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油盐不进柴豆豆》豆沙汤团

3、不

　　天还未亮，竹林中的鸟已经来去了几番。
　　晨间的空气带着些凉意，白家叔侄正准备出发上山。
　　“白大叔，我们不叫豆豆姐了吗?”
　　“你没听她昨个儿怎么说的，我们还是不要吵她睡觉了，走吧。”
　　“好吧。”白阿飞弯下腰，显得垂头丧气的模样。
　　三两只鸟扑腾着翅膀在这院子中停落，白绯颐和白阿飞走后，这院子更静了。
　　这里安静舒适，柴豆豆睡得正香，一个粉白的身影爬进窗钻进柴豆豆怀里，柴豆豆砸吧砸吧嘴，把那柔软的身子搂进怀里。原来那是个五六岁的小女孩，粉面含春的，闭上眼睛睡着了。
　　“嘿嘿嘿嘿。”
　　柴豆豆睁开眼便看到一个小女孩，似刚洗过的桃子般水嫩可爱，冲着自己笑。
　　“你是谁？怎么来这儿的？怎么还敢跑到人家的被窝里坐着呢？”柴豆豆好奇道。
　　那女娃眨巴眨巴眼，说道：“这是我家，你是谁，怎么还敢呆在我的房间呢？”
　　柴豆豆张大嘴巴，奇道：“那你爹是姓方了？”
　　“是呀。”那小女孩说道，两只眼睛黑白分明，十分有神。
　　“哦。是这样的，我来你家借宿一晚，怎么你一个人来的，没有同你爹一起？”
　　“我爹可是个大忙人，他聪明又英俊，好多大姑娘见了都脸红呢…”小姑娘说起话一点儿不觉得害羞，想来对自己的父亲十分的崇拜。
　　“哦哦，原来如此呀。”柴豆豆笑道，“那小姑娘，回头替我谢谢你父亲救我，姐姐有事还要赶路，你自己呆在家里可以吗?”
　　那女孩儿拉住柴豆豆，撇撇嘴道：“不行。”
　　柴豆豆看着那女孩皱着眉头、楚楚可怜的样子，心生不忍。
　　“翩翩一个人呆在家害怕，姐姐带翩翩去找爹爹可以吗？”小女孩问道。
　　柴豆豆便问，“那翩翩，你先说到哪儿能找到你爹，姐姐不认识路，不要把你带丢了。”
　　“姐姐别担心，翩翩认识路，翩翩带着姐姐去。”方翩翩把柴豆豆拉下床，柴豆豆看到太阳已经升了老高，不免觉得有些脸红，用干净的井水洗了脸，倍觉心旷神怡。她去到厨房里翻出一些馒头点心，就着井水几下吞了进去，便对方翩翩说道：“翩翩，姐姐好了，咱们这就走吧。”
　　方翩翩点点头，拉着柴豆豆一蹦一跳地出了门。
　　柴豆豆头一次出来看到柳迦竹林的样子，从这里向外望去，只有密密的竹子，看不到什么路，柴豆豆正想着该往哪儿走，只听一声清脆的响声，一头牛拉着车慢慢从院子边上踱了过来。
　　“姐姐，咱们上车，让阿黑带着咱们去找我爹。”
　　柴豆豆笑笑，说：“好，不过可要辛苦阿黑了。”说着，她抚了抚阿黑的头，然后便小心地上了车。
　　等柴豆豆把方翩翩抱上来坐好，只见方翩翩吹了一声哨，阿黑便往前跑了起来。
　　“翩翩，你这哨子可真是小巧可爱，你也很活泼机灵呢。”柴豆豆笑道。
　　“姐姐夸翩翩，翩翩会害羞的。”方翩翩躲进柴豆豆怀里笑道，然后又坐起来对柴豆豆说道：“姐姐，翩翩的爹娘可更厉害呢。”
　　柴豆豆笑笑，她知道小孩子的心是如何的柔软。
　　她看着阿黑带着她们已经跑出了竹林，然后向山上跑去，然后问道：“翩翩，咱们这是要上山吗？”
　　“嗯，姐姐知道那个喝茶大会吗？”
　　柴豆豆愣了一下，回道：“嗯，知道知道，原来你爹爹去那儿喝茶了吗？”
　　“不是啦，我爹是去卖茶的啦。”
　　柴豆豆听了这话有些忍俊不禁，笑道：“原来是这样呀，那我们会耽误你爹爹卖茶吗？”
　　“不会啦，是爹爹要翩翩请姐姐过来的呢。”
　　“哎，这，方兄客气了。”柴豆豆有些不好意思，对小姑娘说道：“不过区区小事，我还要谢…”
　　话没说完，阿黑却停下来不走了。
　　“阿黑，怎么不走了?”翩翩伸出头问道。
　　柴豆豆看着前面竟然出现了几个蒙面黑衣人拿着大刀，正要招呼阿黑往后退，原来后面有一队人马挡着，也正在往后撤退，领头骑着马指挥的是个青年，头发短短的，软软的，脸同豆腐一样白。
　　她对翩翩低声说道：“我们就冲进那队伍里面跟着他们跑。”翩翩点点头，阿黑仿佛也通人性一般，往那队伍里面冲去。
　　柴豆豆心里也有些紧张，她看着那个豆腐青年投来极不友善的眼神，只能尽量祈求他发发善心让自己跟翩翩进了队伍里面，没想到那青年竟指挥着几个长刀手下挡住她们进去，一时之间，那几个黑衣人都要逼近她们了。
　　柴豆豆咬咬牙，站起来冲那豆腐喊道：“你挡什么挡，没看到我们一个女人一个小孩，是要不顾我们死活吗？”她又回过头冲那几个黑衣人喊道：“我们招你们惹你们了，我们要钱没钱的，我今天早上只吃了半个硬馒头，还喝的凉水，临死还不能做个饱死鬼吗？好好好，你们要杀我们，冲我来，别伤害孩子。”
　　她又哭道：“那个臭豆腐，替我照顾好孩子，要不然我九泉之下也不会放过你。”她跳下马车，走到黑衣人中间哭道：“来啊，你们杀了我吧。”她又有点儿委屈，坐在地上哭道：“凭什么呀，我好好的大姑娘，活了十几年，就这样死了，这样，你把刀给我，给我啊。”她从一个黑衣人手里拽出一把刀来，拿刀指着那坐在大马上的青年笑道：“好，白豆腐，下马，我要跟你决战，你见死不救，你真他妈不是人。”
　　那青年不顾众人阻拦，快速下马拿剑指着柴豆豆说道：“好，赢了我就帮你们，输了我帮你照顾这小姑娘。”然后便招呼人把阿黑和翩翩带进队伍。柴豆豆抹抹眼泪，说道：“好。”然后朝身后的黑衣人说道：“你们不要管，我要跟这男的决一死战。”她不知道为什么自己掉下眼泪来，是恨人太无情还是生命太短暂。
　　四周聚起更多的黑衣人，她朝那人的方向刺了一刀，问道：“你连我都不认得了吗？”那人却抱着她凌空跃起，然后使出一招漫天花雨，带她落到地面上，那些黑衣人中招后不敢多留，便纷纷撤走了。
　　柴豆豆被豆腐青年抱在怀里，心跳得有些脸红，她抬头看向那人，觉得他一直温柔正直，没有变过。他向来是个唇红齿白的家伙，如今苍白的脸上还渗出了一些红色，柴豆豆抬头看着他，心里还抱着一丝期待，甚至还眷恋着这份温暖。那人低下头瞧她，柴豆豆正要冲他笑笑，可是那块豆腐却真的如一块豆腐一般软趴趴地倒在她身上，她急得哭了起来，喊道：“你们快来瞧瞧他怎么样了，快过来!”
　　那些人纷纷跳下马将豆腐从她怀里移走，移到一辆马车里，她看着那人嘴角有血渗了出来，脸色更加苍白。她跑过去握住他的手，冰凉的让她害怕，她忍不住弯下腰哭了起来。
　　“豆豆。”
　　她抬起头，握紧他的手，泪水一直滴落下来。
　　“别哭了。”他眼角也流下眼泪来。
　　“我错了。”柴豆豆哭道：“我再也不这样了。”
　　柴豆豆抹抹那人眼角的泪，也抹抹自己的，然后便抱着那人的手一直看着他。
　　那人笑道：“豆豆，葛大夫在旁边等着，你让他进来给我诊脉好不好。”
　　柴豆豆抹抹眼泪，笑道：“好，我就在旁边看着你。”说完，便蹲到一边瞧着大夫给他诊脉。
　　“这…”
　　“豆豆，你先出去。”
　　“我不去。”柴豆豆哭道，然后便偎在那人怀里抽噎。
　　他对葛大夫无奈道：“先生有什么就直说吧，豆豆不是外人。”
　　“牧云你之前有过旧疾，刚刚内力催发动了心脉，所以才会吐血。最近几个月可要多多小心，切不可像今日这般冲动，否则再伤了心脉后果不堪设想。我会为你抓几副药调理身体的。”
　　“多谢葛先生。”
　　“不谢。”葛先生看着柴豆豆担心的样子，对牧云道：“那老夫先告辞了。”
　　葛先生走后，柴豆豆抬起头去看他，一双红了的眼睛肿了起来，他也看着她，两人不说话，十分的安静。
　　“姐姐。”翩翩跑了过来，跳到二人身边，柴豆豆有些担心：“翩翩，小心点，别碰着…牧云。”
　　“没事，不过是生了病，我还没这么娇气。”他笑笑，嘴唇都有些苍白。
　　柴豆豆担心地皱起了眉头。
　　“姐姐，这是姐夫吗？”翩翩笑嘻嘻地问道。
　　柴豆豆心跳漏了半拍，她看向那豆腐，可他却不看她。
　　柴豆豆叹了一口气，对翩翩笑道：“翩翩年纪不大可是懂的却很多，但是这个大哥哥呢，只是姐姐的朋友啦。”
　　这时候，马车外边响起女人的声音，她听到那是萧燃的声音，心中已经明白。
　　“何牧云，我走了，你好好养伤吧，你跟萧燃，好好过吧。”何牧云的手抬起又放下，最终没有说什么。柴豆豆的心如一片荒地，刚刚还是姹紫嫣红开遍，如今已是十分寥落。
　　“翩翩，走，我带你去找你爹爹。”柴豆豆对翩翩说道。
　　柴豆豆带着翩翩坐上车，然后便招呼阿黑往前走，她不能回头看萧燃，她也不管其他的人都在看她，只是任由车子向前，终于穿过人群，柴豆豆才流下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