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耿于怀》平阳

6、【05】

　　这时主持人再次走上台：“下面进行最后一个环节——入学宣誓，全体同学起立，并请新生代表上台领誓。”

　　主持人的话音刚落，就见刚刚代表新生发言的周玉茹再次走上台。

　　“请同学们举起右拳，跟我一起宣誓。”周玉茹走到麦克风前，慷慨激昂地说。

　　于是台下的同学们纷纷举起右拳，周玉茹开始领誓，语气越发慷慨激昂起来：“健康所系，性命相托。当我步入神圣医学学府的时刻，谨庄严宣誓：

　　我志愿现身医学，热爱祖国，忠于人民，恪守医德，尊师守纪，刻苦钻研，孜孜不倦，精益求精，全面发展。

　　我决心竭尽全力除人类之病痛，助健康之完美，维护医学的圣洁和荣誉。救死扶伤，不辞艰辛，执着追求，为祖国医药卫生事业的发展和人类身心健康奋斗终生。”

　　当近千名身着白服的医学生，在大礼堂里齐刷刷举着右拳大声宣誓时，气氛相当的神圣和庄严。

　　气氛真的是一种神奇的东西，换作平时，像这样一本正经地宣誓柳芳菲肯定会笑出声来。可此时此景，柳芳菲却一点不觉得好笑。

　　不但不觉得好笑，反而也情不自禁地举起右拳，跟着同学们一起大声宣誓。而就在她如此这般大声宣誓的时候，血液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在燃烧，使得她脸颊绯红，眼神如同星火般闪亮起来。

　　“既然不想做医生，干嘛还假惺惺地宣誓！”宣誓仪式结束后，柳芳菲忽然听见身边的秦克成咕哝道，明显是针对她说的。

　　“要你管！”柳芳菲想都没想便怼了回去，同时冲秦克成吐了吐舌头，并做了个鬼脸。秦克成见状竟莫名地红了脸，大概是怕柳芳菲发现他脸红了，忙转过头去跟舍友说话去了。

　　散会后所有的同学都开始排队往外走，柳芳菲机械地随着队伍走着，只觉得心里有什么东西在蠢动，不知怎么脑子里竟忽然冒出“留在医学院读书似乎也还不错”的想法来。

　　柳芳菲被这个突然冒出来的想法吓了一跳，于是忍不住抬起手用力拍了拍自己的脑壳。

　　“柳芳菲，你过来一下！”刚走出大礼堂，柳芳菲便听见有人叫自己。循声望去，发现辅导员正站在服务台旁边冲她招手。柳芳菲于是忙冲舍友们摆了摆手，示意让她们先走，自己则穿过人流走到辅导员跟前。

　　辅导员三十出头，中等个，又黑又瘦。虽说是个男的，却蓄了齐肩的长发，加上戴了一副白框眼镜，穿着一条破洞牛仔裤，看上去很有点街头艺术家的风格。

　　“老师！”柳芳菲大方地叫道。

　　“下周就是国庆节了，学校准备在国庆节举办迎新晚会。你是文艺特长生，准备一个节目吧，唱歌跳舞都可以。”辅导员说。

　　“那我唱歌好了，曲目可以自己选吗？”柳芳菲问。

　　“可以自己选，不过最好选那种阳光点的歌，颓废、嘻哈之类的风格就免了吧！”

　　“好，我知道了。”

　　“那就这样，没事了。”辅导员冲柳芳菲挥了挥手。

　　辅导员说话做事简洁利落，不像别的老师那样一本正经还啰嗦。遇到这样一个辅导员，柳芳菲不禁深感庆幸，而想要留在医学院读书的愿望也似乎更加强烈起来。

　　回到宿舍，舍友们正在谈论秦教授。

　　“怪不得秦克成那么想当医生，有那样的父亲谁不想当啊？不瞒你们说，我已经被秦教授圈粉了哎！”柳芳菲刚进门便听见蒋碧彤这样说道。

　　“是啊，那么有名气，又那么有风度，还没架子，讲话讲得也实在，完全没有假大空的东西！”沈丹忍不住附和道。

　　“他高明就高明在这里，从头到尾都没给我们描画什么美好蓝图，可听完他的讲话就是很想很想成为他那样的医生！”叶雅慧也忍不住说道。

　　换做以往，听大家这样谈论一个人，柳芳菲早忍不住插话了。可今天也不知怎么回事，她却一句话都不想说。而是一头栽倒在床上，兀自瞪着眼睛发呆。

　　“菲菲，辅导员找你什么事？你怎么不高兴？”蒋碧彤见状忍不住问道。

　　“也没什么事，就是让我在迎新晚会上唱首歌。”柳芳菲没精打采地答。

　　“那你为什么不高兴啊？”蒋碧彤又问。

　　“我没不高兴，就是有点累了！”柳芳菲说道。

　　大家见柳芳菲无心说话，便不再理会她。

　　“菲菲，走啦，去食堂吃午饭啦！”也不知过了多久，柳芳菲听见舍友们叫她去吃饭，然而她却一点胃口都没有，什么都不想吃。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自打接受完入学教育回来，她的心里就像压了一块石头一样沉甸甸的。

　　“我肚子不饿，不吃了。你们去吃吧，不用管我。”柳芳菲道。

　　“菲菲，你到底怎么了？你胃口不是一直都很好的吗？”沈丹觉得很奇怪。

　　“我没怎么，大概是早上吃多了，这会儿还不饿。待会要是饿了，吃点零食就是了，晚饭的时候再跟你们一起去食堂！”柳芳菲回道。

　　“那好吧，你在宿舍休息休息，我们去食堂了。”沈丹见柳芳菲确实没有想去食堂吃饭的意思，便只好说道，说完便跟蒋碧彤、叶雅慧一起走了。

　　**

　　三个姑娘在窗口买好饭，正端着盘子四处找位置，忽然秦克成的三位舍友在齐刷刷地冲她们招手，而坐在他们旁边的秦克成却在顾自低头吃饭。

　　三个姑娘见他们旁边的桌子正好空着，于是忙端着餐盘走了过去。

　　“柳芳菲呢？怎么没跟你们一起来吃饭？”三个姑娘刚一落座，余成礼便忍不住问。

　　“她说她不饿，不想吃了。”蒋碧彤回道。

　　“什么不饿，无非是学人家减肥罢了，肤浅！”秦克成忍不住咕哝道，声音虽不是很大，但每个人都听见了。

　　听了秦克诚这话，三位女生忍不住相互看了看。

　　“柳芳菲也不胖撒，干嘛减肥咧？真似（是）不懂你们女生，太瘦了并不好看咯！”王嘉亮忍不住用他特有的湖南腔普通话说道。

　　“真不是减肥，菲菲根本就不胖，哪有肥可减啊。她平时都是一日三餐照常吃饭的，今天……她好像心情不太好！”沈丹忍不住说道。

　　“心情不好？为什么？”陈俊豪关切地问，并情不自禁地看了看正大口吃饭的秦克成。

　　“这个……我不太清楚，她也没跟我们说，就是情绪挺低落的。”沈丹答道，也忍不住看了看秦克成。

　　“喂喂喂，你们快看，跟年级办主任一起吃饭那个女生不是周玉茹吗？”陈俊豪忽然叫道。

　　“在哪儿？”大家异口同声地问。

　　陈俊豪连忙冲右前方扬了扬下巴，大家顺着陈俊豪示意的方向看过去，果然看到周玉茹正一边吃饭一边跟年级办主任说话。

　　“看看人家，刚入学就跟领导混这么熟！”余成礼忍不住感叹道。

　　“这也是本事，我就做不到，我看见领导从来都是能躲多远躲多远。平时巴啦巴啦说个没完，一到领导跟前秒变哑巴！”陈俊豪接着余成礼的话说。

　　“哈哈，我也一样，克成更是。军训结束那天我俩回宿舍的时候碰到年级办主任，主任问我们军训累不累，我说挺累的，克成说还好。”

　　“然后呢？”大家一并好奇地问。

　　“然后就没然后了，年级办主任倒是一直在拼命找话题想跟我们多聊聊，可我和克成都属于不会聊天尤其不会跟领导聊天的那种人，怎么聊得起来嘛！总之，那天别提多尴尬了。你看看人家周玉茹，一直在说话，真不知道有什么可说的。”

　　“不服不行，这也是本事！”陈俊豪不禁感叹道。

　　“那是当然！”余成礼立刻表示赞成。

　　“听说周玉茹入学成绩是学年第二！”这时一直没说话的蒋碧彤忽然插话道。

　　“这个确实，克成第一，她第二！”陈俊豪证实道。

　　“哇，学习好，颜值又高，这不就是女神嘛！”蒋碧彤不禁用夸张的语气说，一边说一边不停地看大家，以观察大家的反应。当然，她说这话并非出自真心，她只是想试探一下男生们对周玉茹这样的女生有何看法和评价。

　　“就长相而言，周玉茹的确还可以，不过就是有点那个！”陈俊豪果然中招了。

　　“有点儿哪个？”蒋碧彤忍不住问。

　　“太一本正经了，完全不像个学生，更像是老师或家长。”陈俊豪回道。

　　“你不说我还没注意撒，你这么一说我发现还真似（是）的咧！”王嘉亮一边回头看了看周玉茹一边附和陈俊豪道。

　　“说的就是，上午周玉茹代表新生发言的时候我竟然联想到朝鲜电视台播音员播音的那个语调来了，真的有点像哎，虽然没那么夸张。”余成礼忍不住笑着说。

　　“差不多行了，嘴下留情吧。人家到底是女孩子，你们至于在背后这么说人家么？”秦克成忍不住插话道。

　　“克成，你这么维护周玉茹，不会是对周玉茹有意思吧？柳芳菲也是女生，怎么没见你对她嘴下留情呢？”陈俊豪不禁用玩笑的语气说道。

　　“……”秦克成一时竟无言以对，所以便什么话也没说，兀自低下头吃饭了。

　　更深露重，来一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