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帝薇宸》琳薇不乱

9、第八章 山雨欲来

　　湖堤柳岸，水光潋滟，微风拂起处，柳枝轻荡，美不胜收。本应只在江浙见到的美景，却未曾想，在邯郸城外竟也有如斯景色，辽阔的湖面上，接天莲叶无穷碧的舒畅，也是半点折扣都没有。
　　一叶扁舟无声滑过湖面，如同轻纱绦水般，留下一道柔美的水痕。周伯韬翩然立于扁舟前尖上，玉树临风之姿，让撑舟的老翁都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毕竟西湖六月中，风光不与四时同。”深吸一口迎面来的清新，周伯韬忍不住吟诵道。
　　“师兄，错了，这是邯郸虚空观外的月湖，可不是杭州的西湖。”坐在扁舟中的赵伯文笑道，“想不到文韬武略的师兄也会犯这样的低级错误。”
　　“想不到。。。”伯韬重复了一句，转又笑开了，“是想不到，想不到这北地的邯郸城外，竟然也有这样的美景。”
　　“是呀，”听到客人的赞叹，撑舟老翁忍不住插上了嘴，“本来邯郸是没有这样的湖光山色的，那都是虚空观星月大师的神来之笔。”
　　“哦？”周伯韬，赵伯文闻言，甚是意外，伯文犹是耐不住性子，急忙问道：“老人家，此话怎讲？”
　　“星月大师三百年前开创虚空大观，当时这里一片荒地，什么都没有，” 撑舟老翁眯起了眼睛，开始回想代代相传的故事，“星月大师是南方人，不喜北地的干燥，于是以其神功仙力，开山辟地，更引汉江之水入此，于是才有了这月湖。”
　　“这么大个湖，是星月大师一个人挖出来的？”赵伯文努力让脑袋反映过来，“那得挖多少年呀？”
　　“7天，第一天，开山，第二天，辟地，第三天，引汉江之水入湖，第四天，遍植柳树奇花，第五天，飞虚空大观于湖心岛上，第六天，开观大典。”老翁望着湖心岛上巍然屹立的虚空观摘星塔，抑制不住的自豪。
　　“咦，不是七天吗？还有一天呢？”赵伯文发现了老翁话里的漏洞。
　　“还有一天，休息杯，星月大师再厉害，那也需要休息呀。”老翁白了赵伯文一眼，对他的无知表示愤慨。
　　赵伯文这下真有点反映不过来了，第七天休息，那不就说六天就行了，干嘛非说七天呢。看着师弟呆愣茫然的样子，周伯韬好笑的摇了摇头，终不忍伯文就这样看不懂迷津，于是悄声点拨道，“师弟，你别傻了，这古人都喜欢奇数列，犹以七、九为先，你想想，一般大师修道闭关，要不就是七七四十九日，要不就是九九八十一日什么的，要不就是三、五、七、九年，从来没有六呀，八呀等老百姓喜欢的吉祥数字，不是吗？”
　　赵伯文仔细一想，哎，还真是这样，不过他又有新问题了，“为什么修道练功的，都只用奇数列呢？”
　　这下，周文韬也被问住了，是呀，为什么呢？
　　突然，旁边一个清脆的女声响起，“真笨，这么简单的问题都想不通。怎么青城一派出来的都是这么些个愚不可及，蠢不能再蠢，笨得要死的傻子。”
　　周文韬和赵伯文闻言，勃然大怒，转身一看，一不知什么时候已划到他们近处的扁舟上，粉红衣衫的俏人儿挺立舟头，笑颜盈盈的看着他们。俏人儿的身后，一个青色衣衫的身影悄悄地扯着姑娘的袖子，示意她别再说下去了，看样子应该是姑娘的书童，这一定是哪家的娇生惯养，不知天高地厚，不知礼仪修养的大小姐出来游玩来了。
　　赵伯文正欲发怒，周伯韬伸手一挡，自若一笑，想着这般无知的大小姐，你与她争什么，于是礼貌的拱一拱手，道，“还请这位姑娘赐教。”
　　俏人儿眼里闪过一丝肯定，于是点了点头，道，“好吧，看你这人虽然笨是笨点，但还算有礼貌，本姑娘就告诉你吧。”暗自得意镇住了两个青城小生，于是俏人儿爽快的说道，“你们想想，六呀，顺呀，八呀，发呀，这样的数字，吉祥是吉祥，可是对于自谓仙风道骨，不沾尘世的修道人而言，多俗气呀，这么俗气的数字，谁用谁丢脸。。。”
　　仿佛一块天外飞石砸中了脑袋一样，周伯韬忍不住嘴角抽搐，靠，被耍了。。。正不知道要说什么好时，旁边的赵伯文却如恍然大悟，迷津顿解的表情说道，“对呀，对呀，就是俗气，谁好意思用这么俗气的数字呀。。。我都不会用。。。姑娘你真是太聪明了。”
　　。。。。。。
　　一阵尴尬的沉默，下一刻，两个乘船翁和那俏人儿已经忍不住地捧腹大笑。尤其是那大小姐，笑得肆无忌惮，笑得无法无天，还夸张的弹了几滴眼泪。
　　赵伯文又迷茫了，不明白大家在笑什么，周伯韬无奈的摇了摇头，看向喜欢捉弄人的大小姐，她已经笑弯了腰，于是露出身后青色衣衫的书童，咦？怎么看着有点眼熟。。。
　　“伯仲！”周伯韬眨了眨眼睛，想确认自己有没有看错，这下却是十分肯定了。“伯仲，你怎么会在这儿？”
　　这两人不是王伯仲和童薇宸却又是谁！
　　这青色衣衫的书童这才不好意思地露出脸来，鞠了一个躬，低眉顺眼的称呼道：“伯韬师兄好，伯文师兄好。”
　　“你怎么会？”周伯韬肚子里一连串的疑问，正欲询问，突然不远处的湖心岛上传来数声爆响，几道黑影急速飞出，前后不一，瞬间已经接近周伯韬几人的扁舟。
　　“伯韬！拦住此人！”最后一个黑影一声爆喝，正是周伯韬几人的师父，青城派掌门鹤鸣道长的师弟鹤翔道人赵高山。说时迟那时快，最当先的黑影已然穿过伯韬几人身旁，伯韬和伯文飞身而起时，却已然是晚了！正当大家心里一沉，眼看着黑影就要无阻而去时，突然一道粉红的身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个跟斗翻至黑影身旁，伸手就是一抓，黑影大惊失色，未想到这样年轻的小姑娘身法竟如此轻灵迅捷，不过黑影却也是久经考验，扬起宽大的衣袖一挡，只听得刺啦一声，大半截衣袖撕落，为他赢得了脱身的机会，粉红衣衫的小姑娘不得已落回舟去，恨恨地把撕落的衣袖摔到船板上。
　　一起一落之间，黑影飘然遁远，显然在场众人的轻功都及不上那贼人。
　　鹤翔道人落到伯韬伯文的扁舟上，脸色肃然。
　　中间另有两道人影却落到薇宸和伯仲的舟上，其中一白衣女子迅速的捡起被薇宸撕落的衣袖，细细观察起来，末了，脸色突然一沉。另一白衣女子于是缓缓问到，“以萱，有什么发现吗？”
　　“师父，这。。。”白衣女子看了四周人多，有几分犹豫。
　　众人却是有几分讶异，这两名白衣女子看着年龄相仿，二十余岁上下，却未想其中一位竟是另一位的师父。
　　“也好，那就回观再说吧。”被称为师父的白衣女子转向鹤翔道人，微拱了供手，“多谢鹤翔道人相助，总算是留下了一点线索，待我们回观，还请鹤翔道人及门下多多帮忙，纠查此事。”
　　“柳叶大师客气了，”鹤翔道人急忙回礼，言语一出，众人更是大为意外，想不到，眼前这位年轻女子竟然是江湖九大门派之虚空观赫赫有名的掌门人，柳叶大师！！！
　　伯仲突然想起自己青城派的掌门师叔，白发白须，垂垂老朽。而眼前这位柳叶大师，身姿阿娜，柔美之至，再看相貌，虽不是倾国倾城，但清秀雅致，淡定自若，细细品味，竟有海波浪涛扑面而来的气势，让人不由得心里一沉，再不敢和其对视。
　　众人怔忡间，薇宸却不高兴了，“哎，我说那个什么大师，你搞错了，我和那群蠢道士可不是一伙的。”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是不喜欢青城派的这群臭道士，没有缘由的讨厌，王伯仲还好啦，就是烦他爱哭，可新见着的他的两个师兄还有师父，看着更是厌烦。这柳叶大师以为我是青城门下，那可不行，那个老道士也够不要脸的，也不解释一下。
　　伯仲一听我连他师父也骂进去了，脸色一白，赶快扯扯我的袖子，示意我不要再说下去了。
　　“哼，敢问这位聪明姑娘，哪位聪明高人门下？”鹤翔道人却也是个爆裂性子，不等柳叶大师回言，立刻顶了回去。
　　“姑娘我的出处高贵，岂是能随意告诉尔等蠢人的？”哼，不好意思，姑娘我是出了名的吃软不吃硬。
　　“真是不知天高地厚，不懂礼数的野丫头，恐怕也不是什么好人家出身的。”鹤翔道人也来气了，丝毫不顾自己宗师级的身份。
　　柳叶大师见状，不好此事闹得太僵，毕竟还有两个撑船翁在，事关门派体面。而且这个小丫头虽然说话不中听，但确实帮了她虚空观一个忙，于是连忙出言转寰，“这位姑娘不好意思，我看你与青城派门人一起，才会有所误会，却是失礼在先了，若蒙不弃，也请姑娘到观里一叙。”
　　“大师你真好，刚好我渴了，就去你那儿歇歇脚喝喝茶吧，呵呵。”不理几个青城臭道士恨不得吃了我的臭脸，我欢天喜地的答应下来，倒不是喜欢这个什么劳子柳叶大师，而是看刚才脱逃的黑影，怕是有什么好玩事，嘿嘿，哪有麻烦哪有我，哪没有麻烦我就制造点麻烦。唉。。。对不起，小女子就是个唯恐天下不乱的好性格。。。
　　主人相邀，青城派就算有不满却也不好说什么，于是一行人气氛尴尬的行往湖心小岛。
　　王伯仲拼命躲避师兄和师父探寻的目光，心里叫苦不已，明明拖着薇宸是来解释的，却没想还没解释就已经惹得师父一肚子大火，还不如不带来了，呜呜。
　　这是招谁惹谁了呀。。。

　　扁舟靠岸后，众人延林荫小道步行了一会儿，眼前豁然开朗，在湖面上时，因树木绿植掩映，还看不十分真切，只能遥望高耸入云的摘星塔，穿过树林，却是好大一片开阔地，巨大的青砖铺就，看来是一个广场，上面齐刷刷的跪满数百个白衣女子。看来这柳叶大师，虽然年轻，治下却是颇为严谨。广场后，楼阁亭台，错落有致，塔却又在更后的位置了。
　　柳叶大师面无表情，慢慢走近为首跪地的女子，女子埋首俯身，看不清面容，但满头的银丝却是十分扎眼。待柳叶大师走近后，她沉声道，“掌门师妹。。。”
　　柳叶大师轻叹了一声，弯身轻轻扶起她，柔声道，“师姐，这事怨不得你，快起身吧。”银发女子这才抬起头来，面容竟也十分衰老，让人不由得好奇起柳叶的年龄。待扶起银发师姐后，柳叶遂又朗声对广场上众门下道：“你们也都起身吧，各回其位，不要乱了观里的秩序。”
　　“是！”齐刷刷的回答，虚空观众弟子无声散去。
　　“鹤翔道长，这位姑娘，这边请。”柳叶大师微施一礼，向那片楼阁亭台走去，众人回礼后，继续跟着而走。之前柳叶的徒弟以萱和银发师姐也跟随在后。
　　在一处叫“听雨阁”的僻静地方坐定后，几名弟子奉上热茶。
　　“鹤翔道长，您刚到敝观，还未曾喝上一杯热茶就遇上此事，真是不好意思，”柳叶大师捧起茶杯，微微一掬，“这是敝观创始星月大师珍藏下来的名茶-雨纷纷，在这听雨阁奉上，还请道长多多原谅之前的招待不周。劳道长辛苦了。”
　　“柳叶大师客气了，敝道不才，也曾听闻这雨纷纷大名，”鹤翔道人一副受宠若惊的模样，“未想到柳叶大师竟用珍藏三百余年的名茶相与，是敝道的不胜荣幸。”
　　雨纷纷，名字倒合我意，我揭开茶杯，果然茶叶粒粒，如落雨纷纷，茶色浓厚，醇香逼人，于是懒得搭理两个所谓大师的假惺惺的客套，先端起茶杯，略为吹拂，便品了一口，顿觉齿颊留香，真不愧是三百年好茶。
　　怀里一阵悸动，探出一个可爱的小头，看来咻咻也是耐不住茶香诱惑，于是我把茶递到它的面前。
　　咻咻的出现却引得众人侧目。
　　“咦？好可爱的白狐！”柳叶大师吐气如兰，“瞧我，真是怠慢了，还未曾请教这位姑娘尊姓大名？”
　　“柳叶姐姐，别客气，我叫薇宸，你就叫我小宸好了。”我眼珠一转，乖巧答道，阁里众人除了柳叶，却均是面上一黑，因为我这姐姐一出，是生生的抬高了自己的辈分，让自己顿时和柳叶及鹤翔有平起平坐的资格，其他的弟子就不得不叫我一声前辈了。正暗自得意时，柳叶却不动声色，平静说道，“小宸姑娘，看你身手，刹是灵动不凡，不知道师出何门呀？”
　　问我的师承，那就是想掏我底了，所谓人在江湖漂，哪能不挨刀，本着小心驶得万年船的原则，谁告诉你，当我傻呀，哼哼。
　　“小宸无门无派噢，这点轻功还是小时候一个云游的道姑婆婆教我的。”故意天真无邪的样子，当然众人也不是傻子，不会相信我。
　　“哦，那小宸知道道姑婆婆的法号或者名称吗？”柳叶却是大为好奇的样子。
　　这个女人，不知道我在敷衍她吗，干嘛还这么寻根究底的？！我细细的看她的表情，一片平静，仿佛真只是普通的询问，于是继续瞎编道，“我也不知道，她只让我叫她老师，都不让我叫师父，也没告诉我名字，”我缓缓地说，眼睛一眨不眨，不放过柳叶的一点表情神色变化，不过她竟是滴水不漏，真是深沉的紧，但是可惜，这厅里只有她足够深沉而已，坐在旁边的银发师姐已然变了眼色。难道是？我心里暗自好笑，于是故意说道：“不过她走的时候倒是留下一句话。”
　　说到这儿，我故意一顿。
　　柳叶仍然微微轻笑，银发师姐却睁大眼睛，表情微微一点紧张，就这一点点紧张，旁人不会察觉，在我薇宸眼里，却已经足够了。
　　心里明白了一点什么，身为千年不死老妖婆天山童姥的弟子，没别的本事，就是故事听得多，呵呵。
　　在众人的注视下，我缓缓道出了那句话：
　　“追追星逝，灼灼月婳，
　　浩然虚无。。。。。。浩然虚无。。。。。。。还有一句，还有一句，怎么一下想不起来了。”
　　终于，滴水不漏的女人也出破绽了，柳叶大师表情一滞，看我的目光，故意若无其事的端起茶杯，可惜，手却微微有些颤抖，旁边的银发师姐更是眼放精光，不能自抑。
　　良久，柳叶大师见我确无后文了，才又说道，“那可真是奇了，也是小宸你的奇遇。”
　　“是啊，是啊，”我继续扮天真，心里却暗暗好笑，又有好玩的事了。
　　鹤翔自是不知道里面的机关，就算或了五十多岁，他呀，还是太年轻了，我看着他摇了摇头，叹了口气，他不明就里，以为我又在挑拨他，狠狠地盯了我一眼，却终于压制住，向柳叶大师问道：“柳叶大师，这人所犯何事，不知您为何追逐？”
　　原来鹤翔也是刚踏岸，准备等中门下弟子会合了，再登门拜访，却未想，脚刚着地，就看见前后三道黑影迎面而来，追在后面的赫然是柳叶大师，在十年前昆仑会武时，他们曾经有过一面之缘，看柳叶大师追的急迫，他自然飞身拦阻，却未想，那黑影身法厉害，一起一落间就轻轻的绕过他，竟是连衣袖都没有沾着，想到这儿，鹤翔顿了顿，他道号鹤翔，轻功自是不一般的厉害，江湖里也是数一数二，自己都未拦下的人，那小姑娘却竟然可以撕下一片衣袖，看来也是不可小觑。
　　“一言难尽呀，此事重大至极，不瞒道长，那贼人盗了本门最高的武功秘籍-虚无神功。”柳叶大师闪过一丝痛色。
　　“果然如此，”鹤翔仿佛早已料到，如此反应倒让柳叶颇为惊奇，于是道，“还请道长指教。”
　　“唉，说来惭愧，因为本门的最高秘籍也在数月前被盗，不仅如此，江湖九大门派，除了昆仑，飘渺，天山，其他六派包括峨嵋，倥侗，星宿，少林的镇派秘籍，都惨遭贼手！”
　　这话无疑如重磅炸弹，让在座众人俱是大惊失色。
　　六大门派秘籍俱都被盗，真是大件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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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很久没更新了，真是抱歉，我会尽量赶上进度，争取今后一周一更，当然，也希望大家继续支持。
谢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