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长，你破戒了》落年青染

33、凤离

　　=======================

　　第二十四章

　　武林总盟，凤司尘房间。

　　“怎么回事？真觉寺一向秉持名门正派怎么会对你出手？！”元吉坐在凤司尘身侧，替他包扎胳膊上的伤。

　　“那本禅书不是。”
　　凤司尘见元吉缠好，这才起身，穿好上衣。

　　元吉：“你见到了？”

　　“见到了，整本禅书只一章有字，是记载元尊的生平的，还是手抄卷。”

　　“又是手抄卷，凤岐心经的两部分都是手抄的，那这部图谱说不定也是临摹的！你刚才说只有一章有字，那这章可有配图？”元吉皱眉。

　　凤司尘：“没有。”

　　“……虽然如此，但我总感觉图谱就在真觉寺。”

　　“无缘大师派了十八罗汉守着藏经阁，以后要是再想进去，恐怕不容易了。”凤司尘理了理腰带，这才端起备在桌子上的汤药仰头一饮而尽。

　　“本来就是我思虑不周，这件事你不用再管，好好休息两日。”

　　“嗯。”凤司尘应道，转念想到巫华薰才又问了一句，“华薰和伯父安顿好了？”

　　元吉：“住的还习惯。对了，华薰带回来一个孩子，说是你之前救下的。”

　　凤司尘一愣，莫不是那孩子？怎么给带回来了？

　　等凤司尘忙完安排，幽转到巫华薰住处时，武林总盟的庭院内四处已经掌了灯，天色暗淡。

　　“总舵主。”
　　门口守卫的人打了招呼之后，赶紧上前接过凤司尘解下的厰子。

　　“让人去我那里把棋盘准备好，一会儿就回去。”凤司尘刚迈脚走了两步，又停下来吩咐道。

　　“是，那舵主晚膳？”

　　“着人一会儿多备两个菜，就在这儿一起吃了。”

　　凤司尘交代完之后，大步进了院子，一眼便瞧见大门张开的屋子里，正坐着一个男孩，背对着门口。

　　现在这个时间，天色朦胧暗沉，屋内室外虽都早早便上了灯，可看东西却不真切，凤司尘不由放慢步子，等到了那孩子身后才挑眉仔细打量起来。

　　看身形，这男孩的确是他之前救下的。可不知是似乎胖了一些，还是穿的臃肿，圆滚滚的团在桌子前面，低头不知捣鼓什么小玩意儿。

　　“嗯？”
　　突然那孩子猛地转头，一双炯炯秀目正对上凤司尘。

　　可这孩子还是如第一次遇见他一般，眼神中丝毫没有生怯，更没有意外，直勾勾的看了凤司尘半天。

　　“……”凤司尘看着被门外华灯的光笼罩遮住矮小身子的自己影子，瞬间明白他回头的缘由，但思及这孩子性情，心中突然疑惑：难道这孩子只有疼的时候才有表情么？

　　“去之，别玩了，去洗了手准备吃东西！”

　　巫华薰的一声呼唤，这孩子才算有了反应，慢吞吞把手中的木块儿和小刀放在圆桌上，拍了拍手上的木屑，这才从凳子上滑下来准备绕到后堂去。

　　“你怎么还……司尘哥哥？！你回来了！”巫华薰刚从后堂出来，便瞧见一直盯着那孩子的凤司尘，有些欣喜。

　　“嗯。”凤司尘抬眼一笑。

　　巫华薰抱着手里的盒子，快步走到凤司尘身边放下，“正好，我下午去小厨房做了梅花糕，先尝尝，一会儿厨房的人就送晚膳进来！”

　　“怎么把他接回来了？”
　　那孩子看都没看一眼巫华薰，绕开她走向后堂的方向，等没了影子凤司尘才望着摆弄食盒的巫华薰开口。

　　“……”巫华薰端出一盘糕点，还没来得及放下的动作一顿，又回头看了看那孩子刚才离开的方向，这才把盘子放下。
　　“现在那个村子里除了他，已经没有人活下来了……”

　　“什么？！怎么回事？”凤司尘一惊，短短几天竟然发生这么大的屠村案子！那个村落少说也有几十余户人家、上百口人，一夕之间全被杀了竟然没有引起轰动？！

　　“听父亲说，可能与益阳公主有关。”

　　凤司尘眉宇一紧，“又是她……”

　　巫华薰本来还想再接着说，但转头便瞧见圆滚滚进来的那个小身影，赶紧上前蹲下身子抓住他。
　　“说，桌上这柄刀从哪里弄来的？”

　　“你好烦！”小孩子一脸嫌弃的白了一眼她，夺过那柄小刀。

　　巫华薰蹙眉，伸手去要刚被夺走的刀，“呃？你竟然嫌我烦？你才多大一点，就玩儿刀，把手指划破了怎么办！？给我！”

　　“别管他，手指断了疼得还是他自己。”凤司尘一撩衣摆，坐在暖椅上，伸手捡了一块卖相好看的梅花糕咬了一口。

　　巫华薰愣了一下，再低头去看小人儿的时候，手上已经传来冰凉的触感，那柄小刀重新回到她手上。
　　看来这孩子已经分的清对错和是非了。

　　兴许是这梅花糕是巫华薰最为擅长的，口感清新不腻，竟意外好吃一些，凤司尘又捏了一块儿，这次还没开始往口中送，便感受到一道强烈的觊觎之光射来。
　　“……”

　　“给你。”
　　还没等凤司尘开口，巫华薰已经笑眯眯的把盘子端到桌子靠外一点的位置，把那孩子抱坐在最近的暖椅上了。

　　凤司尘莫名烦躁几分，竟然有些嫉妒面前的这个孩子？！此刻再嚼着这糕点竟索然无味，没了再拿的心情。

　　“司尘哥哥，你过几日是否也要跟着父亲他们一起出远门？”

　　“听谁说的？右舵使彭乔？”

　　“嗯。”

　　“他都给你讲了些什么？”凤司尘皓眸轻抬，伸手揉了揉肩。

　　“没有，他什么也没说，就是叮嘱我这段日子熟悉一下武林总盟的内部结构，省的去之走差了我寻不到他……”
　　“无意中说到父亲和盟主要出远门，我……有些担心。”

　　巫华薰站在一侧并没有看他，低着头目光盯着脚尖，语气更是轻的很。

　　凤司尘轻声一笑：“是彭乔说话没分寸，你不必担心，虽是出远门，却没危险。”

　　看见巫华薰神色好转一些，凤司尘这才话锋一转，把目光停在一直往嘴里送点心的那孩子身上，“可眼下，你该担心的倒是他――”
　　“你以后打算怎么处理他？”

　　那孩子听到“处理”两字，明显一顿，手里抓着的梅花糕掉在桌子上，又滚落到地上。

　　“欸？”巫华薰一愣，不明白凤司尘此刻说这话的意思，但当着孩子的面讨论这种问题，在她眼里明显是相当不妥。

　　“你没考虑过，那不妨我给你打算一下。”

　　“等等！”巫华薰猛然打断凤司尘的话，低头看了愣在那里的孩子一眼，一把把他从椅子上抱下来，端着盘子塞进他怀里，“去之，你去自己房间吃，过会儿到用膳的时候我再去叫你！”

　　“不必了。”

　　巫华薰愣住，没想到那孩子没动步子，反而仰头对上她的视线，空洞的眼神里透出一股凉薄。
　　“不必避着我，我也很想知道你以后有什么打算，又为何无缘无故对我这么好。”

　　“你？”巫华薰一时呆愣，她无缘无故对这孩子好，到底是为什么？

　　一直冷眼旁观的凤司尘倒是没怎么惊讶，对于这异于常人举动的孩童，丝毫没有不解，竟以大人的交流方式跟他聊了起来。
　　“去之是你的名字？”

　　“她取的。”

　　“以你的年龄，应该还记得自己姓甚名谁吧？”

　　“没忘。”

　　“……没忘最好。既然没忘，现在还留在这里，就说明你不愿回去，既是不愿重回抛弃你自己的那个家，此后总要有个规矩。”

　　“规矩？”

　　“立规矩之前，我且问你，你是不是不喜欢华薰？”

　　这次他竟然没回答，仰脸看了一眼凤司尘，又调头去瞧巫华薰。

　　“你若不喜欢她就直说，我直接把你收到武林总盟门下便可，省的等到将来才发现她养了白眼狼，你们都落得不痛快。”凤司尘既然没避讳这孩子，自然也不会再择出巫华薰来。

　　“没有不喜欢。”

　　“那就好！”
　　凤司尘起身，松开按在肩上的那只手，整个手臂一直处于麻木的感觉此刻才算好些，他动了动手腕，这才又开口道：
　　“华薰，过两日我会安排教习师父过来，你给他准备两套紧身单薄一些的衣物，练武要开蒙早些，即便是学些皮毛也可防身用。”

　　巫华薰慌乱应道：“哦，好！”

　　“这会儿厨房应该准备好了，你们先用晚膳，我明日再来。”

　　见凤司尘已经抬脚欲走，巫华薰这才拦住他，想起前几日要他给这孩子起名的事来。
　　“司尘哥哥先等一下，我有事要拜托你！”

　　一番解释，凤司尘才总算明白过来，“要我给他起名？”

　　“嗯，我只给他取了字，想让你给他拟名。”巫华薰伸手拉着那孩子走了两步，距他近些。

　　凤司尘从侍从手里接过厰衣披上，又回头说道，“这事儿你让伯父或者元盟主代劳更合适。”

　　“不好不好，这孩子本就是你救下的，你拟最好！”巫华薰嘟着嘴撒娇道。

　　她这招不管何时用在凤司尘身上都最管用，果然让他露出一瞬宠溺的神色。

　　“你刚才唤他‘去之’？”

　　“嗯！凤去之。”

　　“凤？……”凤司尘微皱眉宇，虽说明白巫华薰之意，心里多少还是有些不适应，恍惚突然间自己多了一个儿子般不舒服。
　　“我取也好。去之意为舍弃离去，若是拟名字，就取一个单字最好，你看‘离’字如何？”

　　巫华薰以为这一声问话是在征求她的意见，本要回话时却发现他的目光却是冲着那孩子，原来是在询问他本人。

　　“……随便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