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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观茶道各悟己心 谒诸亲晋王托女 ...

  •   且说后日午后,齐王府果然派了车马来接白玉霞。适逢早上下了一场不大不小的雨,略略扫去了几分暑热。白玉霞高高兴兴的换了一身清淡素雅的衣裳,又找出一卷画来交给娘姨拿着,派小丫鬟去和曲若华说过,便登上马车往齐王府去了。

      齐王府虽是才修建的,选的却是前朝宰相霍义安的老宅旧邸。那霍家四世为官,一门忠烈,是出了名的清廉忠诚。可惜嫡孙一辈,如霍元秉、霍元泽,或死或走,皆都没有了音讯。四世之家,就这样流散在战乱之中。

      修缮王府的时候,李旸曾派人去看过,回来禀报说:“府邸很素净,以青石砌路,多青瓦青舍。府中亦有湘妃竹、四方竹、箭竹,不下二十多种。亦有一方池塘,只是塘中之物皆不能活,唯有浮萍旺盛。”李旸便留下了那些竹子,又命在池塘中种植荷花。

      一进王府内院,便可见依路而植的各色竹子,养得最漂亮的,还是湘妃竹,郁郁葱葱,节骨分明,不密不疏。竹林中亦摆着一张石桌和四把石凳,石桌上摆着一张棋盘和两盒棋子。白玉霞一壁走,一壁看,不由的渐渐着了迷,心里暗想道:天气虽热,此处却极为清爽凉快,想来是竹风的缘故。我常听人说“清贵之家”,却从未见过真正出生清贵之人。燕王勇武有余,斯文却不够。秦王倒是个可亲可爱的人,可惜不是天生贵胄。唯有齐王,风骨皆出自本身,更难得他自矜庄重,处处有礼。

      正想着,看见一个少年公子从台阶上走了下来,向她伸手笑道:“玉霞娘子来了,里面请。”
      白玉霞盈盈一笑:“未央公子好。”说着,将手搭在未央的手上,跟着他一步步慢慢走上台阶。她抬头一看,只见门上悬着一块匾额,上面写着两个斗大有力的字:甘荼
      “‘甘荼’?出自什么典故?”

      未央笑道:“娘子不记得了?诗有云:‘谁谓荼苦,其甘如荠’。这是齐王殿下的茶室。”
      两旁站着的内侍替他们掀起竹帘,走进去一瞧,只见李旸正坐在榻上,对着下了一半的棋局正出神,手中有一下没一下的掂着一枚棋子。

      未央轻咳一声,笑道:“殿下,玉霞娘子来了。”
      李旸闻言,抬头笑道:“哦,坐吧。”

      白玉霞看看未央,未央便让她在榻上李旸的对面坐。玉霞不敢,未央便拉着她走过去,将她引到座上。白玉霞这才腼腆一笑,见李旸穿着雪青色的常服,神色一丝不苟,他身后是堆积如山的书册字画,墙上挂着十家名字名画,古玩玉器,厌多不厌精。白玉霞悄悄看了一番,不由的自惭形秽起来。

      李旸不知,只是笑问:“娘子在看什么?”
      玉霞忙赔笑道:“妾身在看殿下的这盘棋。”
      李旸来了兴致:“这是我们在等你的时候下的。玉霞娘子也会下棋?”
      白玉霞低着头,轻笑着摇首:“下得不好。”

      李旸笑着对未央叹道:“女子者,擅棋的还是很少呢!”柳未央不由的一笑,说道:“是。不过殿下还记得前几天和嫄姑娘下过一次棋,殿下还输了两个子呢!”

      李旸颔首笑叹道:“如沈嫄者,又能几人呢?”说着,让内侍将棋盘原封不动地撤下,又命人端茶具来。

      白玉霞趁便,从娘姨手中接过画卷来,双手奉给李旸。李旸接过笑道:“这是什么?”说着,展开画卷一看,只见绢纱上画上一株临水而生的寒梅,苍劲枯枝上数十多鹅黄色的梅花,巍巍颤颤开在凛冽的寒风中,却又显得坚强不屈。梅花边题着一首诗,诗曰:

      孤梅偏向水边生,暗香浮动石头城。
      任他春兴更夏荣,寂寞雪中听风声。
      落款是:华夫人 。

      玉霞笑道:“这是前年岁末,若华娘子在石头城踏雪寻梅而画的。今天妾身借花献佛了。”
      李旸一面颔首,一面对未央笑道:“来,你来看。”柳未央依言凑近,顺着李旸的目光看了过去,叹息一番笑道:“好个有气性的女子!真不简单!”

      “可怜飘零园外梅,数九寒天独华彩!”李旸也十分的感慨,抬首对玉霞笑道:“多谢娘子割爱了。”卷好画卷交给未央,笑道:“好生收着。”
      未央应了,拿着画卷转到内室,旋即回转。

      这时内侍已端着茶具鱼贯而入。李旸就他们手中看了看,笑着对未央说道:“你去焚香。”然后招一招手,为首的内侍端着手盆走了过来,李旸笑道:“来,先净手。”说着,率先洗了手,又让玉霞洗手。

      紧跟着的内侍端上茶炉、茶笼和镊子。李旸接过镊子,从茶笼中捏出一块茶饼来,对玉霞说道:“先将茶放在炭火上烤。来,你拿着。”玉霞依言接过镊子,凑到茶炉上,就觉手上一暖,李旸的手已从旁伸了过来,握住玉霞的手,翻烤起茶饼来。

      玉霞忍不住抬起头,但见李旸眼观鼻、鼻观心,一心一意的正在暖茶饼,不由惭愧的低了头,也专注眼前的活计起来。

      如此反复了几次,待有些松软了,李旸拿过一旁的小锤子说道:“把茶敲碎。”自己敲了几下,又递给玉霞试了试。

      内侍端来一个方方长长的银器,上方有一个长长的豁口。李旸指着它笑道:“这是茶碾,碾茶用的,敲碎的茶得拿它碾成粉末。”说着,示范了一下。玉霞笑道:“真有趣,让我也试试。”于是从李旸手中接过碾子,也有模有样的做了起来。
      “然后要筛茶。”

      说着,水已经开了,内侍端了过来,又端过一个金容器和一只小勺子。李旸拿着勺子从中舀了一点点,递给玉霞看了一眼:“得先放点盐,或者薄荷也行。”说着,放入盐,笑道:“水再沸起来,就可以放茶叶了。你来放吧!”
      玉霞应了,将茶叶依言倒进开水中。

      不一会儿,李旸将茶倒了出来,分出两杯来,一杯递给玉霞,一杯递给未央,笑道:“品茶就是品茶的汤花。茶汤应当清澈涤荡,有阵阵清香扑鼻,才能算得上上品。来,你们都尝尝。”

      玉霞依言吹了吹热茶,尝了一尝,笑道:“真好!干净清爽得很!”

      李旸笑着颔首说道:“茶道其实在于己心,须得心诚、心静。平心静气,方才能领悟到茶道之妙。我还年轻,也不能算得上精于此道,还得多加学习才是。”

      玉霞莞尔一笑:“殿下太过谦了。殿下可真是个难得的谦谦君子呢!”她放下茶盏,起身后退半步,跪下笑道:“今日多谢殿下垂爱,赐我茶道。妾身感激不尽!”

      李旸俯下身搀起她,笑道:“难得你诚心诚意来学,我自然愿意教你。以后雅乐之事,还要倚仗玉霞娘子才是。”

      玉霞低头笑着答应了:“承蒙殿下不耻下问,妾身焉敢不尽心竭力?”

      李旸满意的颔首一笑,拉着未央笑道:“未央你去,把我准备好的东西拿来。”未央笑着答应了,从内室取来一副崭新的茶具放在几案上。李旸轻抚一下茶具,笑道:“这是陈王叔父送我的,现在转送给娘子吧!”

      白玉霞先是一愣,随后喜道:“妾身卑贱,哪里当得起殿下如此厚爱?”

      李旸笑道:“茶道不分贵贱,只论懂与不懂,万望娘子勤勉学习,不要辜负了我待你的心意。”
      玉霞垂首称是。她沉吟片刻,抬首嫣然一笑,说道:“殿下邀请妾身在庆功宴上作舞,妾身想了想,既然是为燕王大获全胜而庆,妾身愿意跳公孙氏的剑器舞。不知殿下意下如何?”
      “剑器舞?”

      玉霞颔首应道:“自从玉笙姐姐来到金陵教坊,妾便向她讨教了公孙大娘流传下来的剑器舞。只是简玉笙爱穿胡装而跳,妾身更爱穿军装跳。”

      李旸听了倒还没什么反应,倒是柳未央先凑了过来,笑道:“公孙氏的剑器舞听说早已失传了,没想到白娘子还会跳。娘子有没有舞谱?能不能给我看看?”李旸见他来了兴致,也笑了:“是啊,有没有画成舞谱?”

      玉霞乃是有备而来,见问,便从袖中取出一副方巾大小的册子递给李旸。李旸接了过来,见未央眼巴巴的盯着自己的手,不由的笑一笑,轻轻放在了未央的手中。未央拿到手中,忙不迭的埋首翻看起来。

      李旸随他自去欣赏,只问玉霞:“对了,娘子方才说剑舞是和谁学的?”

      “简玉笙,就是前朝的简贵妃。”白玉霞回答,“她是三年前来到金陵的,后来就在金陵教坊落了脚。”

      李旸凝神细想了一想,喃喃自语道:“我听说大哥曾想带她回长安,她怎么没来?”玉霞赔笑道:“玉笙姐姐老家是扬州的,又加上她不想远行了,所以没有来。”

      李旸摇头:“怕是有心结。”他顿一顿,说道:“没来也就罢了,前朝的旧人毕竟有碍大哥的名声。”玉霞闻言,忍不住抬眼看了一看李旸,见他肃然的面上竟透出几分凉薄来,不由的心中一紧,随即又听李旸说道:“前朝哀帝偏宠皇后万氏,膝下子嗣艰难,又是个耳根子极软的人,不辨忠奸善恶,焉能不亡?孤是看不得这种君主的。还有人说他善良温吞,是个菩萨般的人,可依孤看来,为君者,不能为国家社稷谋,再仁爱心善,也都是枉然。”

      他突出其来的一番感慨,叫玉霞听得直发怔,听罢也不知道该接什么。倒是未央笑道:“自然,殿下说得很对。苟利社稷,虽死而已。前朝事已毕,今朝尚待新啊!”他合上画册还给玉霞,刚想说什么,内侍进来禀报:“殿下,晋王和王妃来了,正在宫里和陛下娘娘叙话呢!陛下让诸王进宫陪话。”

      李旸喜道:“哦,我三叔父来了?”他连忙起身,说道:“我这就换衣入宫。”又对玉霞笑道:“娘子先去吧,改日再请你来说话。”玉霞答应了,自跟人出去不提。
      只说李旸换上皇子朝服,带上未央入宫。

      皇帝正和贵妃、昭媛二人在麟德殿和胞弟陈王李煊、晋王李燸说话。陈王妃杨氏、晋王妃许氏各自带了两个侧妃也在座上。李旸到的时候,韩王和韩王妃崔氏、皇五子、皇六子、皇七子都已经到了。

      李旸刚要跪下请安,秦王也带着侧妃赵氏到了,他便先向李旦问好。李旦答应了,和他一起向皇帝和二妃请安,又问陈王与晋王安康。

      晋王李燸已有多月不曾来长安了,因此对李旸笑道:“还没有恭喜你封王呢!齐王年轻有为,真乃皇兄陛下的洪福,可喜可贺啊!”

      李旸拱手说道:“晋王叔父过誉了,小侄实在愧不敢当。”

      皇帝亦笑道:“三弟说得很是,朕看着他们兄弟几个一一都有了出息,甚是欣慰啊!”又看着陈王之子李弨、李弡、李弪,晋王之子李引、李弼,笑道:“还有你们这些王孙公子,都要做国之栋梁、君之贤臣,这样我大周朝才能兴旺昌盛,福泽子孙世代啊!”
      李弨等上前称是。

      晋王又笑道:“此次小弟前来,还带了小女薇儿来,想请皇兄陛下一个恩典,为小女赐婚。”

      李燚听了,便笑道:“哦,薇儿也来了?来,上前来,让朕瞧瞧。”

      于是从晋王妃身后走出来一个十六七岁大的年轻女孩,走上前来,细声细气的给李燚下跪请安。季贵妃素与晋王妃亲厚,便笑道:“好孩子,抬起头来给我瞧瞧。”

      女孩依言抬起脸。只见她天然一张鹅蛋脸,脸蛋左侧有一个不深不浅的酒窝,配上一双铜铃似的眼睛,笑起来格外的甜美。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鼻翼两侧有几点雀斑。

      贵妃和陆昭媛笑道:“薇儿这孩子生得越来越好了,只是不知道多大了?”

      晋王妃笑道:“回贵妃娘娘的话,薇儿今年已满十七岁了。”

      李燚笑着对贵妃说道:“是该成亲的年纪了。贵妃你留心点,要是看中了哪个年轻有为的,告诉朕,朕给薇儿赐婚!你呢,就当为了敏儿练练手吧!”

      贵妃笑着答应了,对晋王妃笑道:“既然如此,就把薇儿留下吧,先和敏儿她们一处做个伴,再慢慢的放出眼来挑一个才貌双全的如意郎君做郡马,王妃你说好不好?”

      这薇儿并不是晋王妃所出,能将她交给贵妃,晋王妃自然乐得轻松,哪有不愿意的,当即笑道:“那就有劳娘娘费心张罗了。哎,公主呢?”

      她刚问出来,就有人进来报:“回禀陛下,三位公主到了。”

      就见织敏、织慧和织越三人并肩走了进来,一一的问好请安。贵妃因指着薇儿对她们三人笑道:“这是你们的薇儿姐姐,你们见见吧!”又对织敏说道:“薇儿就先住在你那儿,你要好好照顾她。”

      织敏答应了。一会儿,燕王也和燕王妃崔氏到了,崔氏身边还跟着沈嫄。众兄弟内眷纷纷站了起来。

      李燚看着迟到的燕王皱眉:“你从哪里来?”

      李昭低头:“从母妃那里来。”燕王妃见他回答得生硬,生怕惹李燚不高兴,连忙赔笑说道:“母妃娘娘最近发了旧疾,儿臣刚才在娘娘那里服侍的,故而来迟了,请父皇恕罪。”说着,又跪了下来。

      她见李昭仍直愣愣的站着,便悄悄扯一扯李昭的衣角。李昭无法,也跪了下来。

      皇帝不说话,目光越过崔氏落在跪在后头的沈嫄身上,蹙眉问道:“你刚才也德妃那里?”沈嫄不知皇帝在问她话,一时没有回答。
      季贵妃忙唤她:“阿嫄,陛下问你话呢!”

      沈嫄这才反应过来,垂首说道:“是。臣女的姑母病势严重,臣女作为晚辈,理应服侍照顾。”皇帝冷哼一声,让她上前。沈嫄依言向前几步,复又跪了下来。

      皇帝见她姣好的面容上颇有些憔悴,神色间有些淡淡的疏离,不由的冷笑道:“你德妃姑母这次没赶你走?”沈嫄闻言,脸上不由的僵住了,半天方冷冷淡淡的回答道:“姑母不待见侄女,是侄女做的不周到,所以臣女更应该勤谨恭敬,不敢有所怨言。”

      熟知内幕的人都知道德妃与沈国公一家不和,虽然沈嫄入宫做了伴读女官,德妃却甚少召见她。而沈嫄一向也和贵妃走得更近些。今日不知为何,竟为了德妃冲撞起皇帝来。

      几个公孙之子并不知道原委,只是都盯着沈嫄发呆。那李弨的一双眼更是黏在了沈嫄身上,片刻也挪不开了。李昀在一旁看得分明,不由的暗暗冷笑起来。

      李旦连忙从一旁走了出来,走到沈嫄身边,对皇帝笑一笑说道:“父皇,儿臣昨日和大哥一同前往昭阳殿探望德妃娘娘,娘娘确实不大好。女官沈嫄前去侍疾,也是一片孝心,更能昭显陛下以仁爱治国之心啊!”

      皇帝凝视沈嫄许久,神色中夹杂着说不出来的几分欣赏、几分戒备、几分疑虑。他默然良久,终于说道:“好,女官沈嫄不卑不亢,忠孝有加。来人,将朕的玉搔杖赐一柄给她。”

      千头万绪终是化作一笑,沈嫄拜倒在地:“臣女谢陛下赏赐。”她领了玉搔杖,缓缓退到织敏身后。织敏见皇帝已在和宁、晋二王说话,悄悄的转过脸去对沈嫄低声笑道:“刚才真是吓坏我了,我还以为父皇要发怒呢!谁知却赏了你玉搔杖,你可真是幸运!”

      沈嫄握着玉搔杖,轻轻抚着杖身不回应。

      “嫄?”忽然听见一个略带些轻浮的声音含笑唤她的名字,“你是谁家的小姐?”

      沈嫄闻声瞥了来者一眼,索然无趣的微微侧过脸去。织敏也抬头看了一眼,看见李弨满面红光,两眼直勾勾的盯着沈嫄,心里暗暗嘲笑一声,笑道:“弨哥,她是我的伴读女官,是宰相国公沈覆大人的掌上明珠呢!”

      “哦,失敬失敬啊!”李弨对沈嫄拱了拱手,不依不饶的笑道:“敢问沈小姐的闺名是哪一个字?”

      沈嫄不欲搭理他,但又不好直接说出来,便应付道:“就是原字旁边一个女字的‘嫄’。”
      谁知李弨竟笑道:“哦,原来是‘赫赫姜嫄,其德不回’的‘嫄’字!起得真是妙!”沈嫄闻言,不由的一怔,抬眼瞥了他一眼。但见一双含睇宜笑,勾魂销魄的秋水美目,就在那一霎,勾得他失魂落魄,再不能自己了。

      “那,表字是哪两个?”李弨直盯着沈嫄挪不开眼。
      沈嫄看着他,忽的嗤笑一声,举起扇子半遮住脸庞,若隐若现的挡住了面容。

      李旦坐在前面,心思却一直放在沈嫄身上,看得十分分明,心里很是吃味,正要起身也凑过去,却被李旭一把摁住了手。李旭低声责备他:“父皇面前,你要干什么?”他说着,转身招来李旦的内侍曲奴,将一块红色的手帕交给他,凑在耳边如是吩咐了几句。曲奴应了,拿着那块手帕朝沈嫄那边走去。

      李旦看得分明,不由的愣了:“二哥,那不是我的……?”

      就见曲奴走到沈嫄身边,附在她耳畔悄悄说了两句。沈嫄朝李旦遥遥的莞尔一笑,将手帕拢进了衣袖里,再不看李弨一眼,对织敏笑道:“殿下,我太累了,先告退了。”

      织敏点点头:“去吧。”

      沈嫄独自悄悄的退了出去,走出麟德殿数百步,这才从袖中取出那块红手帕,迎着阳光展开,遮在眼前,脸上露出欢喜的神色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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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观茶道各悟己心 谒诸亲晋王托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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