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油盐不进柴豆豆》豆沙汤团

11、得

　　急急推开门，柴豆豆问道：“爹？”
　　父亲觉轻，一下子醒了过来，道：“回来了？”
　　“娘在后面，刚逛了半天，外面倒是凉快！”柴豆豆笑道。
　　“什么凉快？该多加件衣服当心着凉!”父亲听了柴豆豆这话有些气，说话也急了点。
　　“再穿就要热死啦，反正我不穿，要不然浑身难受。”柴豆豆回道。
　　父亲正要说什么，母亲走进门道：“不穿就罢了，外面其实不冷的。”
　　父亲听了，朝柴豆豆道：“不听话，迟早是要遭罪的。”
　　柴豆豆跑回来还热着，饶是知道父亲说的有道理，但哪里又听得进去，又跳起来跑到窗户边上趴着了。
　　这边，母亲也喊父亲起来，又过了一会儿，待父亲收拾好，三人便一同下楼出了客栈，走到对面酒楼去。
　　“老爷、夫人、小姐里边请。”小儿见三人进去，招呼道。
　　柴豆豆拉拉父亲道：“咱们去楼上坐着。”
　　那小二听了也道：“楼上有雅间，平日都是腾不出来的，您三位来得巧，今日下了雨，人少，快请吧。”
　　父亲点点头，三人便由小二引着，到了楼上的雅座坐着。
　　“你们这儿可有什么招牌菜？”父亲问道。
　　小二一边为三人布好茶一边笑道：“俗话说，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咱们南望就有八宝一珍之说。”
　　这八宝一珍为何，三人倒起了兴趣。
　　那小二继续说道：“八宝一珍说的就是这南望一带的上好食材，这八宝呀，有四道荤的为清溪肥鱼、麻姑大虾、南望山鸡、月湖水鸭，四道素的为回园春笋，稻花香米、逢陵野菜、莲塘荷藕。剩下这一珍便是这南望山上最有名的方氏一壶春了。”
　　“这一壶春是？”柴豆豆纳闷儿道。
　　“就是咱们南望山上方家的茶了，给您沏的就是今年刚出的明前细绿。”那小二答着，又拿出一叠牌子来，道：“三位请看咱们今日的菜单。”
　　三人瞧了瞧，父亲便让母女二人点菜，柴豆豆同母亲商量后，对那小二道：“清溪烩鱼、竹笋老鸭汤、桂花甜藕、清炒时蔬、竹筒鸡饭，有劳了。”
　　小二点头答应，道眼下还早些，一会儿便交代厨房去做，请三人先喝茶等着，其实他们三个倒也不急，于是便坐着谈天。
　　“爹喜欢吃甜的，所以我特意点了桂花甜藕。”柴豆豆朝父亲道。
　　“瞧你闺女多贴心。”母亲朝父亲撇嘴道。
　　“还有老鸭汤，现在喝点汤暖胃，还有那个鱼，肯定也不错，至于蔬菜，免得咱们吃得腻了，正好是一汤一饭三个菜。”柴豆豆对父母亲道。
　　“豆豆比以前懂事了。”母亲笑道。
　　“这都是跟珍表姐学的。”柴豆豆笑笑。
　　父亲一向不待见珍儿，骂柴豆豆道：“提她做甚，你要去跟她学，不如现在就走，别让我再看到。”
　　柴豆豆听了也气起来：“怎么了？你要我走，我还不稀罕呆在这儿呢？”
　　“好端端吃个饭怎么又吵起来？”母亲怪父亲道。
　　“好，你要你闺女去学，早晚学得跟珍儿一个下场。”
　　“人家自己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如何碍着你的事儿了？”柴豆豆气道。
　　母亲脸上挂不住，也生起父亲的气来：“你去管人家家里事做甚么？”
　　“父亲爱瞎操心，可别人爱做什么不爱做什么都由自己，你何必要去置喙？”柴豆豆坐在雕花凳上这般说着，一边瞧起这凳子来，这凳子镂着松枝牡丹，松枝高洁、牡丹灿烂，并不分浊清。
　　“一个姑娘家，出嫁前就名声在外，现在一个人带孩子久住在娘家，没有妇德，看她将来要怎么办？”父亲在一旁气道。
　　“又不是她一个人的错，怎能怪她自己？”母亲道。
　　柴豆豆站起身，气道：“爹有偏见，我倒觉得你们整日过得小心谨慎，不如人家活得肆意！”
　　“活得肆意？正经人家能如何过？你要学她，还想上天？”父亲气道。
　　柴豆豆气道：“想上天怎么了，我愿意！”
　　“好，你若是想，先去挣一块铜板来。”
　　“我…”柴豆豆瞧了瞧周围并无许多人，且外面又下了雨，道：“挣不了。”
　　“连一块铜板都挣不了，那你知道咱们今日这顿饭多少钱吗？”父亲问道。
　　柴豆豆听了，坐到了椅子上咬咬嘴道：“我不知道，大不了不吃了。”
　　“爹不是这个意思，你不知这柴米油盐贵，也不知生活艰辛，有通天好路你不走，偏要走那忐忑小途，这是不是傻？”
　　“我…”柴豆豆知道父亲这话里的意思，但她总觉得心中腹中有难言的不甘，她自己说不出来，更无法说服父亲，无奈流下泪来。
　　“三位，菜来了，饭还蒸着，要等一会儿。”说话间，菜已经好了。
　　柴豆豆还哭着，只好低下头趴在座子上作掩饰。
　　“老爷、夫人、小姐慢用。”小二为三人摆好盘，便又退下了。
　　“别哭了，该吃饭了。”父亲说完，又道：“怎能这样软弱。”
　　柴豆豆眼泪流出来，朝父亲问道：“我怎么软弱了，连哭都不行？”
　　见二人又要吵起来，母亲拉拉父亲，气道：“这还要好好吃饭吗？”
　　柴豆豆站起来仰头望望天，抹抹眼泪，道：“我也不吃了，你们吃罢，我就先回去了。”
　　说着，柴豆豆便跑了出去，母亲要拦，父亲气道：“你便让她走罢，这菜我宁愿喂狗。”说罢，气得将筷子啪的一声放到了桌子上。
　　“这是怎么了？”那人朝柴豆豆问道。
　　柴豆豆跑下去，快走到楼梯拐角的时候竟遇到一个人，也不说话，拿剑挡着她。
　　她皱着眉去瞧那人，也不说话。
　　“怎么每次见你火气都这样大，这是又哭了？”那人问道。
　　她咬咬嘴，道：“也用不着你管了，阿飞呢？”
　　那人回道：“小子在啃肘子呢，我上来看看。”
　　“我真他妈的累。”柴豆豆坐下去，靠在墙上道。
　　“女孩子嘴巴干净点。”白绯颐皱眉道。
　　柴豆豆嘲讽地朝他看了一眼，笑道：“女孩子就要嘴巴干净，那男人呢？”
　　“这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柴豆豆问道。
　　见白绯颐不说话，柴豆豆索性说道：“算了，不管男人女人都一样，我不过偶尔私下发泄一下。”
　　二人无话，柴豆豆突然想起碰到楚楚的事情来，朝白绯颐问道：“你在山上遇到什么了？”
　　“方家的两个兄弟，真是一个比一个精，那老二还要走了白玉魄。对，我已经把那个鞭子还给他了。”
　　“你把白…，你把家传的玉石给他了？”柴豆豆奇道。
　　“不重要的一块石头罢了，省得总是找过来心烦。”白绯颐说道，并未显出过于在意的样子。
　　“可是你家里能同意？”柴豆豆问道。
　　“无事。”
　　柴豆豆见白绯颐这样说便也不再问。
　　“那方家老大倒也不错，听闻你被抓，特意请了一个茶界的大师叫杨什么的去为你疏通。”
　　“是叫杨伯辛？”
　　“好像是吧，那方家老大…”
　　不及白绯颐说完，柴豆豆拦着他，小声道：“咱们小声点，我爹娘来了，可不能让他们知道我那件事，对了，别叫人家老大老二的了，哥哥是方起、弟弟是方越。”
　　那白绯颐却勾唇一笑，说道：“知道了。”
　　那边又听到阿飞在叫白绯颐，柴豆豆急急拉住他，道：“你先别走，我有事情跟你说。”
　　“怎么了？”白绯颐问道。
　　柴豆豆想了想，问道：“我下山后看见人了，你在山上的时候有没有见到？”
　　白绯颐朝她笑道：“什么人，不看见人难道看见鬼？”
　　“我说的是…”柴豆豆看着白绯颐，说道：“你慢点儿听。”
　　白绯颐坐在一旁，说道：“你快说吧。”
　　“哎，我看到楚楚了。”柴豆豆说出来，眉头都皱在了一起。
　　“这个呀。”
　　柴豆豆蹲在一边，瞧着白绯颐的样子。
　　“你怎么知道的？”
　　“下山的时候看到了。”柴豆豆回道。
　　“现在过得如何？”
　　“挺好的。”柴豆豆想了想，又道：“挺好的。”
　　“你可知道她现在在哪儿？”
　　“怎么了？”柴豆豆回道。
　　白绯颐见柴豆豆这个样子，猜出她想的是什么，便说道：“他们承了我的情，现在还过得那么好，我心里当然不舒服，是要上门找找事儿。”
　　“可是…他们都有了一个宝贝女孩了，你让孩子怎么办呢？”柴豆豆皱眉道。
　　“什么？”
　　柴豆豆问：“怎么了？”
　　“他们都有孩子了？”白绯颐似是非常惊奇的样子。
　　柴豆豆点点头。
　　白绯颐扬扬眉，不屑地朝柴豆豆说道：“你以为我稀罕去对付他们？”
　　柴豆豆心道，那就好。
　　只是没想到，白绯颐却没再继续问，只是站了起来，说道：“没别的事我就先下楼了，阿飞在下面叫唤着呢。”
　　柴豆豆点点头，笑道：“我也上去了。”
　　阿飞已经快啃完了一个肘子，见白绯颐坐了便问他道：“白大叔，柴姐姐有没有问阿飞？
　　白绯颐撇撇嘴，朝他道：“没有。”
　　“一定提了的。”
　　“没有…”
　　“一定！”
　　“没有…”
　　“我要去问问柴姐姐…”说着，阿飞就要去到楼上找柴豆豆。
　　白绯颐拉着白阿飞，对他道：“提了的。”
　　阿飞笑笑，问道：“那柴姐姐怎么说的？”
　　…
　　这边，柴豆豆咬咬牙，走进屋里，坐到板凳上开始动筷子准备夹菜。
　　“不许吃。”父亲拿筷子拦住柴豆豆。
　　母亲拿筷子敲落父亲筷子，皱眉道：“别在这儿耍威风了，赶快吃吧。”
　　柴豆豆低下头嘴角一弯，吃起饭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