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锅的那边是大唐》张早更

4、桂花栗子糕

　　土黄色包装盒上用粉红色丝带扎了个漂亮的蝴蝶结，一打开，热腾腾的芝士香气就扑面而来。
　　易千军本来还对这千年后叫披萨的东西持有不小的好奇心，结果发现，这不就是昨天传来的那半块饼吗？费了那么多口舌，一句话就能说清的事。
　　披萨均匀的切成四小块，旁边放着一次性刀叉和餐巾纸，自诩温柔体贴的迟豪特意在里面加了个纸条，除了介绍刀叉的使用方法外还加了句：这个叫餐巾纸，饭后擦嘴用的，有没有发现比擦屁屁的手纸要柔软？
　　易千军看着手里黄黄绿绿，黏黏糊糊的披萨，默默重新放到盒子里，考虑要不要找个借口直接原路传回去。
　　这时迟豪新的纸条来了：小军，味道怎么样？不要因为是朋友就不好意思说实话，我可不是娇弱的小白花，再猛烈的暴风雨都不怕，放心大胆说出你的真实评价吧！
　　易千军忍不住嘴角上扬，活了二十四年，还是第一次接触这般性格的人，有点可爱，有点温柔，很真实，似乎会是个很不错的朋友。
　　他拿起披萨，轻轻咬了口边上的面饼。
　　虽然没有继承父业，但从小耳濡目染，对于东西好吃与否的鉴赏力他还是有的。
　　外层微微有点焦脆，内层松软有股淡淡的奶香，味道竟然还不错。
　　易千军轻轻点头，单从面饼来说，除了麦面质量似乎不怎么好的外在因素外，无论是面的劲道还是层次感，和酒楼的大厨相差不是很大。
　　他放下心来，对着披萨中间来了一大口，然后皱起了眉头。
　　这种叫芝士的东西，拉着长长的丝，奶香中带着咸，因为没有吃过的原因他不好评价，让他皱眉的是里面包裹着的蔬菜和肉。
　　蔬菜干巴巴的口感很差，最差的是里面四四方方的肉，似乎是好几种肉合成，第一口下去香味直冲喉咙，就像劣质白酒一样有股臭臭的余味，吃完后舌头发涩，要不是知道对方没有恶意，他可能会怀疑里面是不是下了什么慢性毒/药。
　　易千军忽然想起迟豪说的农药化肥，还有什么防腐剂食品添加剂，似乎有点明白了什么意思。
　　他实话实说写到：面饼尚可，其它很差。

　　铁锅这边，迟豪看着纸条叹口气，易千军说的话就是当前披萨店生意冷清的主要原因，味道尚可，但与之对应的是高出同行接近百分之三十的卖价。
　　开业当初，一腔热血要做健康美食的迟豪决定所有的原材料都选用最好的，芝士是真正新西兰进口的马苏里拉，肉类是和必胜客一样的荷美尔，他想着，一流的食材肯定能做出一流的美食。
　　然而结果就是现在这样，味道尚可，并没有好吃到想象中争相排队购买的美好画面。
　　另外一方面，新店没有什么号召力，环境装修也和品牌大店相差不少，加上很多人习惯了人工添加剂的浓烈香味，吃不出太大区别，或者感觉好吃程度和高出的价格不成正比渐渐的，一部分人去选择同行那吃便宜的，一部分去环境更好的品牌大店，他这里，就成了这么个不上不下的尴尬位置。
　　另外两个合伙的基友针对这一问题提出过意见，建议也换成便宜的原材料把价格降下来。
　　这就触到了迟豪的底线，身为圈内人，便宜的原材料是怎么做出来的他一清二楚，只要见过生产过程的，别说吃了，看一眼都会恶心。
　　最终，三人为这事闹的不欢而散。

　　想到这里，迟豪再次悠悠叹了口气，有时候，梦想和现实的距离，原则和利益的冲突，不是选择题，而是到没有正确答案的错题。
　　他坚持做人的原则没有错，合伙人追求利益回报也是人之常情。

　　这时，忽然一股沁人心脾的香味传来，易千军那边做好传了过来。
　　纸条上分别写着：桂花栗子糕，吊炉烤山/鸡。
　　栗子糕有十块，呈琥珀色，放在油青色的龙泉窑盘子上，不知道用了什么工艺，看起来竟然有点晶莹剔透的感觉。
　　迟豪抽抽鼻子，忍不住淹了下口水，这味道让他想起小时候姥姥做的饭，明明看着很普通，闻起来却有股现今很难吃到的天然香味。
　　他小心翼翼拿起块，放进嘴里轻轻一咬，栗子的醇香和微微粗糙的口感立刻在舌尖绽放，接着桂花的甜香溢出，两者结合后形成的复合香味让每一个味蕾激动的微微跳动。
　　香到心里，甜在心尖。
　　就像八月桂花树下，吻着初恋情人的唇，远处青山如画，漫山遍野的栗子树托清风送来扑面的芳香。
　　此情此景，真想原地劈个叉，跳起来拿卷手纸披在身上来段飞天舞，边跳还要边唱：旋转跳跃我不停歇，你沉醉了没~~~~
　　饱满到快要溢出来的情感还没抒发完毕，忽然重重的推门声响起，一个球状女人迈着四方步走了进来，将快要直飞天际的迟豪重新拉回人间。
　　是店里唯一的员工李红英来上班了。
　　说起李红英，直到现在迟豪仍对当初第一次见面的情景记忆犹新。
　　筹备开业时，一腔热血的迟豪誓要打造全方位无限接近五星级的披萨店，其中收银员这个堪称门面担当的职位难倒了他，现在服务员不像前几年，来应聘的几乎是清一/色/大/嫂大妈，别说长相，年龄这关都过不了。
　　直到有天迟豪接到了个应聘电话，声称叫李红英的女子声如黄莺，绵延细语，隔着电话险些将迟豪这个GAY掰直，重新对女人有了感觉，平生第一次对天籁之音这个词有了切身体会。
　　当时他感觉真是天降神兵，声音这么好听的女子长相肯定也差不到哪里去，前台收银这个门面担当算是有了着落。
　　等到体重两百多斤的李红英出现在面前，迟豪差点跪了，二话不说直接发配到后厨打扫卫生，还好李红英这人看着胖，但是手脚麻利肯吃苦，一个人吃两个人的饭干三个人的活。
　　冷静下来后迟豪深刻剖析自己，觉得想成为一名合格的老板必须要学会识人用人，李红英虽然人丑，但是声音杀伤力绝对是MAX级，考虑几天后，还真想出个工作非李红英莫属，那就是店里的订餐电话。
　　于是隔山差五就能见到这么一幅画面，订餐的客人一脸春/色进门问：“接电话的美女是哪位？”
　　李红英像座移动的肉山拿着擀面杖从厨房走出娇滴滴说：“我就是，请问您需要什么服务？”
　　看着客人无不被刺激的披头散发，活像被暗恋了十年的对象推到在草地轮了三次般再也不相信爱情，在一边嗑着瓜子的迟豪就想起圣人的话——独乐乐不如众乐乐。
　　后来李红英人送外号——盲人美女，意思若举行盲人选美大赛，李红英绝对是冠军的不二人选。

　　李红英也是个吃货，循着香味就发现了迟豪手里的桂花栗子糕，她也不客气，拿起一块就塞到嘴里，然后被肥肉挤成一条线的小眼差点瞪成了杏核眼：“老板，太好吃了，是咱们店里新上的甜点吗？”
　　说着无意听者有心，迟豪心中一动，如果这甜点在店里卖，没准真能带动生意。
　　含糊的点点头，打发李红英去厨房干活，迟豪赶忙和易千军联系，一番交流后情况大致如此：唐朝和现在的汇率约莫一比十，桂花栗子糕的价格是三十个铜板，折合人民币三百块，是只有达官贵人才能吃起的高端点心。
　　大批量卖也不是不可以，那个海螺玻璃杯迟豪给出了两百黄金的估计，换算成桂花栗子糕大搞是七百多盒。至于吊炉烤/山鸡就算了，这东西都是当地猎人去山上打的，还没有发展到大量养殖，放开吃的话用不了一个月就能让整个大唐的野/鸡绝种。
　　最终，迟豪在不影响易千军那里生意的情况下先要了五盒，决定看看市场反应再说。

　　半个小时后，手脚麻利的李红英忙活完从厨房走出，做到迟豪对面的椅子上，两个人呆呆望着门外，像两个年老色衰的洗头妹般眼巴巴期盼着第一个客人的到来。

作者有话说

　　李红英：作者大大您需要什么服务。
作者摆摆手：请给我来打小天使的留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