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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第十九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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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鹿溪点的是牛腩饭,而秦时月点的是排骨饭。两人坐在窗边,随意的聊着天等待,不多时,传菜员端上饭来。
“果然蛮不错的。”秦时月夹起一块脆骨,放入口中嘎嘣嘎嘣的咬着,“你信不信,我八岁之前没有吃过排骨。”
林鹿溪摇头,她才不信。
“我小时候在姥爷家住,他以前受过伤,牙齿都没了,全是假牙,不喜欢这些带骨头的食物。大舅妈吩咐佣……别人,不许做这些,免得老人看到了生气。”秦时月歪着头津津有味的啃排骨,“其实是因为她觉得吐骨头不文雅,排骨、猪蹄、鸡翅、羊腿……她觉得都很不文雅,鱼她也很少吃。”
“所以你一直没吃过排骨?”
秦时月指了指自己不太整齐的牙齿:“你看我的牙齿嘛。小时候我吃的都是绵软的食物,牙齿没被刺激过,长大了才会长得歪歪扭扭。”
林鹿溪听过这个理论,怀疑被完全抹煞。
“还有像你碗里的牛腩,我也吃的很少。”秦时月眼巴巴的看着对面那个碗,“牛腩很难嚼,我吃的大多是炖煮绵软、一咬就断的那种肉。”
林鹿溪听了心疼,取来干净筷子,从碗里挑出大块的牛腩放到秦时月碗里:“喏,这些我还没有碰过,是干净的,你趁热吃吧。”
秦时月眯着眼睛,笑得很开心:“谢谢!”
秦启楚晚上回家时,一进门,客厅里堆了满满的礼品袋,两个小姑娘坐在地毯上拆着,见到他回来都扬起脸冲他笑,一种独属于回家的温暖瞬间充斥满他的胸腔。
看来秦时月还比较规矩。
他坐在沙发上看着两个女孩子,随口问:“你们去哪儿逛了?”
秦时月指了指地上的礼品袋和包装盒:“都印着logo呢,你自己看。”
刚才的温暖大概是幻觉。
全部试过一遍,已经是晚上一点,秦时月还没有要走的意思。林鹿溪陪着她说话,连连打呵欠,秦启楚有些心疼:“你什么时候走啊?”
秦时月眼神一扫:“江上舟来接我,我就走。”
秦启楚挥了挥手:“没人问你这个,小鹿困了,我们要睡了。”
“小鹿困了吗?”秦时月重新打量着林鹿溪,仿佛才发现她眼底的困意,“好吧,那我们去睡吧。”她站起来拉林鹿溪:“我们一起去洗漱吧,家里有新牙刷和新毛巾吗?”说着冲秦启楚眨了眨眼睛。
秦启楚气结:“我今天联系了江上舟,他说他过两天就过来。”
秦时月狡黠一笑:“他骗你的,他的‘过两天’就是‘永远不’。”说着和林鹿溪一起进了卧室。
秦启楚气得咬牙切齿。
这个小丫头是故意的,她知道自己不放心她和林鹿溪在一起,故意这样,让他提心吊胆。
期待了一整天的温柔怀抱就这样落了空。
好不甘心啊!
洗漱过又不太困了,两个女孩子躺在林鹿溪的小床上聊天。
“我是骗你的。”
林鹿溪正在说话,被秦时月打断,她习惯性的问:“啊?”
“我说,我是骗你的。”秦时月凑过来,枕到林鹿溪的枕头上,“我骗你的。”
林鹿溪“嗯”了一声,不以为意的接着说刚才的话题。
秦时月不依不饶:“其实我们家经常吃排骨鸡翅,猪蹄煲汤最好喝。我牙齿不好是因为我自己换牙的时候一直舔来舔去才不整齐的。”
林鹿溪好奇的问她:“所以你骗了我什么?几块牛腩?你吃就吃了呗。”
秦时月认真的说:“不止,你听说之后,明显对我更关心更容忍了。中午吃饭的时候,你已经很累了,但是下午还是硬撑着陪我逛街。晚上我要跟你一起睡,你其实不愿意,但是想到我有那么凄惨的童年,你就容忍了。”
林鹿溪忍俊不禁。
少女歪着头看她,一本正经:“现在我点破了,你觉得有点尴尬,想用笑来掩饰,所以你在笑。”
林鹿溪翻身趴在枕头上,说:“不是呀。”她冲着少女笑,“我觉得你这样好可爱,好有趣啊。”
“……”
“你做什么事之前都要这样想吗?想自己能获得什么好处?”
“……也不全是。”少女闷闷的说。
一般情况下她这样做,别人都会觉得她故作老成很讨厌,不怎么愿意理她,就算是理她也是把她当做小孩对待。怎么林鹿溪不这样呢?林鹿溪要是厌烦她或是把她当小孩对待,就必然引起吵架,吵着吵着,她就能借吵装疯,说出二哥的秘密了呀。
一个秘密压在心里,真是难受难受难受。
“这样是什么感觉?”黑暗里,林鹿溪的眼睛亮亮的,“我妈总说我缺心眼,你能教教我吗?怎么样能考虑周全了再行事,能不冲动。”
嗯,你是有点缺心眼。
秦时月一边腹诽一边思考她提出的问题:“我小时候跟着我哥哥,做错了事他要教训我,我必须考虑周全啊!不周全的话就要挨骂!”
“你哥哥……你说的是你喜欢的人吗?”林鹿溪不确定她说的是谁,毕竟秦启楚也是她的哥哥。
秦时月一愣。
这不是一个秘密。江家很多人都知道,可是没有一个敢这样大大咧咧的直接问她。她是秦家小小姐,他是江家继承人,她是妹妹,他是哥哥,就算没有血缘,在旁人眼中也是不伦之恋。
不过,现在,面前的人不知道自己的身份。
秦时月忽然笑了:“是啊,我喜欢我哥哥。”
“那个收养的哥哥啊。”林鹿溪重新躺平,“我小时候也是,喜欢邻居家的哥哥,他天天陪我玩,我不喜欢他喜欢谁呢?所以秦启楚和我说的时候,我一下子就懂了。”
秦时月看着天花板:“可是他们还是觉得不好,没人同意。”
“又没有血缘关系。”林鹿溪嘟囔着,“你俩又没有血缘关系,别人干嘛反对啊?”
因为“养的狗不听话,养得活他就能打得死他”。
这样的话当然不能告诉面前的人,秦时月喃喃:“对啊,为什么呢……”
“我觉得他们这样做不对。”林鹿溪小声说着,拉住了秦时月的胳膊,“你应该坚持。”
可是真的太累了,他已经不想坚持了。
秦时月忽然有些崩溃。也许因为是夜晚掩饰了所有的脆弱,也许是林鹿溪太过温柔,也许是此时的氛围适合说实话。她捂住眼睛,不想让别人知道自己在流眼泪:“他最近……要订婚了。”
“什么!”林鹿溪大吃一惊,“真的吗?他要订婚了?”
秦时月连话都说不出来,哽咽着点头。
林鹿溪说不出话来:“那你……想办法了吗?”
秦时月拼命点头,牵着她的手摸自己手肘的内侧,她自杀时没有选对动脉,人和疤痕都还在。
就是无计可施,没有办法,才不得不威胁二哥找他过来啊。
林鹿溪轻轻碰一下,像触电了似的迅速收回手,一时间说不出话来。半晌,翻身抱住秦时月,把她的头放在自己的肩窝处:“哭吧哭吧。不要忍着,哭吧,哭完了我们一起想办法。”
秦时月是江家秦家两边唯一一个女孩子,幼年玩伴要么是秦家手下的女儿,要么是江家手下的女儿,都在小心翼翼的讨好她。读书时同学都和她一样在血雨腥风中长大,难交心,都是一边保护着自己,一边互相利用。再大一点,她的生命中就只有江上舟。
这还是第一次,她被“朋友”安慰。
秦时月忽然有些明白,为什么二哥那么紧张她,那么不愿意她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
“我想到了!”
凌晨一点半,林鹿溪和秦时月还没有睡,开着台灯,挤在书桌前讨论。
“你就装作完全的洗心革面。”林鹿溪急切的说着,“回去之后破坏他的订婚。”
“他们不会相信我的,我一回去就会被软禁,直到订婚结束。”
“你也可以找人订婚啊!如果你哥哥喜欢你,他肯定会来抢亲。”
秦时月沉默:“不行……如果他不来……”
林鹿溪拍了拍脑袋:“对,这个也不行。”她知道秦时月会权衡并找好退路。
“你去哭着求你父母,绝食,你父母心疼女儿,自然就……”
“他们也心疼儿子啊!”那个儿子比她有用多了。
“干脆这样!你就说你怀孕了!你俩那啥过吧?”
“我俩还没,不过这招我已经用过了,我爸差点把他打死。”后来发现她在骗人,又差点把她打死。
“绑架他的新娘,让他没法订婚。”
“……”新娘的武力值大约等于三十个特勤出身的安保人员。
讨论了一个小时,没个结果,两个人熬不住,躺在小床上渐渐沉入梦乡。
凌晨两点,董景然打电话来汇报。
已经查清楚了,秦时月知道的很少,只知道她二哥隐瞒了真实身份,并不知道为什么要隐瞒。
秦启楚坐在书房,隐约听得到次卧里传来的小声讨论。
她太聪明,与其让她继续调查下去,不如给她一个似是而非的结果。
林鹿溪乖巧可爱家教好,既然能打动他,那么一定能打动那个任性的魔女。
他们都来自秦家那个污秽不堪的泥淖中,出生就是原罪,没有人干净。
而林鹿溪,宛如一个可望而不可即的幻梦。
就让她以为,他只是被幻梦吸引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