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游记》飘阿兮

1、1-梦魇与现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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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午夜，窗外雷电交作，暴雨如瀑。
　　躺在床上的男子又一次深陷梦魇，意识似乎清醒，身体却仍在沉睡，在一个接一个似真似幻的梦境里辗转迷失。

　　此刻的梦境里，男子正置身于黑暗的海底，海水冰冷，水压巨大，身体仿佛正一点点结成冰，又一点点被挤碎。
　　幽幽暗暗的光点由远及近，伴着奇异声响，搅动了周边的水流。以他的潜水经验，那是食人鲨，并且不止一条。
　　分明只是个梦，但动不得，甩不脱，寒冷与恐惧的感觉又无比的真切，连自己心跳的声音都听得清清楚楚。
　　“请随便来一个什么人，或者什么东西，快点把我唤醒吧。”他在不知是梦还是现实的空间里，用微弱的意识呼救。

　　一个惊雷在空中炸响，似在回应他的求救。但是，即便桌上的玻璃杯都被震了一震，却未能惊醒他的身体。
　　“可能，这就是地狱吧。”男子在梦魇的缝隙里这样想。

　　“明天我要嫁给你了，明天我要嫁给你了……”当这久违的手机铃声突然响起，男人反射性地伸手去摸手机。魔咒就在这一瞬间被解除，他竟然挣脱了梦魇。手机被接通了。
　　“是我。”手机那端女子声音，如记忆中的一样清透柔软。
　　“哦。”男子机械地应答。
　　“庆幸啊，你居然能在半夜里接起电话。”女子听起来很欣慰。
　　“你也知道是半夜？”男人的声音木木的，没有情绪。
　　“我也不想吵醒你的。可是，等到天亮就来不及了。”
　　“……”
　　“其实只想告诉你，真的被你说中了。”可能是夜太深的缘故，女子的声音有点飘忽，“我果然，没有你，是活不下去的。”
　　“……”
　　“恭喜你，你又赢了。”
　　“……”
　　“还有，很想跟你说声对不起。结婚，生孩子，和你永远在一起，这些答应过你的事，一件也没做到。”
　　“……”
　　“而且，真的很抱歉这些年对你说了那么多谎话。”
　　“……”
　　“但是有一句，一直都是真心的。”女子的呼吸变得急促，“我爱你，纪寒。”
　　“……”
　　“你爱我吗？”
　　“喝醉了就赶快去睡觉吧。”
　　“看来是不爱呢。”女子低声呢喃着，“那，曾经爱过吗？”
　　几道强烈的闪电凌空划过，滚滚雷声轰鸣而来，淹没了一切声响。
　　等到大自然重新归于平寂，电话那端只能听见匆匆的脚步声、嘀滴的机器声，还有忽远忽近的嘈杂人声。
　　“秦羽衣，你在还吗？……羽衣？”纪寒心中升起不好的预感。他的呼唤一声高过一声。手机里的嘈杂一直在继续，却始终无人理会他。

　　心慌则乱。切断通话重新再拨，这么简单的办法，过了很久他才想起来。一遍，两遍，足足拨到第五遍，终于有人接起手机，一个陌生的女子声音。
　　“喂？”
　　“这是秦羽衣的手机吧？”
　　“秦羽衣？哦，应该是的。……请问您是她的什么人？……很抱歉告诉您这个不幸的消息，您的朋友发生了车祸，五分钟前去世了……”

　　又一道闪电，照亮窗边桌上的一把裁纸刀。纪寒连灯都没开，拿起刀子借着窗外的闪光朝小臂一刀划下。在那些醒来后恐惧又茫然的夜里，他一直用这样的方法来验证是真还是梦。
　　片刻过后，刺痛的感觉从胳膊一直延伸到心脏。伤口里有液体一滴滴地渗出来，一滴滴地落下。他舔了一下，咸的。
　　他的梦，一直都有颜色，但无味道；有寒冷，但无疼痛。所以这一次，真的不是梦了。

　　在无数个深陷梦魇的漫漫长夜，纪寒都这样安慰着自己：一切都是假的，只要醒来就没事了。醒来时发现其实只是梦一场，梦里的一切都与他无关时，那是他最轻松愉悦的瞬间，远胜于任何的荣耀或享乐。
　　所以，纪寒从来没想过有这么一天，现实会比梦境更不堪，令他情愿长久地沉入梦魇，也不愿醒来。

　　桌上的相框里是他的全家福照片。抽走背板，秦羽衣的写真照，就藏在夹层里。照片上的她，眉目如画，巧笑倩兮。
　　和秦羽衣在一起的日子里，他俩一度淡定地假想两人之间的各种坏结局：相见两厌了，移情出轨了，一拍两散了，形同陌路了……却唯独漏掉了这最坏的一种结局。
　　碧落黄泉，相见无期，生死两茫茫。

　　久违了，大家们。
女王节快乐!
还没看睡的，半小时后下一章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