。虽说的太晚,他却改变了我从前固有的想法和偏见,勇敢的接受蔡小同和他的爱情。可对于蔡小同的生命我不敢说那一句对不起,因为我不配说那一句话啊!即使用我的生命换与他的生命都不配啊!我被愧疚,忏悔分割着剖析着,将我的天真与无知标注在我的眼前,它们似乎看起来很美的,情与爱的色彩,好似某种精神的表现,而现在它们变成一条一条可以列出我的罪证,好似庭训之严厉不可更改的威严让人用思从明,不禁为后人指示途辙,绝不可以再犯同样的罪。整个人没有表情的跪在那,觉感羞愧弄耳,就像池塘里的荷花试想起舞弄清影,却是冰封湖水中。才出来一点点芽偏要风光的兴趣,这是不适用的,可修的。“万人皆醒,我独醉”一句让我有依可循,那便是“万人皆醉,我独醒。”时下连幻想都没了,清清楚楚的现实就在我的眼前,真可谓“我独罪,我独醒。”内心痛苦的我只想重复那句,“同同!对不起。” 宛如雕像般萧瑟沉寂,眼神如呆子般被固定在那里,思潮却斗胆提出一个个篇幅,风雨中蔡小同极真的身影,演绎出他的悲与喜,快乐与不幸,还有可儿和我的现状,这一路是怎么走过来的,天知道。在我的生活里,连给可儿一个完整的家都算过分吗?这样的奢求算过分吗?焉能屈从?唯有从命。
      我被爱民重抱在怀里,而后是抱头痛哭,哭得心中越发的委屈,哭得一塌昏乱。

      出租车停在楼前。
      一栋两层红砖绿瓦别墅,楼前草地有好几百米,一直连接到另一个楼前。

      我伸手去敲房门。一早赶来的项光荣脸上还带着一丝的倦意;“陈萍,你来了,蔡......”不等项光荣说完,我急奔了去,看到眼前的一目震惊啦!消瘦的脸儿没有血色,被病痛折磨沧桑的脸暇再也找不到往日的模样,暗淡无光的双眼充满忧伤、慌凉、静静地流淌着心事。
      我不忍再看下去,满腹心酸地扑跪在床前。眼前一片空白,只有凄澈澈惨兮兮的人儿,不忍看的焦容。犹被刀割的我唤着他的名字;“同同:我来了、我来了、我知道你一直在等我”,“是你的执著,是你的守望感动了上苍,让我们再一次地重逢”,“我不会再放开你的手,不能再失去依恋的你!滴泪的牡丹会一直守望着你。”

      泣不成语的我轻摇鹤顶---。

      蔡小同欠着身子颤微微地说道;陈萍是你吗?我用力点着头。
      他轻轻闭上眼睛,像是演完人生最后一场戏,没了牵挂,没了让他无休无眠的折磨。他的身影更像是一面墙,硬生生的倒塌下来,他哀怨道;“情刹情、愁刹愁,不等开口白了头”,“在我有生之年还能再见到你,足兮”!哈、哈、.......。
      他苦笑着,转而换成哀鸣,老泪纵横的同同悲喜交加,不堪往事在心头,别有一番滋味……。

      他小心翼翼擦去我脸上的泪,心疼道;你哭啦!我怎么受的了,现在的我已不重要,容颜已逝,不再年青风华正茂,不再有当年荡气回肠,情意绵绵轰轰烈烈的爱情,剩下的只有刻在脸上的磋砣岁月,和饱受人生痛苦的磨难。聚少离多的你我就象一曲恋情悲歌回放千年,咏着我对你的一世情,一千年的爱恋。“陈萍---我的爱人”,谢谢你!让我有一段刻苦铭心的爱情。
      俩个分别太久的恋人相拥而泣.......。

      被泪水洗过的容颜贴在那枯瘦的腿上,牵着他的手。现在的他已是我生命中最最重要的人,也是我生命的另一伴;“你让我找得好辛苦,无数次在梦中相见,醒来时却寻不到你的踪迹”。“我心底的那扇门早已徐徐为你打开,只等你这个人儿。”“答应我一定好好活下去。”

      蔡小同激动地捧起我的脸,轻吻我的额头。

      在场的老同学无一不哭成泪人。
      祥子一股军人的姿态,握成拳头的手用力挥了一下,说道;老同学,大家都非常想念你啊!看到你这个样子,怎不叫人心疼,我们说好今生有福同享,有难同当的,我们不会再让你一个人承受痛苦。你的生命不光属于你自己,也属于我们大家的,今生的承诺是我们生生世世做好兄弟,乃至献出生命!

      项光荣蹲在地上呜呜的哭着,祥子的话何偿不是他的心愿啊!
      回想这段日子陪在蔡小同的身边,看着日渐肖瘦的身体,大把大把地吃着药。病痛的折磨没有让蔡小同在项光荣和赵伟面前发出一声呻吟,总是装得象个好人似的。
      项光荣明白,剧烈地肝痛就像洪水猛兽随时袭来,阵阵发作。而蔡小同却坚强忍住,右手习惯地捂成拳头顶在肝区来减轻疼痛。
      项光荣不再把蔡小同看成一个病人,而是自己的亲人,有太多的感情溶进俩个男人内心深处。他起身抽泣道;我也是:“不惜一切代价,不能让我们当中的一个人就这样轻易离开。”

      爱民把湿润过的热毛巾递到我手中,泣语着;“看见你们俩个终于在一起拉,也算是了去我们大家的一个心愿,陈萍!好好珍惜眼前的每一天、每一刻,---啊!

      我轻轻擦着他的脸,把对他的爱,对他所有的思念都溶在了里面。
      泪水再一次涌出,我知道这是幸福的泪水,也是他渴望浇灌这枝枯萎爱情花的泪水,我要用迟来的爱包围他、呵护他、不再让俩个被命运捉弄的可怜人儿感到孤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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