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丁花圃中的猴子》候已

2、第一章

　　他站在华丽大厦高级写字楼的最顶层——总裁室豪华的办公室内，透过巨大代替墙壁的落地窗以俯视的角度观看外面五彩缤纷的都市夜景。
　　刚毅的脸部线条，纯黑的西装，一手握有倘着价值不菲红酒的高级酒杯，一手揣在西裤口袋中，用视玩物般的王者神色观看他脚小的城市。
　　在别人眼中，他是一只黑豹，用迅速、幽雅又残忍的方式，攻击所有对手，每个与他对着站的对手，都没有好下场。
　　但他自己知道，他不过是只软弱的小黑猫，自以为是、孤傲又清高，却仍是无法脱离命运的玩弄。
　　能掌握别人的人生又如何，他自己的人生又在谁人的手上任意拉扯……看不到方向。
　　豪华高级的总裁室大门传来三声清澈有规律得敲动声，他没有回应也不需要回应，门从外面被打开，一个穿着浅灰色西装的漂亮男人走进来，听在办公桌前一米处。
　　“翊哥，你之前订的货品到了。”
　　清晰动人的声线，连女人都甘败下风的美丽柔弱外表，却有着和外表极端不协调的身份——他是孔晰，有有数千万产业的多间娱乐俱乐部总裁白翊的私人秘书，一个近乎天才的男子。
　　白翊沉默了许久，低沉得用只有自己听到的声音轻叹口气，转身朝门口走去，一边把手中的酒杯递给孔晰，而孔晰早已有默契得伸出双手等着接下。
　　走到门口，白翊突然冒出一句话：“晰，你说……会不会有很多人恨得想杀死我？”
　　孔晰想都没想都就用一贯的温和笑容回答：“我只知道，有很多人爱你爱到想杀死你。”
　　白翊也不禁笑了：“反正一定没有好结果就是了……不过，晰啊，如果你肯来店里工作，我以后就不再干这种事了！只要你去店里，营业额一定至少翻一倍，我可以给你比现在多三倍的工资啊！”
　　好不容易有机会和这个天才秘书开玩笑，可是孔晰笑得完美无缺，连眼睛都不眨一下，不发一言，白翊这个大老板反而自讨没趣。
　　“咳，好，我们走吧。”
　　避开这冷场笑话，两人一前一后步出总裁室，坐电梯下到内部会议室。除了躺在地上昏睡中的男孩，还有等候已久的一男一女。女的是营业部长苏静莓，只及耳长的短发及高眺的身形，正如她的性格，一丝不苟的女强人形象；男的是总店店长席裕，与他的办事能力相反，他长着一副标准娃娃脸，加上瘦弱的身形，典型那种被人欺负还不敢吭声的弱男子形象。他们两人是白翊得力的左右手，一内一外，成就他年纪轻轻就建立起自己的王国，同时也是和他从下相识一起出国读书的青梅竹马。
　　白翊无视地上的男孩，在三人注释下，理所当然得走至会议桌中间位置，扯松颈上领带，点燃黑色香烟，在自己人面前他从不讲什么门面功夫。
　　见老大没有主动开口的意向，唯一的女性苏静莓只好先挑起话题：“翊哥，你真的要把着未成年的小鬼弄进店子里？”
　　不同于刚才一人独处时孤独野兽般的神情，白翊以玩世不恭又嚣张的嘲弄笑容回话：“当然，货品都在这里，你难道要我退货？”虽然是问句，但毫无疑问答案不容人否议，他甚至还加句玩笑：“要真退货，我还不知道往哪里退呢？！”
　　苏静莓倒不介意他的嘲讽，他们三个都与白翊认识近二十年，深知他的脾气便是如此，其实他也没恶意，只是嘴巴太缺德，改不了。
　　“可是……”席裕无意为帮新婚妻子说话，只是此事上，他和苏静莓看法相同：“为这么一个孩子花上百万，又冒有犯法的危险，我也很怀疑真的有这么做的必要吗？”
　　白翊又笑了，始终改不了嘲弄人的口气：“当初可是你们跟我报告营业额下降，我才帮大家想法子啊，而且，席裕，你倒是告诉我我们哪件生意不是走在违法的边缘？”
　　两人面对此状很有默契得都闭嘴了，他们知道，只要白翊开始发神经，就什么都干得出来，而且从不听人劝。既然他无意改变想法，他们也懒得白费口舌碰来一鼻灰。
　　见大家都没有异议，白翊才终于把视线停放在躺着的男孩身上。白嫩的肌肤，乌黑柔顺的短发，有着亚洲人的黄皮肤，五官缺带有欧洲人的细致分明，确实是个外表出众的可爱男孩。
　　“看来货品还不错，只不知道我最喜欢的地方是否货品对版。”
　　他瞄了孔晰一眼，孔晰立刻走到少年身边，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瓶喷剂，对昏睡中的男孩脸部轻喷两秒，药剂散发后，只见男孩猛咳几声，皱着眉慢慢张开眼睛，因身体不适，缓慢得眨了几下眼，才抬起头。当他清醒意识到自己身在何处，惊恐侵袭而来，他望向身边四人，无助得想往后退，却又不知道该退到什么地方才安全，两眼刹那间已溢满泪光。
　　就在无助暗泣的同时，围绕着他的四人也同样惊讶，席裕甚至脱口而出：“……真……真美……”
　　男孩有着一对鸳鸯色的眼睛，因泛着泪光更显迷人，一蓝一绿璀灿得仿佛两个精美宝石，吸引所有人的目光。
　　在众人惊诧中，白翊突然大笑起来，然后走近无路可退的男孩，用打量商品的粗鲁动作抬起男孩的脸，作出他的评价：“是一对碧绿眼睛，其中一只因为缺少黄色素所以看起来是蓝色的……”他又大笑，一幅得到新鲜玩具的小孩表情：“真有趣，我买到一只少有的混血统小猫呢！”
　　带着毒蛇般贪婪又有侵蚀性的双眼直直勾着面前的猎物，原本还想挣扎的男孩害怕得不敢再动，只能不停哭，却又不敢移开视线或闭上眼睛。
　　“喂，小鬼，你叫什么名字？”
　　男孩对白翊的问话充耳不闻，只是不停得哭。原本的好心情一下子又沉下去，白翊单手一把提起男孩，吼叫起来：“喂！我问你呢？”
　　男孩因衣领被扯起而呼吸困难，连哭都哭不了，孔晰见状忙上前拉开白翊：“翊哥，他也许听不懂你在说什么，你也不想把店里的贵重货品勒死吧。”
　　一向目空一切的白翊看着孔晰温和的笑容，听话得放开手。这世上大概也只有孔晰可以驯服这只一意孤行的野兽，且不费一兵一卒，只要一个无敌笑容。
　　孔晰轻轻地帮少年把衬衫弄好，待他缓和过来后，他用标准的欧式英语向男孩道歉：“对不起，他太粗鲁了，请见谅。他只是想知道你的名字。”
　　男孩好不容易缓和过气，也不敢哭了，直直盯着孔晰迷人的脸蛋，仍是一声不发。
　　白翊再次不耐烦吼叫：“你看！他还是不说话，根本不是听不听得懂的问题，他要不是个哑巴就是拿我们来玩！”
　　“翊哥。”孔晰只一声称呼，便令白翊不再乱叫喊，大老板无奈得举白旗无条件投降：“知道了知道了！反正他交给你，我不再过问就是了！”
　　孔晰再次用英文跟男孩解释：“你睡了这么久，应该饿了吧？！我现在带你去吃点儿东西，等你吃饱了我再跟你解释这里是哪里。”
　　虽然男孩依然没有回应，但大概是听懂了孔晰的话语，也或者是和所有人一样，无法对着这么温柔的笑容说出拒绝，男孩乖乖得跟着孔晰走出会议室。
　　看着两人离开，苏静莓叹口气，带着几分同情开口：“还是孔晰有办法。我看那小鬼还不明白自己身在何处以及接下来的遭遇，否则他也不可能有胃口去吃饭。”从外表和举止来看，这男孩也许有个不错家世，只是不知道为何被贩卖至此。不过没关系，他很快就会知道他面前这个看似天使的男人其实骨子里根本是个恶魔，孔晰是个可以不带任何愧疚微笑着杀人的恐怖魔王。在他们眼中，比起暴躁的野兽白翊，孔晰这种杀人于无形的才更可怕。
　　“算了，反正麻烦的事情就交给晰了。”孔晰重新又点上一支烟，哭闹的小鬼是他这辈子弹最讨厌的东西之一，如果不是有孔晰在，他可能真的会忍不住踹断那只会哭的小鬼几根骨头。“静莓，这个月的营业报告呢？”
　　“又下降了3%，具体的报告我已准备好，明天早上送到你办公室。最近整体经济都在下坡，大家都消费能力都明显下降了！部分会员提议希望可以减少会费……”
　　“哼！减什么！没钱就不要来找男人！经济差有不是我们的错，我才不减会费呢！”白翊懒得理会那些欲求不满的老太婆和老头子的经济能力。
　　他并不是为了钱才来开这个俱乐部的，虽然他也不是完全不为了钱。
　　也许，他只是不愿承认自己做错了。

　　孔晰带男孩到酒店房间，让他吃过东西，洗过澡，再换上新睡衣，无微不至得照顾令男孩略为安心，但依然没有开口的打算。
　　“如果可以，请告诉我你的名字。”
　　男孩低头许久，才犹豫得提起右手，以食指在桌上划下几个英文字母。
　　ADRIAN（艾德里安）
　　“那么，艾德，晚安，好好睡一觉。”
　　帮艾德拉好被子，孔晰走至房间门口，体贴得为他关灯，然后离开，回到顶楼的总裁室。果然白翊仍在。
　　“那小鬼怎么样？”
　　“睡了，他还很小，看来很单纯，只要对他多笑笑他就会安心。我看他太累了，其他事情还是留着明天再说吧。”
　　“哼，他明天就会知道你是个披着天使面孔的恶魔！”白翊心情并没有转好。
　　“最吃惊得该是席裕和静莓吧，他们一直不相信你真的会非法弄回一个未成年的外国小鬼。”
　　“是啊。”白翊从小酒吧台上取下一只酒杯，拿出酒柜中的高级红酒，自饮起来。“不过他那双眼睛确实是超乎想象的漂亮，在网络上看到时我本来还不太相信……他可以为店里招来很多生意。”白翊眼睛一转，把整杯酒一饮而尽。“你呢？也不赞同我这么做？”深邃得黑眸紧紧咬着眼前美丽的男人，如果可以，他真想扑过去真实得咬住他梦寐以求的猎物。
　　一般人被如此瞪视早腿软了，但是孔晰面不改色笑容依旧：“我从来都是站在翊哥这边，只要是你的决定，我绝不违背。”
　　仿佛谈论天气般平淡的口气，却又带有绝对的承诺性，白翊总觉得自己有几分昏旋，可并不是酒的缘故。他放下酒杯，猛得扯住孔晰，将他甩在办公室里唯一的黑色沙发上。
　　“晰，你说话依然这么讨人厌！”
　　虽然嘴里尽是不满，眼神却充满无奈和爱慕，白翊压在孔晰身上，粗鲁得夺走他的吻。
　　柔顺细滑的黑色短发，绽放出诱人光芒的两颗黑宝石，完美无暇的皮肤，从嘴唇到脸颊、眼睛，从脖子到锁骨，白翊一遍遍又咬要啃得吻下来，可身下人微笑得看着他解开领带和扣子，既不挣扎也不叫喊，冷静得似别人的事。
　　“晰……”白翊抓抓自己头发，无奈得停下动作，慢慢爬起身，面对这样的表情，简直就像被神圣教堂中的圣母像注释般，谁也无法继续做下去。
　　“怎么了？”孔晰还要装作不明所以般爬起身，追问白翊原因。
　　“没什么，我不想做了！”白翊气急败坏得猛灌几口酒，最可恨得是，孔晰根本什么都没做，他却有斗败的感觉。“晰，你今年多少岁了？”
　　“呣？二十四。”孔晰一边整理自己的西装和领带，一般走向门口。“那我今天也该回去了，明天一早我再来照顾那个孩子。”
　　白翊已有几分醉，只是不知道是因为酒还是因为孔晰：“我等着看你总有一天栽到某个人手里！”
　　可孔晰根本不以为然，以笑代替回答离开，还很有礼貌得轻轻关上房门。
　　可恶！
　　这个假装不明白他心意的家伙！
　　明明比他小四岁，身子又那么瘦弱，长得一幅女人面孔，偏偏白翊就是无法得到他。
　　从高中毕业开始发现自己喜欢孔晰到现在已快十年，还是没有半点儿进展。白翊愈来愈烦躁，却又无能为力。
　　有很多次机会，他都可以想刚才那样占有这个绝色男人，但他都中途停止了。他知道，只要他继续做下去，孔晰也不会拒绝，可他还是不行。
　　他明白，孔晰会由得他的任性，是因为他是白家的人。孔晰家里自爷爷一辈开始，就一直跟着白家，而孔晰的一生也在出生前就被安排好，做白翊的影子、他的半身，不论他做什么决定、干什么事，孔晰都会义无反顾得接收他的命令。
　　如果，他真的叫孔晰去接待客人，他可能也会去的……
　　而这，也是白翊最讨厌的地方，他无论如何也想得到孔晰，偏偏无论如何也得不到这个男人的心，不是遵从的心，而是可以单纯把他当作一个男人来爱的心。
　　都是这该死的身份！
　　时过半夜，明亮得月光透过落地窗玻璃射入这栋大楼顶层的豪华办公室，映照着一个拥有这整栋私人王国并失意买醉的男人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