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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第 1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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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煜被他问得一愣:“应该不是吧,看不出来啊。”
看不出来才怪啊!如果真的没什么你会答得这么迟疑?明明就是此地无银三百两!栗若恶狠狠地想着,面上却放缓了又问了一句:“那你对她呢?”
关煜原本想说,关你什么事。但想到今天的比赛,又把这句话咽了回去。
虽然他不喜欢栗若,但也不想老是让他不愉快了。至少今天。
他看了看栗若,忽然有点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傻呵呵地笑:“不知道,还没往那方面想过。”
啊呀呀,这根本就是很有什么了呀!栗若被他的神情惊得简直要倒退三步,双手颤抖捧心哀戚。他脑子里一片空白,只会抖着声音问:“那万一她说她喜欢你呢?你、你会不会、会不会……”
关煜被他这么一说,也真的开始认真考虑起来,他对梁祈菁是挺有好感的,但那似乎又上升不到“喜欢”的层面,可如果说不喜欢,以梁祈菁的各方面条件和与他的默契度来说应该是他所能找到的最好的“喜欢”人选了,错过了不知道会不会后悔。想想又觉得还真不知该怎么厘清这其中的关系才好,于是决定问问脑子比他好十倍的栗若:“那你说我该怎么办?”
栗若听到这句话,如遭雷劈!这是反问吗?这是反问呀!他会拿这句话答他,分明是心里早有决定!当下只觉得飞沙走石天地变色,古道西风瘦马断肠人在天涯。
关煜眼见着栗若的脸上如走马灯一般闪过无数表情,最后定格在一个让他觉得自己的心也似乎被什么刺了一下的眼神。那样的眼神他从没有见过,所以也说不清究竟是什么。只是即使他不清楚眼神的含义,也知道栗若怎么了。
栗若怔怔地看了他一会儿,站起来说:“我先回去了,如果等下班里要集合,你帮我说一声。”
关煜被他眼里流露出的神情震得忘了说话,于是只会愣愣地看着他去收拾了自己的东西,无视所有人的询问自顾自地离开了体育场。
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门边,关煜才发觉栗若已经把那个眼神留在了自己的脑海里,让他不由自主地心跳急促,胸口闷得难受。这和刚才在跳高场上的郁闷不同,现在他很不舒服,非常不舒服,心里似乎有种惶恐,却又找不到缘由。而且栗若说走就走,这到底算什么?
正在这万分难受的时候,身边又坐下了个人。
“哎,还没歇过来啊?我说你是去跳高又不是跑马拉松,至于要坐这么久吗?”平头热乎地用肩膀撞撞他的肩,见他转过头看着自己,就又说,“哎,今天表现得可真不错嘿!我说怎么敢上去呢,原来还有这一手呢。你那腿恢复得挺好的呀,跟没受过伤似的,什么时候练回来的?找着名医了?”
他不问这个还好,一问关煜脸色更难看了,他欠了栗若的情,还是个很大的人情。于是也没心情回话,低着头拿着树枝一下一下地杵着水泥地。
平头一看他这样,就纳闷了:“怎么?拿了名次还不高兴啊?是,第三名对你是那什么一点儿,不过咱得这么想啊,本来我们班就没打算在这个项目上拿名次啊。如果是让栗若上去,那估计初轮就得下来了。你看你这次临时去替补,就捧了这么大个西瓜回来。你看见班主任那张老脸没有?都笑成一朵花了。那些女生们,啊,哎哟,就跟你得了第一一样,体委那小子都乐疯了,刚才自己去比赛还老跟人一个赛道上的炫耀呢,说他拿不拿奖都无所谓了,反正我们班也铁定是第一,我看那人拽着拳头都想揍他,哈哈哈!”
关煜扯着嘴角干巴巴地陪了个笑,还是没说话,平头这才发觉好像真有点不对劲,凑过去问:“怎么,有心事?”
“嗯……”他慢吞吞地回了一声,又不知说什么好,因为连自己也不知道这是怎么了,就说,“觉得心里堵得慌。”
“怎么了?刚不挺好的吗?遇着什么事儿了?”
“嗯……”他抬眼看了平头一眼,忽然觉得这事儿说不定找个旁人来问反而能帮他理顺当了,于是丢下树枝扭过半个身子对平头认真地说:“事情是这样的。”
“嗯?”平头也如临大敌地跟着严肃起来。
关煜想了想,组织了下语言:“如果,我是说如果,那个栗,不是,有个人喜欢另一个人,然后又有第三个人出现了好像也喜欢这个人,于是这个喜欢他的人就问他……”
平头越听越皱眉头,不耐烦地打断:“你就说你!有个人喜欢你,然后又有另外一个不知道是不是喜欢你的出现了——是不是这意思?”
关煜呆呆地看他:“你你听出来了?”
“废话!又不是白痴谁听不出来啊?再说你有爱慕者稀奇吗?从你一进校门,那些女生……”
“行行,打住!打住!”关煜求饶地竖起手,“其他的事先不说,就说这件。”
“那是不是这个意思?”
“对对,就是这个意思。有个人说喜欢我,可我一开始就跟他说明白我不喜欢他。不过他一直都没放弃就是。然后今天他又见着了另一个他觉得是喜欢我的人,然后就问我是不是也喜欢她。我就说不知道。他又问我,如果那人说了喜欢我怎么办。我是真不知道,就问他那我该怎么办。结果他就走了。走的时候似乎挺……那什么的,所以弄得我也挺……那什么的。”
梁祈菁来的时候平头不在现场,所以根本不知道有这么个人来过,于是也只好皱着眉头分析:“先说喜欢你的那个,你确定你不喜欢?”
“当然确定啊。我又不是——”关煜差点冲口说出“同性恋”,话到嘴边又赶紧咽了下去,只是想到这个,心下又很不甘心,嘀咕着,“再说我一直以来被他整得不知有多惨。”
他嘀咕什么平头也没听清,就接着问:“那第二个也说了喜欢你吗?”
“倒是没有。不过估计有那么点意思,现在看我的眼神和以前不太一样。”这话刚才没敢对栗若说。直觉让关煜隐约觉得如果说了的话会有不祥的后果,搞不好栗若会去把梁祈菁的生活也搅得天翻地覆。
“哦,连你都看出来了,那就是真喜欢你了。”
关煜眨了眨眼睛,这话听着怎么这么别扭?“什么叫连我都……”
平头顾着沉吟,把关系串起来理了一遍:“于是第一个也看出来了,就问你对第二个的意思,你说不知道?”
“嗯。”
“喜欢就喜欢,不喜欢就不喜欢,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啊?哦,你其实也对她有点意思,但是不确定是不是真喜欢?”
“不是,是人家条件挺好,照理说我觉得自己应该也喜欢这类型的,但是心里又不太有这种感觉,所以不确定这是不是也算喜欢。”
“这么复杂啊?”平头挠挠后脑勺,“那就先和第二个发展看看呗,还有什么问题?”
“不是,我是不知道我就问了他一句我该怎么办,在哪儿得罪他了,他怎么这么不高兴地就走了。”
“谁?哦,你说喜欢你的第一个那个?”
“嗯。”
平头上下打量下他,感叹了一句:“关煜啊关煜,原本大家觉得你没神经的时候我还站在你这边,说你不是没有,只是比正常人少点儿,今天我才知道原来你是真没有啊!”
这话怎么听都不是好话,关煜黑脸了:“你什么意思嘛?我让你帮我想原因呢,你扯什么神经有没有干嘛?”
平头摇着头,嘴巴咂出啧啧声,赞叹:“能没神经到你这地步的,也算是奇人了哈!人喜欢你又被你回绝就算了,还被你当面这么暧暧昧昧地问你要不要和别人发展一下。我说哪还有把感情问题还拿去跟人家商量的道理啊?人只是走就算了,遇到性子急的就直接拿水泼你了!这也太不把别人的感情当回事了!”
“我没有啊,谁,我我什么时候不把他的感情当回事了?都说好几遍我不喜欢他了,我——”关煜磕磕巴巴地急着想辩解,还没说完又被平头打住。
“我说啊,你要不喜欢人家就别再跟人接触了,真的,谁被这么伤害都不好过,人家的心也是肉做的。”
他说得语重心长,关煜听得心惊胆跳,嘴巴越发不利索了:“我没有,我真没有,我是那种人吗?你当我我想跟他接触?是、是他——我——我们……不是,是身不由己啊我,他他老把自己跟我绑一块儿,真的,如果能摆脱他我就是再好也没有了,我说真的!”
“这么说其实她还挺讨你烦的?你一点也不喜欢她?”
“对啊!”几番对话下来,关煜就快指天画地发誓了,“我当然不喜欢他,怎么可能嘛!”
“那你难受什么呀?把她气走了不是正好,你难受个什么劲啊?”
关煜猛然愣住了,是啊,栗若走了他该高兴啊,郁闷什么呀?可是——他的眉头就是没法解开,想了想闷闷地说:“不是,我就是觉得他走的时候那样子让我……呃,让我……”
“过意不去?”
“诶,对对!就是这意思!……不过,好像又不光是这个……”
“那就是过意不去。”平头跟他搅和这个也不耐烦了,直接帮他找了个理由,“我刚说你没神经说错了,你至少还是能对人家的难过感同身受的。嗯,我收回对你的评价。”
“什么意思?我又不是冷血动物,我……”
“好了好了,你要再郁闷也没关系,有个东西包你看了之后立刻神清气爽热血沸腾,什么不高兴不愉快的事儿都忘了!嘿嘿,看看我找到了个什么好东西——当当当!”说着平头从身后神秘地掏出一本杂志放在他面前,鬼鬼祟祟地压低声音说,“好东西!其他学校都在看这个,我们学校还没有呢。我费了老大劲才从我一朋友那拿来的。先给你看了,怎么样,够兄弟吧?你可收好了啊。”
关煜不用问就知道是什么,这是男生间常传来传去的路边杂志,常披着案件的外套夹带一些生猛鲜辣的料,他也不是第一次看,新鲜劲早过去了。不过看这次平头这么推崇,也疑惑起来,拿过来看了看封面,没有什么出奇的地方,还是几个衣衫半挂的美女露着白花花的大腿交错着挂在上面,倒是书名第一次见,叫什么《社会记实》,不过也不特别。这种不定期也不知道会出一百期还是只有一期大多靠流动小摊贩卖的“杂志”都有个特别冠冕堂皇的名字,例如《世情摘要》、《现代纪实》、《人间百态》等等等等,涵义广泛指向模糊。
平头看他随便翻翻,好像没多大兴趣的样子,就啧了声,拿过来自己翻到那页递给他:“是这个!”
是篇小说。他仔细看了看,名字走民俗路线,非常通俗易懂,叫《深闺怨妇与她的“客人”们》。开篇说的就是“小莲今年二十三岁。二十岁的时候就和一个五十八岁千万富翁结了婚,可是没有两年老公就因病去世,给她留下万贯家产和无尽的空虚与寂寞。”于是这个叫小莲的怨妇深闺难耐,又怕出去找不够安全,于是每天拨打各式□□电话,诱惑青壮饥汉。
这第一章就是修管道的工人与她的一段热辣销魂的激情邂逅。内容描写大胆露骨,又充满勾人的情调氛围,男女主角的热辣饥渴表现得恰到好处,不废话不拖沓一开始就直奔主题,非常具有专业精神。才看了几行关煜就有点心跳加速口干舌燥起来,赶紧合上书页,压在腹上说了声:“不错不错。”
平头看他表情,也心知肚明地贼笑起来:“嘿嘿,就说吧。我也是看了几段就动不了了,在外面看完了才进来的。也不枉我大中午地顶着太阳跑这么老远拿回来。我朋友那学校可风靡了,几乎所有男生都看过。这作者应该是刚进这圈儿混的,以前没看过,真他妈够辣够分量。”
听他这么一说,关煜又翻开那页,特别留意地看了看作者,名字也特别,叫绿林笑笑生。其实名不名字的都不重要,帮这些书撰稿的来去就主要那几位,那几位就常常把名字改来改去,这是做地下工作的习惯。只不过看得多的人不管他们换了什么名字,一看内容就能认出来。
关煜又看了看那文章的标题,发现大标题旁还有一行小字,“欲海花之”,连起来才是完整的题目《欲海花之深闺怨妇与她的“客人”们》。
他盯着那三个字,愣觉得《欲海花》这三个字怎么好像在哪听过,一点也不陌生。可是想来想去都想不起来到底是哪。
平头看他看得这么入神,用胳膊杵杵他:“哎,哎哎,拿回家看,别在这看。这么多人呢!”
他被提醒了,赶紧收进包里。
十八中今年的校运会就在今天结束了。一班拿到了年纪第一,还有若干个个人单项,可是欢呼的时候人却不齐。栗若提前回了家,连他的“优秀通讯员”奖状都没有领。
关煜受命拿着他的奖状,又站在了他家门前。
管家给开了门,也和平时一样没多一句话,不过开门时看他的那眼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让他提心吊胆的惴惴不已。
走到栗若卧室门外,管家先敲了敲门,通报:“少爷,小关先生来了。”
关煜对管家对他的称呼一直很纳闷,如果是为表尊重称呼“先生”他也勉强能接受,但是“关先生”就“关先生”,“小关先生”算个什么事啊?
里面好久都没声,管家等了一会儿,又看了关煜一眼,咳了声又问:“您如果不方便,我就请他先回去?”
关煜在等待的这几分钟里感觉浑身都不自在,特别是里面一直都没回应,这是从来没有的事。自从他俩有了“关系”以来,只有栗若想方设法叫他来,还从来没给他吃过闭门羹呢。看来这次是真的气得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