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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四章 ...

  •   白铤看着陆罗的表情,心中的不安又逐渐泛了上来。
      他隐约感觉到陆罗知道一些事情,但他不想说,白铤也不应该问。
      白铤故作轻松地拍拍陆罗的脸,说:“说什么死不死的,不是只要等几天我就能复活了么?”然后拉起陆罗的手走进了饭厅。

      陆艾夫妻,老人以及陆桐都已经落座,白铤和陆罗也随便找个位置坐了下来。菜色很简单,大家都一言不发,餐桌上的气氛很沉重。
      白铤怀疑自己是个死人了还能不能吃饭,他将菜放到嘴里,发现居然还能感受到咸淡和冷热。就是自己一点饥饿感都没有,饭菜也显得不那么吸引人。
      总之现在自己的血液循环系统是不行了,不知道消化系统还行不行。如果吃进去什么拉出来还是什么,那就比较可怕了。白铤悲哀地想。
      他一边没滋没味地嚼着饭粒,一遍打量着其他人。这不打量不要紧,白铤顿时发现了陆家遗传基因的可怕之处。

      陆艾,陆桐,陆罗这三个人,眉眼都长得很像。
      白铤眨眨眼,他一瞬间恍惚看到一个少年陆罗,一个青年陆罗,一个中年陆罗一起在自己旁边吃饭。不过仔细一看三个人气质截然不同,陆艾吃饭都皱着眉头,一副乖戾的模样。陆老师则是吊儿郎当,漫不经心,而陆艾则是老老实实,看起来文静又乖巧。
      唉,还是陆罗最好了。他心中涌起感叹。
      坐在陆艾旁边的少奶奶,一头漂亮的波浪卷。她长得是很好看的,但动作缩手缩脚很不自信,一遍吃饭,一遍偷偷地用眼角看着她的丈夫。
      而老人坐在桌子离所有人都很远的位置。他大概真的有点精神上的问题,整个人都有一种疯疯癫癫的劲头。白铤看到他略微凸出的眼球一直盯着陆桐的方向。突然间,老人仿佛察觉到白铤的目光,将眼睛转向他。白铤赶忙移开视线,低头扒饭。

      “白铤,”陆罗看见他心不在焉地吃饭,小声地问,“你吃饭可以吗?”
      “应该没什么问题。”白铤回答。“我能尝出饭的味道。”
      “嗯,那就好。”陆罗说,“你可能没有意识到,你一直是有呼吸的动作的。所以我想现在你除了心脏和血液,其他的都和正常人是一样的。”
      “都没有血液和脉搏了,其他还和正常人一样,这也太不科学了,一点真实感都没有。”白铤嘟囔道。
      “在僵尸身上寻找真实感,你脑子大概是有问题。”陆罗笑了。
      我如果脑子没问题,也不会觉得现在骂我脑子有问题的你可爱了。白铤想着,终究还是没说出口。

      众人吃完了饭,离开饭厅。白铤和陆罗将碗筷清洗好,正准备走时,碰到了又返回来的陆桐。
      “我找赵医生要了房间的钥匙,”他把一把钥匙抛给了陆罗。“你们睡我旁边的那间房。我带你们去。”
      二人尾随陆桐出了饭厅。
      “所有房间的钥匙都是赵医生保管吗?”白铤问。
      “对,”陆桐回答:“赵医生是老爷的私人医生,但老爷很信任他,其实跟这家里的管家差不多。有一些生活上的事也是他在管。”
      陆桐嘿嘿笑了两声,又说:“老爷实在是对赵医生太好了。要不是他脸被烧得不成样子,我都怀疑他俩又一腿了。”
      陆罗厌恶地皱了皱鼻子,和白铤解释到:“赵医生脸上有很严重的烧伤,就因为这个原因,他一般都不脱下口罩的。”

      “到了。”陆桐说。不知不觉,三个人已经进到了东边走廊里。东边的走廊装修和西边的完全相同:一模一样的酒店一般的房门,走廊尽头巨大的镜子。
      “你们的房间是这个。”他指了指入口数第三个门,“我的是这个。”他又指向东侧的另一个门。“你们一会有什么事情可以来找我。我现在得去老爷房间一趟。”
      白铤应了声好,看着陆罗拿钥匙打开了门。

      门内是个装修得跟客厅一样的房间,有沙发,茶几和一台电视。就是没有床。
      “怎么回事?”白铤疑惑地看了看陆罗,陆罗也一脸茫然地摇了摇头。说:“我也很少住在这里的。这个房间是我第一次进。”
      墙上还有两个门,表示这房子还联通着两个房间。白铤转了转较小的门的把手,把手纹丝不动,大概是从里面锁上了。
      “啊,”陆罗打开了另一个门,“卧室在这里。”
      原来这个房间是个套房,客厅还有一个门连着一间卧室。白铤伸头看了看。这间卧室干净整洁,书桌台灯应有尽有,一面墙上挂了厚厚的窗帘。把窗帘拉开,竟然没有窗户,却又是一个门。陆罗拧了拧门把手,打不开。
      白铤回到客厅,仔细琢磨了一下沙发,发现沙发竟然是一架折叠床。展开来非常大,睡两个人绰绰有余。他又打开客厅的柜子,找到了一套齐全的床上用品。
      “这样正好了,”白铤说,“我睡在客厅,你睡在卧室。怎么样?”
      陆罗眼里有点担忧的神色:“我觉得不好。现在你处境比较危险,我睡客厅,如果有人进到卧室我会发现的。”
      “不用这样。”白铤说,“只要把房门锁好就行了。并且我都死了,可能晚上也不需要睡觉,在客厅活动范围还能大一些。”
      陆罗似乎被说服了。他拿着钥匙走向房门试了试门锁,发现可以同时从里面和外面锁上,才更加放下心来。

      客厅还连着一个浴室。陆罗从柜子里翻出干净的浴巾和睡衣,就去洗澡了。
      白铤不知道自己还需不需要洗澡。他有些害怕自己像恐怖片里演的一样,碰到水皮肤就开始融化,最后在地上形成一堆黏糊糊的恶心液体。
      不过刚才菜都洗了,洗一下澡应该没关系吧。他又想。
      陆罗很快就洗完了,“你不洗吗?”他问。
      “我不太想洗,”白铤说,其实他是不太敢洗,“你过来闻闻我臭不臭。”
      白铤坐在他的沙发床上,陆罗也顺势坐下。他身体绕到白铤的背后,拉开了T恤的领口,用鼻尖轻轻抵住白铤的脖颈闻了闻。
      白铤能感觉陆罗鼻尖冰凉的触感,温热的呼吸均匀地打在白铤的脖子上。他稍微低了一下头,正好看到陆罗在宽松的睡衣下一小段雪白的腹部,浅浅的肌肉线随着呼吸声均匀地起伏着。
      白铤觉得心里躁了起来。
      冷静冷静,白铤心想,赶紧背了一段课文。冷静下来后然后又想到他自己现在这身体,不知道还有没有功能。想着想着白铤又伤心了起来。

      “没有味道。”陆罗拍了拍白铤的背,直起身体来。“你可以不洗了。”
      “太好了。”白铤蔫蔫地答到。如果陆罗知道白铤在这短暂的几秒内思绪拐了几个弯甚至还背了一段杂文,估计要嘲笑他嘲笑到天亮。
      陆罗没有注意到白铤的变化。他索性直接靠在白铤身上,拿起遥控器打开电视。
      电视里是当地台,一遍播放着当地新闻一遍滚动放着天气预报。白铤心思根本不在电视上,他盯着反复滚动的“明天天气大到暴雨”拼命阻止自己不胡思乱想。然而陆罗温暖的体温和隐隐约约沐浴液的香味一直刺激着他的神经。
      一般情况下,两个年轻的男孩子靠在一起看电视真是再正常不过了。
      但白铤不一样。

      白铤非常喜欢陆罗,像喜欢女孩子那样的喜欢。
      白铤刚开始发现自己的小心思的时候很恐慌,想特地疏远陆罗一阵,却又怕陆罗伤心。最后在深思熟虑后选择了隐藏自己真心。他知道陆罗是将他当做真正的朋友的。他害怕表白了,就连朋友都做不得了。
      但青少年的身体反应是很诚实的。白铤和陆罗从小到大就一直很亲密,身体接触也不少。白铤自己也很喜欢摸陆罗柔软的头发和脸蛋。不过总有心里邪火压不住的时候,这时候白铤的方法就是心里默背课文。非常有效。因为这点,白铤高考语文还考得相当不错。
      现在陆罗靠在白铤的身上,就像个冒着热气的包子,白铤感觉自己随时随刻都想扑上去咬一口。他只能眼睛死死盯住电视屏幕,心中默念:“豫章故郡,洪都新府。星分翼轸,地接衡庐……”
      当他第四遍背到“三尺微命,一介书生”时,陆罗轻轻地唤了他一声。
      “白铤,”陆罗说,白铤打了个激灵,“你没事吧?”
      “没事没事。”白铤心虚地笑了笑。
      “我觉得你今晚魂不守舍的,”陆罗轻轻拍了拍白铤的脸,又叹了一口气:“不过也难怪,毕竟发生了这种事。”
      也不全是,白铤心想,主要还是因为你靠在我身上啊。
      “要不然我今天也睡这里吧,总觉得你状态不太好。”陆罗提议道。
      “不用了!”白铤把陆罗拉起来,推进了卧室。“你今天也够受的了,自己好好休息一下。”要是你和我一起睡客厅,我今晚上还不得把高中课本全背一遍。白铤心想。
      “那我就先去睡了。”陆罗明显也有些疲惫了,他又想起什么似的说,“卧室门我就不关了。”
      “好的,晚安!”白铤把电视关上,看着陆罗爬上了床,自己也躺到沙发床上。

      他的上衣在下午的时候已经换掉了。白铤撩开了衣服,看到了自己胸口上那道大得可怕的伤口。死亡的冰冷又像潮水一般向他涌来。
      白铤蜷在被子里,默默地感受自己所谓的呼吸的动作。
      我都死了,白铤想,刚才还一门心思想着那种事。这大概说明僵尸是有xing功能的。
      他摇了摇头,闭上了眼睛,决定再尝试一下这具尸体是否还有睡眠功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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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X31年 2月23日

      母亲又一次警告我,让我少和二哥玩。她说二哥脑子精明得很,心肠坏得很。
      她又跟我讲了一遍二哥第一次到这个大宅时的情景。她说父亲本来压根没想认这对母子的,只想给点钱打发走。没想到二哥说了一段话,大意是若是给他们母子一个容身之处,那必定感怀父亲的慈爱之心,日后报答父亲。若只给了钱财,则两人与陆家毫无瓜葛,钱财也打了水漂,对于生意人并不是明智之举云云。
      二哥那时候才八岁。父亲听他这么一席话,自然感叹他聪颖而将其留下。然而母亲却因此将二哥视为眼中钉。她说二哥是迟早要和我争家产的,是我的敌人。

      然而我不管。二哥对我很好。他人温柔,心肠也好。他说他想当医生,不想做手表挂件生意。
      即使他真要家产,我也乐意让给他。
      只要他能一直陪着我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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