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杂役弟子开始（穿书）》直到世界尽头

2、纸片人

　　“杀人，谁让你喊杀人了！”李生气急败坏地追上了跑在前头的李吉，堪堪在对方踏进后厨房之前把人给拦住了。

　　他揪着对方的衣襟，将人拉到后厨旁的小树林，摁在树干上，一巴掌拍上对方的榆木脑袋，恼怒不已，“你疯了，这么瞎嚷嚷，不是整个后厨的人都知道我们干了什么事了吗？”

　　他娘的胁迫不成还被震慑了一番，这要传出去了，他往后还怎么在后厨兴风作浪。

　　后背撞上粗壮的树干，脑子还被扇了一下，李吉疼的龇牙咧嘴，惶恐害怕的情绪稍微缓和了下来，他摸了摸发疼的脑袋瓜子，怯怯地看了一眼眼前的少年郎，“哥，你，你没事啊。”

　　“哈，我能有什么事？”李生双手环胸，绝不承认自己刚才也被吓到了，他冷笑一声，倒是硬气了，“就沈碌那老鼠胆，哪里有本事在青云宗杀人。”

　　不怕被霍霍就来，搁这唬人呢。

　　“可……”李吉离得远，看的真切，他有些后怕地咽了一口唾沫，“我看那斧子分明是朝你脑袋去的，也就后来不知怎的歪了一下，才擦过你的头顶。”

　　被李吉这么一说，本就还有些心有余悸的李生脸色更差了，“瞎说什么呢，我这不还是好好在这。之前欺负他那么多次，他还不是乖乖的干了。沈碌哪有这胆量？”

　　“那可不一定……”李吉谨慎地打量了四周一眼，压低了声音，“兔子急了还会咬人呢，更别说那小子前些天发了高烧，在鬼门关上走了一道，说不定还憋着火呢。有道是君子不立于危墙，要不，咱们这些天就先缓缓，观看观看？”

　　不得不说，这话说到他心坎里了，在那么一瞬间，他确实也感觉到了危险，要是往日，他知道身边有人对他心怀怨怼，他定是吩咐人斩草除根了。

　　可现在……

　　想到表兄和阿爹的嘱咐，李生强忍着这屈辱，等着瞧，待他恢复了身份，不，待他找到机会，看他怎么收拾这造反的家伙。

　　勉强顺着梯子下了，李生冷哼一声，“你说的对，这次就放过他了。”

　　李吉心中腹诽，还不知道谁放过谁呢。脸上却是满脸恭敬，“那接下来，我们要怎么办？”

　　“废话，没了小厮，换你帮我洗菜摘菜怎么样？”李生斜睨了李吉一眼，心道这小弟也是不长脑子的，非得让他把这难堪的事实说出口。“呵，再找个人，又不是只有沈碌会干活！”

　　可只有沈碌不敢要工钱啊。李吉撇嘴，换个人哪有这么任劳任怨的。

　　“这钱拿去打点打点，我回房休息去了。”李生从怀里掏出个钱袋，随手一扔。

　　灰扑扑的布袋在空中划过一个弧线，直落到李吉怀里，李吉颠了颠重量，除开给旁人的好处，他自己也能捞点油水，被指使的不悦登时消失的无影无踪，他笑容满面，态度热切，“诶，哥，你就放心吧，我一定给安排好。”

　　这心情舒坦了，脑子也开动了，想起李生睚眦必报的性子，这会儿没讨着好，心里定是憋了气，看在钱的份上，他双眼一转，“哥，虽说咱们不好明着为难那小子，可背地里，给那家伙找点事儿，不是挺容易的吗？”

　　“有话就说。”在这装什么诸葛，李生满脸不耐。

　　被噎了一句，李吉也不敢再卖关子，他凑到李生耳边，小声嘀咕，“咱们可以这样……”

　　夜深了，明亮的月光倾泻而下，照亮了归途。

　　“吱呀。”瘦弱的少年耷拉着肩背，推开大门。

　　杂役弟子居住的小院是一进四合院，四面房屋围着中间一个大庭院，庭院里放置着两排晾衣架，白日的时候杂役们会将洗刷好的衣服晾在上面，晚上便收回去。

　　少年抬眼，光了一大片的晾衣杆上，只有靠近边缘的地方挤了两条中衣亵裤，正是他早上急匆匆洗刷了一遍晾上去的衣服。

　　“唉。”系统忍不住叹息，鉴于宿主表现出来的攻击性，它不敢有一丝懈怠，整一天下来，和宿主斗智斗勇，搞的是精疲力竭。

　　要不是初来乍到，原身又病了两天没去厨房，再耽误下去，说不定就要被赶出青云宗，考虑到离了剧情剧情高发地，恐怕不好触发任务，它这才用了系统托管模式，先把工作给应付过去。

　　唉，要不是这样，它本准备找个时间，好好给宿主做做心理工作。大概是因为前期没沟通好，白天好几次，它差点没压住暴虐的宿主，险些造成大祸。

　　任劳任怨的系统将冻成干的中衣亵裤收下来，往旁边的耳房走去。

　　正对着大门的正房是个大通铺，十几个杂役弟子住在一块，没什么隐私可言。

　　常年被欺负的沈碌，原先也住的通铺，只是后来，因着时常要干多几份活，每回都很晚回来，门一开一关，上床的动静总会吵到熟睡的人，所以才被赶去旁边的耳房。

　　系统轻手轻脚地推开房门，月光顺着敞开的房门挤了进来。

　　只见地上一片狼藉，为数不多的几件冬衣被撕得破碎，被子也被泼了水，濡湿了一片深色，被面上还洒了好一些剩饭剩菜，靠的近了，油腻酸臭的味道登时涌进鼻尖，少年站在那里，抱着中衣亵裤的的手一紧。

　　“艹。”系统忍不住暗骂。

　　它知道原主处境艰难，可没想到是这么艰难，用句时髦的话来形容，那就是伤害性不大，侮辱性极强。

　　妈的，哪个吃饱了撑着的狗蛋玩意儿搞这种东西。

　　系统心里骂骂咧咧地踢开地上的一片狼藉，走到床前，捏着被子的两个对角，团吧团吧，整个卷起来，扔在角落里。下面的床板也浸了油污，系统从一堆垃圾里边找出个豁了个口的木盆，去外头接了盆水。

　　从地上捡了块还算干净的碎布，扔进桶里浸了水。

　　床板刷了油，用湿布条擦了油渍，虽隐隐还有股味道，但勉强也能凑合了。

　　被压制住的沈璐无法动弹的冷眼旁观，只看系统一个人勤勤恳恳地铺好了床，处理掉被污染的棉被，锁上房门，脱下鞋袜，钻进被窝。

　　【托管结束】

　　久违的电子音响起，一阵强烈的斥力袭来，天旋地转。

　　沈璐睁着眼，眼前一片黑暗，慢慢的透了点光，棉被盖住了鼻尖，隐隐能闻到皂角的清新，她微微仰头，露出大半张脸。

　　角落里，燃着的熏香，散发出悠长清凉的香气，鼻尖弥漫着若有若无的香气，暴躁紧绷的神经缓和了一瞬。

　　厚重的棉被压在身上，更能清晰的感觉到腰背和手臂肌肉的酸痛，双腿微颤，更能感觉到男性的特征。

　　“呕。”生理性的恶心忽的涌上喉舌，沈璐只觉肚里翻滚，她下意识地偏头，干呕，除了满嘴酸水，什么都没吐出来。

　　沈璐擦去嘴边的涎水，双眼微阖，竭力忽视不断翻涌的恶心感。她生平最讨厌被威胁，没想到，死后竟然还要遭这些罪。做男人？这是对她的惩罚？

　　【说罢，抓我来是为了干什么？】

　　少年脸色煞白，眼眶微红，眼角还带着隐约的水光，他低垂着眼，纤长的睫毛低垂下来，显得有些柔弱。

　　系统看在眼里，有点心软了，真要说起来，对方也是无辜卷进来的受害者，此时，它忘了，这位可不是什么病弱美。

　　它缓和了语气，解释道。【之前时间紧迫，我只来得及跟你说我们穿越了。具体的情况还没跟你详细说明。】

　　【我是穿越局代号A2580号系统，主要负责检测维护小世界的运行，在日常维护的过程中，我收到了一份异常报告。】

　　“呼叫主脑，坐标A147号小说世界出现漏洞，重要角色不知名原因消失，疑似有入侵者闯入，请指示。A2580报告。”

　　“主脑收到，已安排协同者369投放A147号世界。”

　　“系统A2580已就位。”

　　“协同者369已就位。”

　　“时空隧道开启……警告，警告，隧道遭到不明攻击，请及时处理。”

　　“警告，警告，系统A2580遭遇时空隧道乱流，协同者369链接已断开，系统无法正常运行，请指示。”

　　“主脑链接已断开，启用单机模式。”

　　“警告。定位系统损坏，无法定位。”

　　“嘀，捕捉到A148号世界重要角色，搜索中，该角色剧情已结束，可临时绑定。”

　　“宿主已绑定，警告，能量不足，备用能源启动，加速进入原目标地点，登陆成功，已搜索最近目标。失败，定位失败。”

　　“嘀，发现无主躯壳，投放中……”

　　“投放成功。”

　　高烧致死的少年睁开了双眼，浅灰色的眼里划过几道神秘的字符。

　　【所以，我只是从一个牢笼，跳到了另一个牢笼。】沈璐平淡地做了总结，【所以呢？我死了，你无意间绑定了我。所以，我就要继续完成你在此间的任务？】

　　系统哑然，【我以为你是想活下去的。】要不是检测到对方强烈的求生欲，它也不会绑定对方。

　　【死的时候是那样想的。】沈璐不置可否，【但你让我以男人的身体复活，我觉得还是死了比较痛快。】

　　系统没有多余的好奇心，也没问为什么做男人就不行，面对宿主的刁难，它只能想想办法，【这里是修真界，修士练到了元婴期，就能重塑身体，到时候，你就能换回以前的身体了。】

　　沈璐沉默了片刻，奇怪的情绪涌上心头，在她短暂的二十多年里，被教导着要懂事要听话，从没有一个人愿意想办法满足她的异想天开。

　　换个人或许就会说，能活着就好了，哪还由得她挑三拣四，然后就会用各种理由说服她接受这个事实，也省得浪费别的心思。

　　大概，她就是那样一个不值得花心思的人，因为矫情。

　　大仇得报以后，无尽的空虚在心里蔓延，杀人时的暴虐似乎还残存在心底，沈璐闭上双眼，鼻尖萦绕的香气越来越浓，抗拒的心情似乎得到了安抚，倒是能心平气和地说话了。

　　不知道是不是聊着天，转移了注意力，胃里翻滚的恶心感也没那么强烈了，【这副身体，有修仙的资质吗？】

　　【啊，这……】系统检测了一番，得出了一个尴尬的结论，【没，没有。】甚至因为身体杂质太多，经络不畅，连修炼的可能都没有，是这世界万年难遇的“修真绝缘体”。

　　沈璐轻笑一声，等待对方劝说她忍耐，她甚至能想到对方会说什么，时间久了就总会适应的，想活着就得做点妥协，做个男人不也挺好的，之类的话。

　　【没，没关系，这躯壳不行咱就换。】系统努力想办法，【首先，先猎杀入侵者，或者扮演失踪者，拿到一定的积分，开启商城，里面有相关的技能可以兑换。】

　　【870号-捡尸，742号-拟态，478号-马甲，124号-附身，都能让你换个女性的身体，当然，因为你现在的身体是我们在这世界的锚点，受到伤害，可能会造成一点损失，所以这身体一时半会儿也是不能丢的，至少也得找个安全的地方安置。】

　　系统说话的方式很有条理，清晰的阐明了要达成她的目标，需要做什么事情，但又不是机械的描述，甚至还有种真情实感在里面，仿佛只要按着它的办法做，就一定会心想事成的。

　　听起来很有脚踏实地的安全感，说的话都像全心全意为她着想一样，哪怕用的是没有起伏的电子音，也让人感觉……

　　温柔体贴？

　　【既然你这么熟悉这些流程，为什么还要找宿主？】相比之下，她倒是可有可无了。沈璐眯着眼，意识朦胧，身体变得有些沉重，相比之下，突兀的那团肉，存在感也没那么强烈了。

　　【啊，这个，因为……】

　　系统的电子音忽远忽近。

　　【不管怎么说……我需要你啊。】

　　戛然而止。

　　微风顺着窗缝吹了进来，角落里，在沈碌回来之前就燃了一半的香微晃，白烟盘旋，微光乍灭，紧闭的房间里充斥着橙花的甜香。

　　【啊，睡着了吗？】看到宿主状态中展示的休眠中，系统停下解释的话，消耗了一点能量为宿主保持体温，保留基本的警戒检测附件，系统顺着数据流，扎进内核里，继续修复自己的核心数据。

　　唉，至少也得把自主探测功能给修复了，还有什么商城功能，不然它这说的都是空手套白狼，啥也干不成。

　　“轰隆隆……”

　　二更天，青云宗上空，忽的一声炸响，打破了夜里的寂静。腕大的紫雷兜头而下，就像一张巨网，拢住了这处仙境。

　　平躺在床上的少年眉头紧促，额角渗出冷汗，眼皮底下的双眼无意识地转动着，似乎陷入了更深的梦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