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来》雪间薄紫

22、第二十一章

　　时光如流水，一眨眼，已是四月末。

　　宋希宁最近迷上了烘焙，常常做一些小饼干小蛋糕，下午茶时间去咖啡馆就不必再点蛋糕点心。

　　这日如同往常，宋希宁与林鹿溪分食一盒树莓饼干，随意聊着天。

　　林鹿溪吃着饼干说：“你手艺越来越好啦，居然坚持这么久，我还以为你三分钟热度呢。”

　　宋希宁挥了挥手：“嗨，这不是没事干嘛，董景然被杨老板送到外地培训学习去了，我下班也没事干，找点事儿做呗。”

　　林鹿溪嚼着饼干，心里一动，追问道：“杨老板？”

　　“就是他们顶头上司呗。”宋希宁拨弄着一块饼干上几颗有些发糊的树莓，“真讨厌。”

　　林鹿溪心中狂跳，面上装作不在意：“那……尚爷呢？”

　　“什么尚爷？”宋希宁把其中一颗糊了的树莓弄了下来，扔到咖啡托盘中，又去弄下一颗，漫不经心的回答，“你说我上次那个客户？”

　　所以，那天在KTV里，宋希宁说的一定不是“尚爷”。

　　她和秦启楚到底瞒着自己什么？

　　难道是“少爷”？

　　林鹿溪不惯撒谎，此时心狂跳着，抿了两口咖啡，咬着舌尖让自己说话不要颤抖：“那就是我记错了。”

　　宋希宁“嗯”一声忽然想了起来，停下手里的动作，直起腰：“你是说……那天在KTV里……？”她面不改色，“那个尚爷已经被调走了，杨老板是新调来的，我没想到你说的是他。”

　　林鹿溪见识过她随口胡诌，此时不知道该不该信她，微微一笑：“我也记不清了，那天喝了那么多。”

　　语气中俨然带着防备。

　　傍晚秦启楚来接她下班，状似不经意的说：“我父母终于得空了，五一见个面吧？”

　　他本不想让父母这么早见她，在他的计划中，应该是半年后再结婚比较正常。可今天下午宋希宁打来电话，惶恐的报告了她的口误，秦启楚听完就知道小姑娘已经起了疑心，祖父身体也不好，干脆快刀斩乱麻，速战速决。

　　林鹿溪心跳的飞快，他这么紧张，肯定是自己查对了方向。

　　她眼睛望着窗外：“好啊。”

　　一路无话。

　　秦启楚从后视镜看她，心中升起一丝烦躁，小姑娘什么时候已经懂得了掩藏自己的心事？

　　她还有什么瞒着他？

　　第二天，林鹿溪去上班了，秦启楚没有去。

　　他在家里联系父母做五一的安排，这不是能在公司说的话。

　　“对，自然一点。”

　　“送个白玉镯子吧。”

　　“我知道，跟爷爷说的是你们过来参加杨阿姨女儿的婚礼。”

　　“我会去的。”

　　“可以，见完面我和你们一起去。”

　　“不，不要说这个。”

　　“她知道秦时月的事。”

　　“妈，你等等。”

　　正与母亲打着电话，忽然听到有人开门的声音，秦启楚疑惑的出去看，原来是几个家政阿姨。这些阿姨是齐家的人，齐家三少爷在东山上也是用同一批人，做事很妥帖。她们在工作日来，每周来三次，为了方便起见都配了家里的钥匙。

　　家政阿姨没有想到上班时间家里还有人，发现是秦启楚，纷纷笑着打招呼：“表少爷好。”

　　秦启楚点点头权当打招呼，齐家的家政自然是认识他的。

　　家里多了这么多人，他无法再打电话说那些话，和母亲约好两小时后再继续，坐在书房随意的看书。

　　忽然听到林鹿溪的房间传来说话声，秦启楚皱了皱眉，问正在书房打扫的阿姨：“她们在说什么？”

　　书房阿姨笑道：“不好意思表少爷，四姐以前只见过小姐房内的那几张照片，这是第一次见您真人，肯定有些激动，刹不住车。”

　　“小姐房内的照片？”

　　秦启楚深深皱着眉头：“拿来。”

　　书房阿姨取来照片：“这几张照片都夹在书中间，保存的很好哩。”她想讨表少爷的欢心，不料一抬头看到表少爷脸色阴沉，吓得立刻噤声。

　　这是什么。

　　他们家的全家福，他和宋希宁从钻戒店走出来，他在齐氏，他和他的朋友。

　　他的家庭，他的部下，他的工作，他的朋友。

　　林鹿溪，你早就知道一切了吗？

　　他紧紧皱着眉看了很久，用手机拍了一份，又用扫描了一份传给董景然，对书房阿姨说：“放回去吧。”

　　书房阿姨战战兢兢的放回去，再回来时秦启楚已是和颜悦色，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似的专注看书，她不敢再多嘴，埋头打扫清洁。

　　林鹿溪公司开了一整个下午的优秀员工表彰大会。她是职位最低的那一层，坐在阶梯会议厅的最后排角落，正专心的看优秀员工致辞。

　　宋希宁趴在桌子上打瞌睡：“什么时候才能结束啊。”

　　林鹿溪抿着嘴笑：“怎么？你饿了？”

　　宋希宁下巴磕着桌子：“想吃饼干。”

　　“没带？”

　　“在办公室呢。”

　　忽然一阵骚动，宋希宁像是检测到了信号的雷达，兴奋的直起身子来：“怎么了怎么了？”她四处环顾着。

　　林鹿溪也仰头去看，原来是讲台上出事了，一位老员工晕倒，被旁边的人及时扶住，老板周昶杰走过去问情况如何，皱着眉头甚是帅气。

　　她托着下巴，奇怪，这个人，好像在什么地方见过？

　　也许是她的目光太热烈，周昶杰皱着眉，眼神往她这里扫过来.林鹿溪立刻低下头，等她再抬起头时，他已经坐回了原位，笑着看接下来的优秀员工致辞。

　　一个念头如同闪电般击中她的心——记忆里的相似面孔不会动，必然是纸制品。

　　八卦杂志吗？财经报纸吗？网络图片吗？

　　她侧过头去问宋希宁：“咱们老板，周昶杰，常常上杂志吗？”

　　宋希宁点点头：“采访还是挺多的。”

　　那就对了。

　　林鹿溪无意识的摸着包包的提带想，应该是在杂志或报纸的财经版上看到过吧。

　　晚上回家时，秦启楚不在家里，林鹿溪等到凌晨还没有人回来，就自顾自的睡了。

　　半夜迷迷糊糊被电话吵醒，是个陌生号码。

　　“喂？”

　　“……”

　　“不说话我挂了。”她以为是秦启楚。

　　“小鹿，我回来了。”对面的人大约是喝酒了，说话带着醉意。

　　“苏朗？”

　　“十个月……我终于回来了。”他呵呵呵的笑着。

　　她不冷不热的回道：“恭喜。”

　　“我知道你为什么不等我了。”对面的人语气神秘兮兮，“你有新男友了。”

　　林鹿溪气结，不想和他多说：“对，你就这样以为吧。”

　　“可是，小鹿，他一直在骗你。”苏朗的语气简直就是神经质，“你清醒一点，只有我对你才是真心的。”

　　“那我谢谢你？”

　　“小鹿，明天我们见个面吧，我真的好想见你……”

　　林鹿溪果断的挂了电话，把这个号码拉进黑名单。

　　所有在喝醉之后打的电话都不能当真。

　　第二天是假期的第一天，她正吃着早饭，接到宋希宁的电话，声音很低：“小鹿，你……你俩怎么了？”

　　林鹿溪莫名其妙：“我俩怎么了？”

　　她还没问他俩怎么了呢。

　　“秦启楚在南崖山的酒店……董景然照顾了一夜，这才刚回来。”宋希宁此时是躲在卫生间里打的这通电话，“听说秦启楚心情很不好啊，你俩吵架了？”她生怕是因为自己的口误。

　　“没有啊，没有吵架，前天晚上他还说五一要带我见他家人呢。”

　　“那你来南崖山接他吧，可能是公司的事。”宋希宁叮嘱着，“你到了大堂找董景然，他回来换件衣服洗个澡，很快就赶回去。”

　　林鹿溪应下来，带着满心的疑惑上了公交。

　　到了南崖山临近中午，董景然看到她迎过来：“小鹿，他刚走。”

　　“他去哪儿了？”林鹿溪心里有点不耐烦，“那我去他房间等他吧。”

　　董景然犹豫片刻，二少爷的房间是顶级预留房，带泳池的那种，带着小姑娘上去，恐怕二少爷的人设就崩了。

　　林鹿溪看出他的犹豫：“好吧，你们要保护客人，那我就回去了。”转身之前又想起来，“你帮我传个话，就说我来这儿找过他了。”

　　“别让他传话，他什么都传不到。”有穿着长裙的女孩从不远处的茶餐厅走过来，远远朗声道，“我让他告诉你我在这儿，他也没给你说。忘了吧？董景然。”

　　董景然不敢反驳，连声应着。

　　林鹿溪抬眼望去，面前的人正是前不久才见过的秦时月。她拉住秦时月的手：“你怎么来了？”

　　秦时月今天妆容特别精致，感觉成熟了许多：“二舅妈他们要来这边，我一猜就知道肯定是你要见父母啦。”她扫了一眼林鹿溪，“你看你穿的什么呀，是见婆婆该穿的衣服吗？”

　　“诶？”秦启楚的父母也来了，怪不得昨天晚上不回家，肯定是去接父母了。

　　“他们去参加婚礼，观礼完毕大约是傍晚。走，我们自己出去玩，到时间了给他们打电话就是。”

　　原来是参加婚礼去了。

　　林鹿溪心中略定，顺从的跟着秦时月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