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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解薄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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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art 1
和从小不知道解连环存在的叶晚晚不同。
从记事起,解薄凉身边除去各生意对象,几乎就只有年迈的解九爷,各盘口的管事,解子扬和过继来的堂兄解雨臣。
爸爸这个存在?
不知道。
妈妈吗?
解九爷没提过。
解薄凉也就当不存在了。
这点,倒和叶晚晚挺像。
两人都不在乎。
还是真不在乎。
Part 2
和中规中矩,稳打稳扎,没什么特点的解家其他人相比,解薄凉的性子可谓之张扬,她不喜欢循规蹈矩,专爱往死里折腾。
这点特招老一辈嫌弃。
九爷许久不曾沾手的斗的事。
她捡起来了。
从九爷那会被弃用的虎骨梅花也在这姑娘手里发扬光大,进一步扩散成规模,几乎没什么她得不到的消息,走不了的路子。
看着讨嫌?
看着烦躁?
怒其堕落?
痛其不起?
……
得了吧!
解雨臣敢说,若是没有他们纵着解薄凉,若没有张启山帮着掩盖扫尾,解薄凉绝对做不到把解家变成是她的一言堂,对,在他回来前,在他为二爷守完孝前,解薄凉以比他还小二岁的稚龄,撑住了解家整整十九年的时间。
从六岁到二十五岁,她一直笑着。
从未生气过。
从未变过脸。
这才是她的可怕之处。
解雨臣也怕。
她和解子扬就是解家的两大另类,同样张狂,同样和个泼皮破落户似的混样,同样狠到极致,同样…在他们身边找不到人。
孑然一身。
一直如此。
别人称赞他厉害,当为九门中的第一人。
别人痛惜薄凉身为解家人,却扶不上墙。
他面上笑着却心底直发凉。
谁知道解薄凉才是当家人?
谁知道他上位来从未睡过?
他睡不着。
他也害怕。
他也会累。
但不能说,也不能让人知道。
但有人知道吗?
有也没有。
卿语也知道解家这情况,她曾想做些什么,给解雨臣挣到一席之地,不说多的,起码,说得上话即可,却不想,解薄凉放手放得她措手不及,随后的举措更是教人看不分明。她捧着解雨臣上位,权利转交,继续当她的女纨绔。
但真如此?
林卿语心中揣揣。
解雨臣心下冰凉。
即便他知道这个妹妹是个什么性子的人,知道解薄凉不会对他下手,他依旧觉得,从当上解家少当家那一刻起,就没多少日子好活了,因此,他上位后,在解薄凉的嘲弄下,还是费尽手段给自己准备好后路,只等一个时机来。
但他没能用得上。
还是因为解薄凉。
这人——
和解子扬一样,心思太深了。
偏也没得什么坏心。
只要不踩底线即可。
可谁又知道底线在哪呢?
可这样的解薄凉是真在乎解家,真在乎叶晚晚。在乎得林卿语难以相信却也只能相信,那个解薄凉是真有在乎的存在。
只是,都不好说。
Part 3
解子扬和叶晚晚在秦岭失踪。
回来了。
林卿语在江西失踪。
回来了。
解雨臣在火车上失踪。
回来了。
解薄凉失踪——
解子扬收敛了玩世不恭的假象,半敛的眼也睁开了,直视人的时候,恍若利剑般直入人心又恍若什么都没有,什么也入不了他的眼。
叶晚晚沉默。
自林卿语归来交接到解子扬手上的部分事,和解子扬手里的近乎全转交到叶晚晚的手上,之后,解子扬跟着失踪。
接连几年都没见到人。
庞大到足以压倒叶晚晚的事务和质疑。
她全撑住了。
不止撑住了,她还在笑。
看着叶晚晚,解雨臣才不得不承认她和解薄凉是亲姐妹,两人几乎如出一辙,只是表达和掩盖的假象不一样而已。
都教人害怕。
这是解薄凉后来知道的。
从他人口中得知的,也有她后来查到的。
却不是眼下的。
眼下的她依旧笑得肆意张扬,配上那酒红的短发,如天上的烈日一般教人难以直视,与周围的人格格不入,特别招。
这里是1901年。
欢迎来到这里。
解薄凉笑着对镜面里的自己说道。
Part 4
之前还活着,年迈的解九爷曾对在暗处探望解薄凉的解连环这么评价过,这姑娘,无论在什么境地都能活得比我们更好。
原因?
解九爷从来没提过。
直到死也没有。
解连环不知道。
解薄凉没听过。
自然也不知道。
如今的她只是漫步在街头,确认过时间和地点后便开始了行动,她没去找解家的盘口,她先找上了大使馆,再之后……详细的,解薄凉没心情步步解说,也没那么好的耐心展现太多,只是从这先起步,一环环走过去。
等与解家接头,替解家埋好了国际路线,她爷爷,后来的解九爷还在日本没回来,等人回来,在外盘口叼着薄荷烟,远程操控让自个爷爷上位时,解家老太爷连这姑娘存在都不知道,只隐约察觉到虎骨梅花有些异动,却也没得多的了。
这人也是有真本事的。
私下里人称:解姑娘。
这也是没辙。
因为解家家生子的伙计也不知道除了人姓解之外的事了,人挺神秘,隶属谁也没得,出自解家哪脉谁家也不清楚,就这么凭空出现了。
多的,问谁?
谁也不知道。
若不是虎骨梅花那事一出,解九爷估计都不知道她的存在,人穿着身白衬衣,黑裤,长靴,叼着根烟,痞里痞气,没个坐相的歪在那看他和佛爷,手边案几上搁着个小麻袋,见人进来,将麻袋往跟前一扔,留下句:
“这事,我帮你了了。”
之后就走了。
都没能拦住。
而后,解家也没人再死下去了。
但解九爷心里存了事。
善棋者善谋。
张大佛爷和张副官没看分明的细节处,解九爷在心中反复推敲,惊得一身冷汗,这人在解家势力之大,竟是连他都摸不清。
这人……
解九爷曾想过除了她。
但也只是想想。
他并没有动手。
解家不出事时,这人再不会露面。
解家出事了后,他这边还没反应过来,那边先替他做下伏笔,一路畅通无阻,他只在见人时赔礼开个话,都解决了。
这也怪异。
好,确实是好。
可他心里怎么也安定不下来。
如此了许多年。
帮完了大佛爷,手上沾了许多血,知道许多该知道不知道的事,知道得不了个好,正安排解家后路时,她又出现了,一封没署名的信封交到手里,厚一寸,百来个安排,字字清晰,跃然于纸上,面面俱到,盘根茎错,再是周全不过,可看这安排,看着眼前人一如当年的模样,解九爷却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跟直往天灵盖上冲。
“可还满意?”
解薄凉叼着烟,笑问道。
她花了五、六十年来布这个局,算是尽心尽力了,就是不知道,她爷爷是怎么看的了,对她这个决定,有无异议和需更改处。
“你到底是谁?”
“就这?”
解薄凉失笑,
“安心,你早晚会知道的。”
好一阵沉默。
“一点都不能说?”
解九爷动了杀心。
被他直视的解薄凉还在笑,笑得一如往常的张扬肆意,什么都不怕也不受任何威胁似的,“我姓解,解家的解,你解九爷的解。”
“还有呢?”
“都说了你早晚会知道了,来,咱们先来看看这安排,做好了,再来谈别的呗~你也知道,我对解家一直都没坏心。”
解薄凉安慰。
解九爷沉默。
是了。
若不是她一直在暗处帮着解家,解家也不会保存得如此完好,这么多年间,损毁竟是可以忽略。但她有什么所求?
不。
她无所求。
她想要的。
她完全可以办到。
根本不需要解家。
Part 5
安排好了。
人还在,没走。
这多少让解九爷安心又提起了心。
他摸不清这人。
“啊,也该去接六爷了,”解薄凉起身,又点了根烟,“再不去,人就快死了。”说完,慢悠悠的出门了,解九爷没去拦她。
而后——
九门在建国后再次齐聚。
解薄凉还在笑。
“可算齐全了。”解薄凉这回没再抽烟了,她看着远方,好一会才转回视线,“我么,承蒙你们看得起,喊声解姑娘便是了。”
霍仙姑皱眉。
“哪个解啊?”
吴老狗摸着袖筒里的三寸钉问。
“解九爷的解。”
解薄凉笑着道。
“哦~”
吴老狗点点头,没说话。
这会,有人来,
“爷,外头有管事求见。”
“让他进来。”
解薄凉发话。
管家愣了下,让人进了。
来人一身黑西装三件套,解家的长相特点,人没错,印也没错,那是真有事了?解九爷纳闷着,人却摘了帽子,扯开了领带,松了领口,点了根烟,桀骜不驯,痞里痞气的样子和解薄凉如出一辙,对这头笑骂道,
“还没玩够呢?解九爷。”
解九爷懵了。
这说的是他?
谁给个解释?
他玩什么了?
正都纳闷着,解薄凉点了根烟,“别说得好像我当过解九爷似的,如今不是我,以后…呵即便不是解雨臣,不是你,不是解直,那也是叶晚晚。解九爷这个位置,从来就不是我的。”张扬,嚣张却叫人不得不承认她有这嚣张的资本。
但这话也叫人疑惑。
什么叫从不是她的?
“成,你不是九爷,可你这话,有人信吗?”解子扬无奈却也乐得纵容着她,“解薄凉,解小九爷,你叫我说你什么好?”
“什么都别说了呗~”
解薄凉说着还歪歪头,卖了个萌。
至于其他人信不信?
关她什么事?
“解连环在回来的路上了。”
“他啊~”
解薄凉这回的笑里带了丝暖意,似不知想起了谁,眸子暖了几分,旁边的张未曦瞧着她的模样,蓦地升起了个荒谬的念头。
难不成……
“那走吧。”
“好。”
解子扬纵容的看着她,笑着揉了揉她的头,在心里喊过晚晚后,使用物质化的能力,凭空构筑出一道门,两人消失在门后。
再之后,解连环来了。
他抱着个婴孩。
在解九爷的咒骂声中,跪下,道,“我纵是有千万般不好,她总归是您的亲孙女,她什么都不知道,您要怪便怪我。”
解九爷很失望。
同样也很无力。
半响,解九爷才开了口,
“取得什么名?”
这点权利,他还是给他。
免得将来两人不好相处。
熟料——
“薄凉。”解连环说着,低头看了眼怀里的婴孩,那笑柔缓了他的轮廓,给他染上一层暖意和温情来,“解薄凉。”
解九爷懵了。
他甚至怀疑自己耳朵昏花了。
但出身证明和户口簿……
正楷的‘解薄凉’三个大字,半分不动摇。解九爷瘫坐在沙发上,有些傻了,却不愿承认此‘解薄凉’与彼‘解薄凉’间的联系。
Part 6
因解九爷去的早了些,没看见,管家却亲眼证实此‘解薄凉’与彼‘解薄凉’间的联系,尔后愈发忠心耿耿,再不敢左言右顾其他。
有他的态度。
有老九门的支持。
解薄凉长成那般,解家能成为她的一言堂并不稀奇,但个中缘由,她确实是不清楚,走了这一遭后,心里隐隐有猜测却也觉得过去便过去了,没什么好在意的,只是在得知叶晚晚怀孕,在走廊听到那段录音后冷了下脸。
但之后还是笑着。
笑面背后——
她先于叶晚晚找上张大佛爷。
策划了一出戏。
一出只要一句话足矣的套局。
但叶晚晚没说那句话。
这局便也没什么用了。
但孩子?
那是她解家的。
旁人再不能动得的。
所以——
后来等人得知,叶晚晚生的第一胎,那三孩子中那二姓解的孩子,解挽澜和解棋谋从出生的那一刻起就在解薄凉名下,他们的母亲从一开始就是解薄凉时,心下一寒,只敢看别的孩子,再不敢对这俩孩子打什么主意了。
因为打了也没用。
而叶晚晚也认了。
自是插不得手了。
也因此,李三爷不敢出手。
甭管他有多敢,只要他敢伸手去够,哪怕,他是这俩孩子的亲生父亲,解薄凉都能笑着看他,和他打着招呼剁爪子。
这就是个禁区。
碰不得的。
即便先出生的人占尽便宜,李三爷对解薄凉还是没把握,她和林卿语不同,和红魁不同,和吴布不同,这姑娘连老一辈都怵她。
太狠了。
何况是他们?
若是她出手,根本没余地。
便只能作罢。
叶晚晚也笑。
一张扬肆意,一内敛温婉,乍看不像,但一琢磨,哪里不像了?明明如出一辙的冷与狠,明明都是一样的碰不得。
解薄凉笑道,她喜欢她这名儿~
人性凉薄
天性薄凉
不过如是尔尔。
再适合不过了。
也是她妈眼神好,看清了内质。
若都像解连环…
谁知道会怎样呢?
再是笑着养孩子。
那孩子要撑二门,那解家就他俩了。
叶晚晚之后生的?
还是得给李家留个把两个。
免得太绝了,又要来搞事。
虽说她摆得平,可看他蹦跶着烦啊~
那就这样了吧。
解薄凉叼着烟,依旧笑得肆意,教人看不分明她的想法和内心,恍若,这么多年的时间,从未在她身上留下印记,她从未变过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