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准备出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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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天气略略有些阴，裴谦孤独的一个人在厅里吃着早点。雪白还冒着热气的包子啃了一半，阿畅奔进来说：“少爷，宫里来人了。”
内侍太监总管潘公公踩着矜持的鸭步走进来，裴谦咽下口包子，赶紧行礼，潘公公挥了挥手：“免了。”脸上的表情莫名高深，“宣皇上口谕，召翰林院侍读裴谦早朝后入宫面圣，钦此。”
裴谦一面谢恩一面抹了把额头：“公公……您晓得皇上召我有什么事么？”
“皇上的心思，我们这些做下人的哪里敢胡乱猜测？”潘公公和煦的一笑，光亮的下巴熠熠生辉，“不过裴侍读你也不必惊慌，今次皇上召你入宫，也未必就是什么坏事。裴侍读你便放心罢。”
送走了官腔十足的潘公公，裴谦沐浴更衣，到祖宗牌位前烧了几注香，回头吩咐阿畅：“黄历且拿来我看看。”
七月二十，黄历上写得明明白白，宜嫁娶，祭祀，破土，修造。忌安床，开市，立碑，出行，会友。裴谦捏着书来回踱了两步，面无表情的说：“备轿子，出门。”
太桓宫里熏香缭绕，皇帝的脸在烟雾里看来慈祥面熟得仿佛灶君仙人：“裴爱卿，你可知朕为何召你进宫？”
如今人人讲话都爱这一个调调，裴谦恭恭敬敬的低着头，“臣惶恐，臣不知。”
旁边守候多时的小太监恰到好处的将一卷奏折递与他，皇帝眯了眼睛说：“那你先看看再说罢。”
裴谦默默无言的接过奏折，默默无言的看了半刻钟，再默默无言的递回去。皇帝问：“看明白了？”
屋里的熏香仿佛更重了些，裴谦连声音都是飘飘忽忽的：“……回皇上的话，看是看了，小臣愚钝，还要请皇上指点一二。”
皇帝从檀木桌后站起来走了几步，笑道：“裴爱卿向来以聪慧闻名于众臣，如今看了这折子，想必心里也已经有个谱了，有什么建议当可不必顾虑，直说罢。”
裴谦抿了嘴，苦了脸，心下却在暗暗嘀咕：呈上来的折子里写得一清二楚，寿州科举将近，却疑有泄题之嫌，是个人都晓得该派人去仔细查上一查——只是这种小葱拌豆腐样一清二白的事情，拿来问个五品的侍读，却是个甚么意思？
“啪”的一声，皇帝的龙扇轻轻在手心里扣了扣，裴谦看那扇子一眼，眉梢忍不住跳了一跳，“裴爱卿，你此刻心里必定在说，这种一清二白的事情，怎么会拿来问你，是也不是？”
裴谦的脸色顿时端整严肃无比：“圣上英明！臣当然……当然不敢。”
皇帝有滋有味的笑了笑：“裴爱卿，朕对你一向信任得很，再加上有人在朕面前大力举荐，不如，这次的事情，就派你去查查看罢。”
仿佛三伏天里一场大雪，裴谦猛地抬了头，声音都结巴了：“臣……臣无能……恐怕……这个……辜负皇上圣恩……”
皇帝最后再一锤子下来定了音：“不用说了，谢璞谢爱卿举荐的人，不会看错。裴爱卿，你回去收拾收拾，后天便跟谢卿启程去寿州罢。”
裴谦一向是个本分的人。本分的意思就是说，裴公子固然对做佞臣贼子遗臭万年敬谢不敏，但也对马革裹尸流芳百世兴趣不大。按他的想法，顶好一辈子安安分分做个小小的文官，娶一个心爱的人，老来还乡的时候膝下有儿孙环绕，最后到了天寿一合眼，这辈子也就算是圆满到头。
但是如今谢璞突然来了这么一着，裴谦不得不多生些不明不白的念想。科举一案，不管是真是假，总要牵涉众多，得罪些许个把人必定是免不了的，于是往后遭人下绊使坏也就指日可待。谢璞根深底厚，自然是不怕的，至于自己么……
裴公子牙缝里响亮的“咯”了一声：谢璞，你到底安的什么心？！
谢公子摇着他那把破折扇说：“裴侍读，你这话便说得不对了。你我同僚一场，我素来倾心与你结交，你却这般怀疑于我，怎不叫人心伤。”
场面话人人会说，说得如谢璞一般恳切又动听的，倒也确实不多见。如果请谢公子把衣服换一换，再涂白了脸，站到台子上拖长腔调唱一句“慨当以慷，忧思难忘，何以解忧，唯有杜康”，不消说底下定然是喝彩如潮。
裴谦这头在心里恶毒的腹诽，谢璞那头又说了：“裴兄，其实我这样也是不得已中的不得已。如今朝中党派之争愈演愈烈，一旦行差踏错叫人落了把柄，日后须不好过。我虽然是个庸庸碌碌的人，但有个做丞相的舅父，也不得不谨言慎行。”放下扇子，情真意切的执了裴谦的手，“裴兄，如今承蒙圣上青眼，将这事交到我手上，我思量着要寻个不偏不倚的帮手，那便只有你了，还望你万勿推辞的好。”
一阵寒意从指尖蔓延而上，冻得裴谦冷冷一个哆嗦，不动声色的将手抽了回来：“谢大人言重了。”如今皇帝金口已开，再要推辞那便是欺君之罪，“这事既已敲定，我随你去便是了。只是……”
谢璞虚心聆听，裴谦冷冷一笑：“只是希望谢大人这一路上切莫再要戏弄于我了。”
谢璞的脸色十分惊讶：“怎么会，裴兄你多想了罢。”
多想也罢，事实也罢，总归该说的话儿都已经点到，裴谦起身要走，谢璞忽然说：“裴兄且稍等。”
裴谦转过身，看他还有什么天花要乱坠。谢璞踌躇了一下，十分温和的说：“我听说你前几日受了点伤，这些天忙着准备寿州的案子，也没来得及去府上看望你，裴兄你千万不要见怪。”
裴谦对他这突如其来的关心有点猝不及防，只好打个哈哈说：“其实也没什么。”谢璞又道：“如果你身子还未大好，我便向皇上上书，推迟几天再出门也可以的。”
裴谦看看门外，屋外略有些小风，阳光并不十分明亮，但也没有突然从哪里刮出一阵阴森森的邪风来，下人们都各自忙各自的，正常得很。
于是裴公子很本分很谨慎的回了一句：“不用了，日子既然定好了，那便后天上路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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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章写得心头直冒火……我真的不是个擅长写过渡的人OTL
为什么你们都不喜欢谢同学呢……我觉得我没有把他写得十恶不赦呀- -？
弃坑不弃坑待定，因为关于后面的情节我跳着写了一点，于是至少会写到草稿那里……其他的，咳，再说吧，再说吧……
作者有话说
第17章 准备出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