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神，你扎到我了！》紫藤枝

16、缘起

　　B面
　　朝天山是一座荒山，连土地公都没有，属于被上界放弃的一块流放地。
　　静斋立在那根华表柱前久久凝视，还伸出大掌慢慢抚摸那蹬龙背上的纹路，竹聿一眨不眨地看着他，不晓得二师兄在搞什么名堂。半个时辰后，他们才重新上路。
　　“二师兄？怎么不走了？”
　　“就这儿吧…………………………………”
　　“？”
　　“今晚就住这儿了。”
　　竹聿心有不快，前面怪石嶙峋，山洞又多，为何不去找个挡风遮雨的地儿，偏偏在这片空地中央幕天席地呢？
　　他站着不动，静斋已经撸胳膊挽袖子，准备升火。
　　离他们不远处有条小溪，水波清清，小黑鱼露着背鳍悠然游动。
　　“二师兄，我去捉鱼。”
　　静斋没拦他，由着他去了。
　　竹聿走去溪水旁，他将一手化出原形，翠绿翠绿的一根竹竿。
　　他立在小溪前猫腰，凝神屏息，准备对水里的小鱼儿出手。
　　忽然，水中的倒影变成了关音，竹聿恍神，在看去时，小黑鱼儿已经不见了，最后他空手而归。
　　夜半，静斋突然起身朝着山头那根华表柱而去，上面的蹬龙依旧成仰天咆哮状，似乎与他们白天看的时候并没有什么不同。
　　竹聿跟过来的时候静斋在那根华表柱前打降魔坐，他并未去打扰二师兄说法，而是悄悄退下。
　　“阿竹，阿竹………………………咯咯咯……………………”
　　竹聿没有等到二师兄静斋，反而等到了一身邪气的关音。
　　他笑得妖媚，眼角眉梢都透着股让人难以自持的风骚，仙衣飘飘，红纱在暗夜里分外惹眼。
　　“大胆妖物，竟敢冒充上仙！”竹聿冷言冷语，从里到外散透狠意。
　　“阿竹，阿竹，是我啊，你的阿音，嘻嘻………………………”
　　静斋睁眼，矗立在黑夜里朝着东方望去，只见那金毛犼四足莲花生焰焰，满身金缕迸森森，直向天际飞去。
　　他并没有追上去，而是返回他与竹聿休息的地方。竹聿还在睡觉，而且很沉，静斋站在他身旁审视良久，才慢慢在他身旁一尺位置躺下。
　　没一会儿，睡相很差的竹聿就八爪鱼似的缠到静斋的身上，大腿整个骑住静斋，俩具身体紧紧相贴。
　　静斋猛地打开双眼，想将身上的竹聿推开，对方很难缠，似睡非睡地往他身上凑。
　　“十一………………………”
　　闻言，竹聿也打开了眼，望着静斋笑嘻嘻：“二师兄，让我抱抱吧，我心里空虚………………………………”
　　“为何？”
　　“我有个秘密…………………………想说给你听。”
　　“你若愿意，我倾听便是。”
　　静斋声才落，缠着他的竹聿突然吧嗒一口亲上来，吻在他的耳后，令静斋狂打了一个哆嗦。
　　竹聿笑意盈盈的重新用四肢锁住他，有些没正经地说：“二师兄，十一心里其实一直恋慕着你。”
　　收了声，目光也变得深沉起来，根本没在开玩笑，他说的没字每句都是真的！
　　“胡闹！”让静斋恼羞的并不是竹聿孟浪的言辞，而是他此时此刻戳在静斋胯骨处的硬块儿………………………………
　　“莫要恼，阿竹说的都是真心话。喜欢你，真的好喜欢你，喜欢到想与你行那敦伦之乐…………………………”
　　静斋一把推开竹聿，步履匆匆的向前行，草丛中，狐妖的尸体大咧咧地躺着，静斋心下猛地一跳，本能的回首去看竹聿，却见他咧嘴笑着，那笑意阴森森………………………
　　竹聿知道怎样才能挽留住他的活菩萨。
　　他来到静斋的面前忽然又变成了一个孩子，一把抱住他，下吧拄在静斋的肩头，喃喃自语：“你别走，别抛下我，我现在什么都没有了………………………………”
　　“二师兄，你相信我，那狐妖死有余辜，昨夜它竟然冒充阿音上仙诱惑于我，一时情急，我就…………………我就对它痛下了杀手…………………………”
　　“师兄，你相信我，你一定相信我师兄……………………………”
　　静斋沉默了一会儿才开口：“将它埋了吧。”
　　“嗯。”
　　当天，他们出了朝天山进入到朝天城中，竹聿非拉着静斋去听书吃茶，顺便打听打听这城中情况。
　　静斋要了俩间房，当晚，他又重新返回山中去为那只刚刚化形却惨死竹聿手下的狐妖超度，希望它能有个好的轮回道。
　　竹聿一路悄悄尾随静斋到此，见他这般，心里更加确定着什么。
　　静斋走后不久，溪水里浮起一层小黑鱼儿的尸体，正如今日朝天城中那说书的先生说得那般，如今的真龙天子昏庸无道，沉迷酒色，专于杀戮，得罪了龙王爷，才致使朝天城年年水患肆虐。
　　多少百姓家破人亡？多少百姓流离失所？朝天要亡国！
　　“二师兄，你当真要入王宫么？”
　　静斋面色萧瑟，一看就知他去意已决。
　　“既是如此，二师兄到哪儿十一就去哪儿。”
　　“莫要在与我浪费口舌！我说你去不得就去不得！”静斋粗个嗓子吼，“就这么办，全听我的！！”
　　竹聿瞅着眼前的二师兄思索片刻，最后笑着应了，并且向静斋保证，绝不出去闯祸，就乖乖在客栈等他回来。
　　当日，静斋就撕了皇榜，被人带进了王宫，竹聿立在道旁目送静斋渐行渐远，唇角耸动，露出一抹吊诡笑意。
　　………………………………………………………………………………………………………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老户部尚书一脸的激昂，从九五至尊面前爬起来高呵一声后直接撞了旁边的龙柱。
　　一身冕服玄衣的龙帝面色萧杀，死了一个户部尚书跟死了一只猫一条狗并无区别。
　　他拍拍手，便有人从暗处走来，仔细看看，那哪里是什么人类，分明是一些虎头蛇尾、半人半妖的怪兽。
　　得了龙帝的允许，它们各个放肆，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前生吞了还没死透的户部尚书，那个血腥的场面简直令下面那群胆小如鼠的官吏们各个面露惧色，朝天要亡国了。
　　倾颜绝尘的魅姬娇弱无骨地依偎在皇帝的怀里，柔荑拈一颗樱桃笑嘻嘻的用嘴喂给帝王，藐视殿下众人。
　　户部尚书的门生冒死将静斋带进王宫带到大殿之上谏言。
　　仙风道骨的静斋往大殿中央一立，在听到龙帝那声“抬起头来”的时候抬起头，目不斜视地对上了龙帝的眼睛，后者立马牙眦欲裂，露出一副吓破胆的表情来。
　　“退…………………………退朝！！！”龙帝暴躁地一把推开怀里的美姬从龙椅上起身，一路慌不择路地逃回了寝宫，下令速速让人将静斋送出王宫，同时加大了寝殿的守卫。
　　“陛下，他一个牛鼻子何须如此惧怕？让臣妾宰了他便是！”
　　“你懂什么！”龙帝暴躁，推开美人儿来回踱步。
　　“静斋”是什么来头他可是比谁都清楚，别说他现在私下凡间因为一己之私使得朝天城百姓民不聊生，就是他乖乖的在那东海龙潭里待着，也是惹不起这位大人物的。
　　美姬受了冷落，一甩蛇尾愤懑离去，留下龙帝一人在殿内如坐针毡，分分钟遣人去打探消息，看看静斋仙人是否被送出了王宫。
　　“十殿下……………………我佛慈悲，只要你肯放下屠刀便可立地成佛。”
　　“大胆贼人，竟敢擅闯寝宫，来人啊，还不速速将人拿下！！！”
　　龙帝有些乱了分寸，面对关音，内心十分挣扎，犹豫不决到底要不要与之硬碰硬。
　　“十殿下，三世因果，六道轮回，苦海无边，回头是岸，凡一切相，皆为虚妄 ，色既是空，空既是色。”
　　“看在往昔你与家父相熟的面子上本王不与你计较，你且走吧！”
　　“十殿下，阿音在此正是老龙王所托，你杀戮太重，临凡为祸苍生，今日且随我回南海去罢。”
　　“妄想！”龙帝说罢倏地腾起现出原身，金毛犼四足莲花生焰焰，满身金缕迸森森，擦过关音冲破窗棂直飞天际。
　　龙生九子？非也，非也！东海老龙王老来开了一朵儿野花，诞下了这第十子，可惜，偷情的种见不得光，蹬龙这十殿下便一直被龙王爷养在外面，拖关系走后门，在其长大成年后，在这朝天山谋求了一肥差——上传天意、下达民情。
　　没犯错，是诱惑不够大，犯了，便一发不可收拾。
　　又一条在仕途上栽了跟头的龙子！
　　朝天城那日深夜降雨连绵不休的下了十天十夜，整座城池被洪水尽数吞没，终一日，天空金光大绽，老百姓们都说菩萨显灵来救世，雨，便是在那日停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