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六 弹指十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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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
井柏然听见他母亲胃癌晚期的时候还在看电视，kimi拖着两个孩子安了静音，井柏然接了电话忽然跳起来收拾东西。
“干什么，出什么事了，是不是你老家那边？”kimi问了两声见井柏然不答，冲上前挡着他的道“你倒是说句话啊！”
“我妈…………胃癌晚期…………”眼泪没来由地就涌出来了，他真的不喜欢她的，他出生起她就不要他，她要是不要他就不要生他啊！过了几年没爹没娘的日子她又回来了，带着另一个男人，她让他怎么办？她有没有想过他？
可却从没想过她会这么急着要走，井柏然记得她那时很年轻头发尚是黑的跑去很远的城市打工为他挣学费，他记得那年他高考她特意从城里回来看他，摸摸他的头眼泪扑簌簌地掉，他记得。她是他妈，他一辈子就她有么一个妈，他想起他上次去看她，她的头发一下变得白了很多，眼角满是细细的皱纹，她老得那么快。甚至等不到他原谅他，他以为自己不能原谅，他以为这个家只有奶奶才值得他去爱去保护去珍视。他很难过，因为他留不住她了，她又要丢下他一个人走了，这一次她不会回来了…………
kimi在四处找箱子，把两个孩子赶回房间后，急急忙忙地翻衣服，“你看看有什么好带的，那…………能不能转院来上海，你知道上海医疗条件好。”
“她又不是你，可以搬来搬去的，我回去一次，还要请假…………可能两三天也可能一个星期，你看着两个孩子，我今晚上就走！”井柏然开始利索地装衣服，好像几年前他走时一模一样，乔任梁抱着胸看着他皱皱眉，“把孩子带去，万一老人家想孩子了，也不能让她有遗憾啊…………当然我不是那个意思…………那个…………”
井柏然温和地笑笑“我明白，我没事。”
kimi甩甩头发，焦急地在房间里转了一圈，“有什么我可以帮忙的？要不要我和你一起去…………不过我算怎么回事，我去也没有的…………但是孩子你还是带去，之后看看可以再让我去接吧。”
井柏然回头，认真地审视乔任梁的脸，“真没事~”说着上前拥抱了他，很轻很轻像是飘落的雪花。
井柏然说“要是早知道会这样，我冬天的时候应该回去的…………就是老天下刀子我也去！我…………”
kimi拍拍井柏然的背，“哥们没事，不哭噢~”
“我没哭。”
“嗯…………”
许久，井柏然说：“孩子我带去了，你…………自己要小心！别给我没事老去酒吧跑，还有少出去疯，有什么事打给我。”看他拎着箱子往外走从房间了带了两个出来，kimi好像看见那天他也是这般决绝毫不留恋，他其实不需要他留恋。他们每一次分别似乎都是自然而然的事情，可每一次都像是诀别。他带了他的孩子走，也没有什么留下的理由。
kimi也没什么理由去掺合，他所能做的就是关上房门，然后看楼下渐行渐远的人影。他那边的家人一定要井柏然留下的话，和他乔任梁也没什么关系，他管不了他，他是他谁啊？
两个孩子看着自己老爸抱着头在火车上流眼泪，说“爸爸，爸爸，干爹和你打架啦？你不要干爹啦？爸…………”井柏然疲乏地摆摆手“见到你们奶奶的话，不要提你们干爹，还有要乖乖的不许闹，跟你们奶奶说你们说数学拿了满分………………知道吗？”这条路，这些距离，他毕生难以超越…………井柏然现在想通了想通了，她是他妈，他会好好待她，他早就不是小孩子了…………如果老天可以给他个机会…………
白布蒙上的时候井柏然捂着头在长椅兀然倒下，原有的计划全部落空，他看着他母亲，他发现不是她对他有亏欠而是他，一直一直对她欠下太多，而她没有给他机会补偿。
两个孩子还在亲戚家，他要参加葬礼要风风光光地大葬要有很多很多的事情去完成，他没时间给乔任梁打电话。
kimi大多时候沉不住气，所以是他先来的电话，而井柏然的口气很差“能怎么样，有好多亲戚要谢还要请他们吃饭还要给我妈选地…………你怎么样？”
kimi说“我死不了…………你要是不行就回来吧…………”真的…………
“这里有你的工作，还有好多同学，再说………………”他最后终于还是说“还有我………………能早点回来，回来吧………………”
井柏然嗤笑一声说“你以为我要留下来，不是的…………你有没有搞错啊？这里虽然是我老家…………”这里雪景比上海漂亮很多，这里埋葬我爱的和爱我的人，这里是我永远的家…………可是………………
“你想我了？有没有有没有？”
kimi说“少自作多情，回来不？问你哪！”
“很快，你脑子里都装什么啊！”井柏然淡淡地笑，kimi在电话另头撇撇嘴“随你便…………”
悄无声息，就这么任时间慢慢流淌………………十年弹指间，18岁那年他是节节语文课会周公的乔任梁，16岁那年他是年级里有名的物理小天才；28岁那年他一脚踹上门在门口叫嚣着“你滚吧，你滚吧！我再也不想想看见你，下次！我把你打断腿抛尸荒野你信不信！”，26岁那年他看着他在门口忍着眼泪昂着头踹了门，可他一点都不想再看到他老家的未婚妻。然后再是十年，十年…………
人生有多少个十年？多多少少十年都抵不过一瞬间………………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六 弹指十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