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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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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真的如此么?
或许真的是一次错误,帝王说服自己。
仅仅只是一个错误。
他并没有任何妄念,就算有也只是一时迷惑,他清醒的记得自己的决定,也不想改变这个决定。
错误,仅仅是错误,如果一直错下去,会导致的结局帝王也无法把握。
拉开两人的距离,在种子尚未发芽之前将自己拉回正轨。
迷乱之后,帝王理智地克制住自己。
——真的没有任何奢望?心底的野兽,嘲讽着。
——住口!
帝王对心底的野兽冷冷道:“我爱他,只因为他是我的孩子。私利并不等于爱,如果让结局会让所有人痛苦,无一个人幸福,这样的爱又有什么意义。”
——真是伟大的父亲。兽拨了拨身上的束缚,懒洋洋道。
你会后悔的,其实你现在就在后悔了吧,如果一开始你就听我的话,事情会变得很容易,你也不需要让自己硬撑着戴上好父皇的面具。一开始你就应当占有他,你不是对他起了兴
趣?反正只是一个不被人知道的孩子,将他锁起来,让他沦为你的奴隶,他只会听你的话,成为你一个人的东西。不过,现在太晚了……野兽低语,像是在说一个恶毒的计划,语气里掩不住的兴奋与狂热。
帝王面无表情地听着野兽的煽动,吐出一句:滚出去!
野兽无奈地刨刨爪子,引诱这个男人通向恶魔之途真是很艰巨的工程。六年前,它拥有了意识,却被束缚在这个人的心里。惟一觉得有趣的是这个男子纠结反复的心思。它喜不喜欢这小子又关他什么事,扇风点火,趁火打劫,是他小小的乐趣。扇风点火?这个成语它用对了吧,它是一只爱学习的兽?它自己也不清楚。
男人的想法太天真,有些东西能用理智控制住?它不承认自己的失败,因为他觉得自己会成功。再坚固的心灵都有脆弱之处,若是找准弱点就能一击击溃。野兽打了个呵欠,毕竟它他小小地胜过一次,至今不算输得完全彻底,好累,它真的好想睡觉。
嘲杂得,让人的忍耐力几近崩溃的声音终于渐渐平息。
帝王睁开眼,神情恢复平静,低头看着自己的孩子,他正用担心的目光看着自己。
“你醒了。”
“嗯。”
久意从迷茫中渐渐清醒过来,发现父皇脸上的痛苦,有些不知所措,再一刻,父皇又变得正常,好像刚才的样子只是错觉。
“爹……”没说完就已改口,恭敬地一声:“父皇。”
“既然醒了,半个时辰后今日联就考较考较你的策论和武艺。”砚修淡淡地吩咐着,走出寝殿。
“是,父皇。”
久意站着,任由侍女上面替他换下那已睡得皱皱的常服,再将一身四爪龙服换上。以前都是父皇帮忙换的,久意无意识地想着。刚才他作了一个梦,梦里的人肆意地宠溺着自己,而不是现在这种淡淡的疏离。
有些伤心,有些委屈,明明是那样纵容着自己的人,为什么会渐渐冷淡了呢?跟父皇的距离在常人眼中没无两样,他仍是最受宠的皇子,但是久意却觉得他跟父皇的距离越来越远。
父皇孩儿有什么地方做错了吗?
他问过太傅,为什么父皇不像儿时一般。太傅却说父皇是位出色帝王也是极好的父亲,又说不论天家,就是平民百姓家中父子之间的感情也会随着时间淡泊起来。毕竟儿子都会长大成独立于世的丈夫,再不可能如儿时一般。
久意不明白,但是只能接受这个答案。
花园里,一壶酒,一盏杯。
砚修坐在石桌旁,看那稚嫩的少年一招一式地演练着剑法,剑气凌利,挟着初露的几分王者之气。开始很慢,后来渐快,渐渐在身旁形成一层银色的剑网,再缓下来直至最后一招
的“九凤天翔”,在九道剑影之中的是久意噙着笑意的面容。
砚修心中莫名一怒,掷杯。剑断,杯碎。
久意,大惊。跪下请罪:“父皇,久意知错”。
“错在哪?”从砚修面上瞧不出任何情绪。
“儿臣……”久意很是委屈,原以为父皇见他剑术精进,会夸讲他,也不知何处惹恼父皇了。
“请父皇明示”。
“为王者于外物如何应对?”
“应无所喜,无所怒,无所衰,无所惧。心不为其夺,神不为其失。否则失于王道。”
“知之而不解,罚抄帝王要术三百篇,三日后收验。”
望着帝王拂晓袖背影,而去少年跪在青石上,咬住了唇。
帝王知道是自己迁怒于少年,但是看到少年身心全部沉浸剑道之时心中有种不甘心,他下了令,又容不得自己收回。那孩子的剑是自己亲手所教,看到他有小成自己应当欣慰。
少年央着自己教他时那娇憨又渴望的表情,不是让自已开怀许久?
当少年习剑遇上瓶颈之时,却苦恼得休自己不好之时,自己不是也跟着想了许多法子,只为让他明白其中的精髓。
少年给他带来许多从来没有的体验,他不应该苛求以致于让他不安。
帝王差人从宝库里送上好几把剑,都是名家所造的珍藏,那个孩子很早就想拥有一把真正的已经开锋的剑,可是却被自己阻止了。剑有了锋,定要染血,出于自己的私心,帝王希望能尽护着他,让他迟一日面对风雨。不过,剑有双刃,久意的剑术很好,是该到了拥有剑的时候。
最终,帝王笑了笑,对自己坦言他只不过是想讨少年的开心。
清河散客作制作的北泉剑,剑鞘乌墨如墨,剑刃有流水之纹,手指轻弹,声似清泉。此剑未染过人血,无一丝刹气,但隐隐可见星芒,若是正合适那个孩子。帝王正欲吩咐小太监将剑送到烟波殿,转念一想,还是再次拔剑出鞘,食指一点,剑芒大盛,一滴血珠顺着剑刃流至剑尖,啪一声打在地上。剑一开光,全不似刚才的黯淡,有如明珠出匣,锋芒大盛待血珠落地之后光芒又悄无声地黯淡下来,帝王知道此时的黯淡与彼时不同,彼时是璞玉石中,此时却是纳巧藏拙。
未偿人血的剑,不算真正的剑。不过即使剑要沾血,他希望是自己的,而非那个孩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