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倦寻芳》水封尘

14、第十三章

　　冷破冥抱着梦姬一直不停地躲，不停地逃，幸好在这宫中，他素都有些来往，平日给了里面人——不少的好处！这才得以安全逃出。
　　他们上了马车，就挥鞭急赶起来，很快就驶出了城外。梦姬只觉处头昏昏沉沉，实是支撑不住，闭上了眼睛。她的身子怎能经得住这一路的劳累，又因青儿的死伤心到了极致，还经历了一场那样的际遇，就这样病症袭来，沉沉睡去。
　　“主子，她烧得不轻，必需得马上找个大夫，安南境内肯定都会四处通辑我们！……我们——不能带上她！”
　　“住口！”冷幽冥怒声喝止。
　　另一个声音忙道，“主子，您别怪小的们多嘴！我们这一路要——远去波斯国和夫人与小主子们汇合！我们也是担心——梦姑娘的身子弱，会挺不住！”
　　冷幽明暗思了一会，道：“出河内我们就去——给她找丈夫！”
　　“大哥，那昏庸的布政司我们留他一条狗命，他肯定有通知周边各城捉拿我们，这样易暴露——太冒险了！若他不是明朝派的人，我早将他咔嚓了！”
　　“难道要我现在——把她丢在这森山老林——见死不救——不成？”
　　沉默在车内延开，只有马夫的“驾驾……”声不绝于耳。
　　梦姬头靠着冷幽明躺着，意识清醒了些，还是头痛欲裂，听到他们这翻话，嘴角上扬，继续假寐。
　　“我梦姬——不会死！我还有事没有办完——怎能死！我的命阎王——此刻都不能拿去！”她无比坚定地顶着身体上的病痛，不呻吟一声。
　　“嘶——”
　　“喻——”
　　马车忽陷入强烈的跌荡中。
　　车厢内的人差点被甩出去。
　　“怎么回事！”冷幽明的随从揭开车帘急问。
　　“马的前腿好像中了什么暗器，它们全都跪下了，怎么……”马夫的话再也没有说下去，哼了一声从车上滚下。因为，有把飞刀“嗖”的一声，直奔而来——割向他的喉咙，鲜血如柱般喷出，那随从赶紧“咻”地一下用帘布档住，血才没有溅入车内！
　　“把他们给我围起来！”车外有人喝令。
　　冷幽明掀开车窗上的一角，暗惊，“是中原人！”笮崇远派的吗？不可能！他不会无故地凶残。想到这里，便喊道：“各位好汉，你们若为钱财，我们双手奉送，只求——你们不要伤人！”
　　但他们要的不是钱！
　　“那女人留下活口，其他全部——杀！”车外一个狠辣的声音下令道。
　　车内几人速望向冷幽明，只见他抱起梦姬，点了一下头，喝一声：“走——”几人全同时飞出车外。
　　听到激烈打斗声的梦姬整个人在冷幽明怀中颠簸，她搂紧他的脖子，道：“放下我……”立刻被他打断：“不可能！”
　　“主子，小心！……啊——”
　　她虽然看不见，听到这声惨叫——也知道那会是怎样的惨烈——是开始那个劝冷幽明不要带上她的声音，这一声后，再也没有发声。
　　有一种粘稠的液体打在她的脸上，腥热，她的心忽然颤抖起来，只觉眼前一片暗涌，冷幽明是真心对她好的，他连性命都不顾——逃也要带着她逃，听那兵戎相见的声音——就知道他们如何能以寡敌众啊！
　　有她这个累赘，他——逃得了吗？为了她值得吗？
　　那么，她决定了——
　　梦姬拔下发簪，肃声道：“君可愿做我的眼睛——陪我赌今日，君可愿意？”说得那么急促，连她都担心冷幽明是否听清楚了。还好，得到了一个肯定的声音“嗯！”
　　“那么——停下！抱我正对他们！”她喝令一声，发簪的尖紧紧抵住了自己的喉咙，霎时，已有血珠沁出，再往下戳一分，恐都会要她的性命。冷幽明不敢再动，一切照她的话做。
　　她喝道：“若不想——我现在死在你们面前，全——都给我住手！”声音虽小，却非常的有力！是集聚了体内剩余的力气吼出来的！病——并不能控制她！
　　因为，她不能被击倒，她——要赌，即要留下她性命，势必是——她——还有利用价值！今天，她一定要赢，绝对——不可以输！输——也不能输！输不起啊！
　　“住——手——”
　　听到那个声音，这一刻，她知道——她是对的！听冷幽明述说情况，心中更明几分。她真不明白自己的命会有这么金贵，以至于刚才还疯狂杀戮的人现在全都停手驻足。
　　“你们要留下我，自然有用我的地方！但——冷公子他们是我的救命恩人，如果他们死了，我梦姬绝——不——多活一刻！”
　　“你想怎样？”
　　“我要你们全放下兵器，集中退后，放他们走！”
　　“如果我不答应呢！”
　　她听到那语气中的漠视，心吊了起来，继续咬牙道：“那我们就玉——石——俱——焚——！”
　　半晌后，“砰——”“铛——”“铿——”
　　……
　　兵器落地相互碰撞的声音。
　　“好！叫他放下你！”
　　“你先退后！”梦姬把握全局，强硬道。
　　听到脚步声渐行渐远，她低问一句：“走了吗？”
　　“你要让我——痛恨自己一辈子吗？”冷幽明困苦哑声道。
　　终于可以卸下绷紧的神经，簪仍紧握在手中不敢放松，梦姬将头靠在他的怀中，幽幽道：“除了鬼魅，你是第二个为了我不顾性命的男人，我不能让你有事！我拜托你一件事，找人替我好好安葬——我的青儿！”
　　冷幽明刚要说什么，远方传来不耐烦的声音，“你们几个——要滚就快滚！否则别怪老子等下改变了主意！”
　　梦姬一听，急道：“放下我，快走，只有大家都保住了性命，今后相见——才会有机会！”
　　“大哥——！”“主子！”
　　冷幽明不再犹豫将她放下。
　　深深望着她，“你要等我！”
　　挽着受重伤的两位弟兄，看了一眼死去的侍从，择路而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