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生误（原名：兽）》子暮风

30、碧湖求材

　　碧落湖，镜湖千里，风起之时可见雪浪层层。初夏之际沿湖一周白莲清香，游客于湖畔可赏鱼戏莲叶之景，而湖于心则有小岛，岛上层峦叠翠，雀鸟清啼，更有映日亭，临风而立湖中景色尽入眼底，把酒临风，纵论国事家事，说不尽风流意趣。年轻学子士族公子多愿聚于此，或赏景，或论事，或小酌怡情。

　　一叶偏舟，悠然至湖心，此番渡客三人，一玄一白一蓝衫，白衣少年手持玉扇，一身浮云暗纹锦衣，玄衣男子年纪较长，神情肃穆，不茍言笑，青衫客背负长剑，孔武有力。三人下了小舟，才入亭子，便听人爽声笑开，“远思兄，今可算等到你了。”一魁梧男子眉目疏朗，手持酒壶，快步到白衣少年面前，拍了拍肩。“来，今儿可要跟你好好喝一番，咱今儿不醉不归。”说着就要拉了人走。
　　久意眉眼含笑，身形却不动，收回手敛了扇，道：“何适，何兄久不见，还是一如既住不拘小节。远思也想着上次之约，无奈一直不得空闲，请何兄见谅。”
　　“哪里，远思你客气了，你来就好。”何姓男子哈哈大笑，又使劲拍拍肩。
　　待两人客套完毕，久意以扇指人，将身后跟随的男子，介绍道：“此乃族兄，李砚。”

　　三人客套一番，互相认识。觅一静处相谈。李远思掀开身上长袍，盘膝而坐，何适随意习地而坐，背靠山石一身狂傲不拘之色，李砚则面无表情坐在一旁，神色木然。三人相谈而后变成两人，何适是个开朗性子，与李思远越谈越起兴，倒把李砚不小心抛在一旁。李砚正襟端坐，只在一旁静听，全然隐形。

　　何适自身后竹篓里取了三个瓷杯，依次而放，拿了新酒替两人满上。李思远淡笑谢过，接过酒杯，浅啜一口，抬眼看眼前的男子，开口道：“何兄，今年是取仕之年，何兄可有意入朝？”

　　听闻李远思如此开口，何适摇摇头，酒壶碰上山石，脆响，咧嘴笑道：“李兄，怎么又提起此事？你知我不喜，便是故意犯的，来来罚酒一杯。”执壶倒酒满杯，美酒溢出打湿了青草，让草叶越发鲜嫩。

　　放下手中扇，久意低闻，道：这酒久意连喝三杯如何？何兄也给在下一个机会一吐为快。”不待来人回神，一杯复一杯再一杯，三杯笑过，白衣少年以袖擦唇笑吟吟望向这作势欲怒之人，道，“何兄，觉得如何？”

　　见久意喝得痛快，何适半眯了眼，挑眉：“你在迫我？”

　　“不敢。”久意简言，“想让何兄给在下个说话的机会。”

　　“那敢情好，何某人只请你喝了一杯，这剩下两杯是你自愿，何某可未开口答应什么，你若说了什么不好听的话，在下走就是。可惜从此少了个可以一起喝酒的人。”懒懒道语含威胁。

　　李思远垂眸思半晌，口中缓缓道来：“所谓进贤之法可以参照南垣科举取仕之法，我国人材选拔之法与别国不同，世族门庭大权在握，凡家中子弟到而立之年皆可推选入仕，于天下十年寒窗费尽苦心读书的学子而言不公。天下久安，富贵子弟中骄奢淫逸者不乏其中，不学无术之辈充塞朝庭乃国之大患。若确是贤材，真金何俱烈火。至于不学无术之辈给个封号让朝庭奉养一生即可。此法即无论出身高低，皆以科举之法取仕入官。也算还给天下学子一个公平。……这话何兄可说过？”

　　何适被人所迫心中隐怒，若是这李思远敢真的说出什么话，他便要拂袖而去，哪想得这青年竟一字不差地说出他说过的话。惊讶无比，却敛了神色：“你自何处听来？”

　　李思远不答反问：“何兄有智，为何不入朝以改现状？有能有智者皆如何兄，我东郢何以改制？难道说独善其身冷眼这朝庭变幻，再一番感伤喟叹便是何兄所求？若是人皆如此，我国危矣！”

　　连番反问，步步紧逼，后放松语气，长叹一番。东郢改制势在必行，东郢，西廊，南垣，北烈四国，各据一方，暂时维持平衡，今闻北烈新主登位，雷厉风行，朝中气象一新。我国豪门大户大多为前朝地方大族，初开国帝东部冰原而来，率铁骑踏平大陆东方，以洛河，乌山，天漠为界立东郢国。顺者昌，逆者亡，铁血扫平一切障碍，定国之后为分封各部族，以实践当初诺言。分封的贵族后渐成国中大族享有特权。各有势力，勾心斗角，若是长此以往，皇权会被削弱。至碧落湖，初来之知便听人推崇此人，再无意听得他酒后之辞自是惊讶，后两人相交，才知他对举仕之事避而远之。

　　何适听完一声冷嗯，不置可否。拍了拍身上的灰，起身道：“李兄，你话已说完，在下也该告辞。”拱手作辑，转身离去，衣带张风，长发披散，狂生气度。

　　“李兄，你若有意不妨参加今年的科举。”李远思正色言道，目送此人离去。微微叹一声，只觉手被人轻拍。勾起一抹笑，询问道：“父皇觉得此人如何？儿臣提出的公平科举一法便是自他处而来”

　　“太过狂傲，纵有才不经磨砺，难成大器。”容色平凡的男子，看向少年多了几分温柔，平淡的评价之语说出，带了难言的尊贵。“这就是皇儿推选的人？总的来说不错，何适自小便有神童之名，不过年长之后表现平平，如今看来是在藏拙。”

　　何适之后两人在亭也逛了半日，听着各处言论觉得有趣便驻足一番，至日欲西沉，才搭了小舟回岸上。虽游玩兼正事两不误，三人面色却略显疲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