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目录 设置
1、小牛的爱情瓶塞 ...
-
小牛的爱情瓶塞
曾经那么亲近,现在那么想念,以后那么怀念!
(一)
“小牛,如果20岁之前不恋爱,以后结婚会不幸福的。”酒吧里,金雅晕呼呼的说着话。
“是,是,”我把手穿过她的腋下,顺利的托起她柔弱的身躯,“我知道了,我会努力找对象的。”
“啊,你说什么啊。”她捂着耳朵,脸通红通红的。
台上的重金属震得人的脑袋发蒙,包括我,可我还是必须撑着她,这个刚刚失恋的女人,我的舍友,我的上铺。
真的好吵,所谓摇滚的味道正一点点蔓延开来,撕心裂肺的吼叫。一直不习惯于酒吧,总喜欢把它固执的和朱门酒肉臭联系到一起,只是每回这么说,金雅就会在上面抖落一堆灰尘,把人憋的哑口无言,她说我有着ET的脑袋和不正常的思维,还说我是个典型的村姑,我笑了笑,不喜欢,就是不喜欢,我固执的和红酒瓶塞一样,保持着。
我,就是小牛,有着和牛一样执拗的性格,是金雅的下铺死党,而现在,我正拖着她,二万五千里长征似的往外走。
酒精是什么,当金雅在我面前扑通一声下跪后,我知道,它让人大小脑掉了个,转了个弯。
爱情是什么,当我看着一个淑女变成一个怨妇的时候,我知道,它是酒精存在的价值。
吉他声还是在耳边狂叫,我奋力的把包甩到身后,砸过眼前女人的大脑,上帝说,你是无辜的,宙斯笑了;金雅说,我失恋了,宇宙笑了;我说,疯女人,酒瓶笑了。
(二)
2005年夏,宿舍里的蚊子又多了起来,扑蚊,揽菊,青蛙,都没什么大用处,田里的癞蛤蟆一直在叫着,我的眼袋又往下掉了一点点,金雅的眼影又多涂了一点点。
宿舍里的人换了一拨又一拨,只有我们依旧固执的在一起,因为她说她离不开我,离了,中暑的时候该有多难受;感冒了,她会想念毛巾的水从额头滴落的感觉。其实才怪,在她谈恋爱那会,我整整被忽视了一年多。
“小牛,快毕业了,你真的不在学校里恋爱一下吗?”金雅对着镜子,自言自语。
“不要。”我甩了甩没擦干的头发,扑到床上,“晚上带我去酒吧吧。”
那一年,我们大四,犹记得那年我们还是很年少,犹记得那个站在楼下的男生,犹记得晚归时,翻墙而入的忐忑。
还是那家酒吧,还是一样的摇滚,穿过嘈杂的音乐,我要了一瓶红酒,金雅说,你有病,酒吧里该点鸡尾酒,可她却还是倒了一大杯,在我眼前晃了晃,当二锅头般一口闷。
还是那种非主流的重金属,偶尔唱着披头四的歌,那个主唱很年轻,没有长长的披发,没有黑黑的墨镜,一张白皙的脸,坐在吧台的我看的很清楚,如果不是化了妆,我想我是可以数得清楚他长了几颗痘,留了几滴汗的。
嚼了一根薯条,没有KFC的好吃,却因为有震撼的感觉而变的酥脆,想起了最近流行的一句话,
“你的心情还酥脆吗?”
看着酒中倒影的自己,看着眼球中倒影的金雅,我想说我很酥脆。
(三)
没有想过离别,就连金雅在收拾衣服的时候,我仍磕着大好大瓜子,脆脆的香香的,原本杂乱的桌子一下变的干净了,该庆幸还觉得可悲呢?
金雅把最后一个破杯子放进箱子里,翻了翻白眼,说什么她的东西一样也不会给我留下,可奇怪的是为什么我总觉得她说话时的眼睛好亮好亮,亮的我也快睁不开眼了。
2005年7月,我帮金雅提着大包,脖子上挂着大件流氓兔的布偶,每路过一个人,都烧的我灼热,没办法,这是我昨晚80分输掉的代价,但是那家伙坏坏的神情,让我想扁人。
她在里头,我在外头;她隔着玻璃,幽雅的吹着口香糖,大大的一个泡,碎了粘在车窗上,我抱着玩偶,敏感的直打喷嚏。
火车的轮子轻轻摇摆,往前的冲劲把原本对着我的窗户隔开了距离,一张熟悉的脸渐渐远离,没有追赶,也来不及追赶,泪却已经滑下,我蹲在无人的轨道边,看天空的颜色依旧蔚蓝。
金雅走了,布偶留下了,她说带着那个走路上像疯子。
我用手牵着那个庞大的布偶,轻轻的固执的弄脏它,每前行一步,我把该记住的人灰头土脸的记住,在每一步我走过的路上,即使众人侧目,我仍认为自己做的很好,就像散伙饭上,一个男生和我说的话一样,他说,
“小牛,其实你是这四年里最真的傻妞。”
他还说,“全世界都知道,阅凯最先喜欢上的人是你,恋爱的是金雅,可拥有他的却是别人。”
阅凯,红红的脸颊,混沌的思维,我记起了那个白皙的男生,那个一点都不披头四的乐队主唱,那个在金雅醉的一塌糊涂时,把她从我怀中接过,再轻轻抱起的男生,那个总把我爱吃的枇杷当做水果送给金雅却总被我吃光的男生。
可现在,你过的好吗?
(四)
别人问我,毕业后到哪?
我摇了摇头,曾经大肆渲染自己向往大城市的灯红酒绿,骨子里却渴望简单,最好能种个青菜萝卜,夏天用黄瓜敷脸不用钱,冬天把萝卜当人参补。
所以我回家了,回到了有着徐徐海风吹过发隙的厦门,回到了可以让我成功退化成猪的家里,衣服脏了不用洗,因为有老妈,肚子饿了不用煮,一碗香菇钝鸡就已经直挺挺的安放在饭桌上,我开始学会了不用自立。
视频里,金雅哭的梨花带泪,100抽的纸巾在我面前堆成了小山,她说她接近崩溃,她说她下周要去伦敦,她说现在的生活似乎不是她想象的,她说她想我,她说她没有时间恋爱了。
我却说我想恋爱了,我说我想牵着他的手漫步海边,我说我想不开心的时候可以拨通他的电话,我说我想把头轻埋进他的胸口感受心跳,我说我想咬人了。
她做着鬼脸,把舌头拉的和牛头马面一样长,笑嘻嘻的。
她说,你打这个电话吧,有空帮我去酒吧看看他的表演,其实有人一直和你在同一个城市生活。
酒吧一条街,安静的外表下掩藏不住内心的澎湃,金雅给我的是阅凯的电话,我知道,他在厦门,却是我不知道的。不敢打,也不想打,却愿意寻着他的足迹慢慢的找寻,“埃及艳后”里,女歌手的声线始终比不过他的嘹亮和略带嘶哑;“辣蹦吧”里,帅气的DJ总让我记起当年我和他说你像韩剧男主角时他上扬的嘴角;“老树林”里,乐队的疯狂,喧闹的世界,总把我隔绝在另一个世界里。
“小牛,以前怎么叫你就是不来,怎么最近转性了?”同事喝着冰啤,半开玩笑的说着。
我依旧笑的安静,像网游里补血的精灵,一个打坐,把自己放进繁杂的空间。
披头四的音乐,那首最经典的“I want to hold your hand”,闭上眼,这是我在故乡的酒吧里第一次听到这首关于I want to hold your hand的歌。
(五)
2007年3月,金雅给我发了邮箱,给我发了短信,给我打了电话,□□上说了,视频上说了,就一句话,她要到厦门了,她对我宣誓,她要来见我了。
零点的飞机,我坐在候机室里直打盹,上眼皮看上了下眼皮,纠结的不行。
依旧坐在最边上的角落,只是在看到那抹熟悉的背影时,我选择冲上前,给了这个烫着波浪卷的小妮子一个大大的拥抱,她说,“你咋还那么白呢。”
没下过雪的厦门,第一次有了下雪的感觉,因为金雅。
“到老树林。”星星的照耀下,金雅对着我和司机说着同样的话,我骂她有病,她笑的连花都打颤了。
拖着行李箱,她在前面走着,我在后头跟着,推开门,黑暗下的光,很是刺眼。
“你身份证带了没?”她回过头,瞟了我一眼,像极了公司里的大姐,带着鄙夷的神色。
我乖乖的点了点头,“我怕别人以为我带一未成年。” 她如此这般严肃的说。
还是披头四的歌,舒缓的“let it be”,记起了几个月前,自己在这听的那首歌,“I want to hold your hand”。
“ 阅凯的歌还是那么棒,对吧。”
“啊!”
刷着紫色指甲油的手指划过我的脸,指向了舞台,一个白皙的男子从台中央快速的跳下,黑色的边框眼镜,撑开第一个纽扣的黑色衬衫。
他拨弄了金雅蓬乱的卷发,“你这头发好象狮子狗。”
“小牛,”他小小的虎牙微微露出。
其实我想说,我来过这里,我听到了那首经典的老歌,我冲到过台前,我认清了现在台上所有的人,包括DJ,可是,那天没有他,我唱了一首,“let it be”。
“我们该聚一聚的。”
“你好。”
“厦门真的挺不错的。”
我们各自说着,没有任何交叉的话语,他懂她的,我懂他的,他却不懂我的。
(六)
点了一瓶红酒,金雅依旧骂我神经,却依旧倒了一大杯。
午夜的风吹不进来,喧嚣的人气却渐渐散去。
细细的抿了一口,“我明天就要回上海了,然后飞纽约,估计今年,明年,后年,我们是见不到面了。”金雅潇洒的拨弄头发。
“我要去嫁人了。”她点了一口烟,轻轻的呼出,“等了他四年,终于放弃了。”
曾经的夜晚,一个男孩拿着吉他在女生宿舍楼下唱着,“I want to hold your hand,I want to hold your hand ,I want to hold your hand。”
女孩走到他面前,轻轻的吻了他,她说,“我喜欢你。”
站在窗口,黄色的树叶落在女孩头上,他伸出手,细心的摘落,却看到了一张熟悉的笑脸。
现在的夜晚,男孩在台上唱着,“I want to hold your hand,I want to hold your hand ,I want to hold your hand。”
女孩远远的挥手,她说,“爱情是一种很折磨人的东西。”
坐着,听着,不懂的人选择安静,懂的人依旧懂了。
我说我想把我们的故事写成小说,叫做“小牛的爱情瓶塞。”金雅拼命的摇头,然后把桌上的瓶塞递给我,“你是水瓶座的吧,对爱情有时还真的像大脑塞了个东西,堵塞了。”
机场入口处,我努力的挥手,像那年送火车一样,她还是嚼着绿箭,吹出一个大泡泡,破了。
2007年5月,我一个人静静的坐在吧台,搅弄着汽水里的柠檬,金雅说炸弹就不给我了,怕炸晕我,我对阅凯说,我想恋爱了,想咬人,然后我在他的手背上用虎牙留了一个印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