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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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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里十点!
一家七仔便利店里,孟小花和上夜班的小王交接后走出店门,天上正在下雨,雨势还不小,她撑开手中的一把天堂牌雨伞沿着街道疾步走回家。她家离这里不远,但是会路过一个天桥下的人行道。
那里灯光幽暗,人影憧憧,是她下班必经之路,也是她最害怕要走的路,每次下雨那里就会聚集起好多的流浪汉,因为那里可以躲雨。
孟小花走进天桥下的人行通道,昏黄的路灯下,几个流浪汉蜷缩着在一起,见她走进来,几双眼睛齐唰唰地盯着她瞧,接收到那些眼光后,她心里更加害怕,目视前方加快了脚步!
好在人行通道并不算长,她走了几步后,随即开始小跑起来,通道里立刻就传来“咚,咚,咚--”她跑步的回音。
通道的尽头还是一条长长的阶梯,只要跑上了阶梯看见街道上的人流,她就不害怕了。
几分钟后,她终于喘着大气跑上了阶梯,看到了街道上的人流,在风中,在雨中,大树被吹打着哗哗作响,许多的私家车一辆辆的过去,偶尔还有几辆电动车经过,她蹲下身体准备休息一下接着往前走--
就在这个时候--
她转过头去看见了街头垃圾桶边有一个黑色的阴影!
那是一个活动着的黑影,足有一米多高,随着风雨的袭击远远看过去像是在微微颤抖着调动转换着方向,孟小花的心脏几乎跳出胸口,巨大的惊悚感降临到了她的脑海中--
那是什么?
激烈的好奇心和恐惧心在她的心里打起架来,挣扎了良久,迟疑了良久,她终于没忍住慢慢站起身来一步步地挪了过去。
距离那个阴影约有三米的时候,她停下了脚步,再也不敢走近!
由于距离变近的缘故,她看清楚了,这是一个男人,还是一个身材十分高大的男人,他蜷缩在垃圾桶边上,正努力的调整方向,好让雨水的击打变得不那么难受,虽然看起来显然是无事无补。
他的衣服看起来单薄而怪异,并不像人们平常的穿着,倒好像是刚医院里面逃出来似的。
她的好奇心战胜了恐惧,又上前走了几步。
那人似乎听见了脚步声,抬起头,就在一瞬间她看见了一双蓝色的眼睛,那么纯澈的蓝色如同夜晚平静无波的大海。
双目对视了片刻,那人低下头去,他的头部放在两臂的中间,长而微卷的头发湿漉漉的滴着水,整个人蜷缩成一团,似乎非常寒冷微微在颤抖着,看起来就像躺在母体子宫内胎儿的姿势。
她的同情心油然而生--
然而这个同情心只维持了几秒,她一下子就摇摇头甩开了这个念头,并从心里开始鄙视自己:你不是最害怕这些流浪汉啦,怎么一看见漂亮的眼睛就被迷住了,颜狗真可耻!
她快速离开那里,不再去看那个人!
城市生活不易,她没有那么多的同情心去关心一个陌生人的生活。
第二天,是她休假的日子。
孟小花美美的睡了一个懒觉,从窗外淋淋漓漓的雨声中醒来,原本今天是约了高中的同学去登山的,眼看外面的雨一直不停下来,登山大约是要泡汤了。
掀开被子,她穿着一身卡通的粉红色睡衣摸到洗手间去刷牙,正刷着牙呢,手机响起了铃声,她用的是国产安卓手机,铃声是古风的歌曲,她最喜欢的慕寒。
打电话来的是尤妙曼,是她高中时期的同学,也是最好的朋友。
两人小学的时候就认识,那个时候孟小花的外婆还在世,她和外婆相依为命一起生活,至于她的父母是谁,她的外婆三缄其口一直到死也没说。外婆在世的时候,她一直因为这个问题生气,等到她高二外婆过世,她心里只剩下对她的怀念。
她今年二十岁,高三那年过得跌跌撞撞,都没考上大学,之后就开始了打工赚生活费的日子。
尤妙曼是个富二代,家里生活条件非常优裕,在孟小花高三的日子里时不时把她的零花钱给她分享,陪着她渡过了最难过的日子。
尤妙曼人很仗义,可惜是个不良少女,长得非常妖娆,就因为太妖娆了被女同学孤立,就只有孟小花一个朋友而已。曾经有同班的女同学在她耳边挑拨离间,说尤妙曼和她做朋友,是因为她长得很一般方便衬托她!
孟小花不大有所谓,朋友合得来就行,衬托不衬托得更加没事,她又没开始思-春。
尤妙曼打电话过来说来接她一起逛街,然后去看美国大片,她可有可无的应了,待在家里也无事可做,不如出去玩玩。
半个小时后,尤妙曼打电话来说到了。
套上牛仔裤,穿上一件薄薄的毛衣,她看了一眼窗外的雨水,空气有点凉!于是又找了一件外套穿上,她把一个小包包斜背好,穿上鞋子,捞了雨伞和钥匙出门。
她住的是一个陈旧的居民小区,一个小区里头都是七层楼的楼梯房,一共十二栋,孟小花家住在靠右边的第三栋三单元五楼。
尤妙曼的车停在小区门口的大路上,她下了楼要穿过一条绿荫小道,那里有一个花坛和二张石椅子。
她走到那里的时候,不禁呆了呆。
那个男人,他还是昨晚看见时的那身衣服,低头坐在那里,雨水透过石头椅子边上的那棵大树滴滴答答地落下来,落到他的卷发上,沿着湿漉漉的头发又滑落在他的身上,他的脸上。
天气虽然阴暗,这次她看清楚了他。
他虽然坐着,可是还是看得出身材高大却极瘦,他的脸有点脏五官看得不是很清楚,但是鼻梁高挺,薄唇紧抿。他那么瘦,一身衣服显得过于宽大空空荡荡。
他发现了有人在盯着他瞧,却掩饰着低垂眼帘。
孟小花停留了几分钟后,还是抬脚离开了他。
尤妙曼坐在车里看她上车,问了一句:“你站在那里看那个男人?他怎么回事?”
孟小花一贯对无法解释的事情都只有一个答案:“没什么。”
尤妙曼立刻就放弃了这个疑问,像一只花孔雀般展示身上的新衣服给她看:“怎么样?今年春季巴黎的新装,漂亮吗?”
孟小花上上下下的看她,尤妙曼身材曼妙,胸围惊人,一袭水红色裙装穿在她的身上着实明艳动人,然而她说出来的话就变成:“嗯,胸部很突出,不过你不冷吗?”
尤妙曼娇嗔:“你这该死的女人,说什么呢?”
她眼波流转很是妩媚地道:“冷就冷喽,只要漂亮就好。”
孟小花不以为然,在她想来这根本没什么意思,去商城里遛弯,接受男人们的眼光射杀,好似要剥了她这张皮似的,这究竟有何乐趣?不过她喜欢就好,她无所谓。
一个下午,她跟着尤妙曼逛街一个小时,看电影二个小时,坐在咖啡馆里闲磕牙二个小时,吃晚饭二个小时,时间一直消磨到天色已经黑了,尤妙曼还说要去酒吧玩,被她断然拒绝,自己坐了公车回家。
其实照往常的情况,她也会偶尔去酒吧坐着喝杯啤酒,看看来来往往人群的喧嚣,帅哥美女的假情假意,别有一番乐趣。
今天为什么拒绝得如此痛快,其中的原因只有她自己最清楚。
她去了小区附近的一个面包房买了三个面包,二罐牛奶,提在手上。
雨已经停了。
她走到小区的石椅边上,椅子上空空荡荡,只有凉风从她的耳边飞掠而过,人已经不在了。
看看手中提着的牛奶面包,她自嘲的笑笑,泛滥的同情心,这是为何?
她提着东西往自己家里走,走着走着脚步又停下来,那个男人他换了一个位置,正背靠着小区里的一个垃圾桶弯腰低垂着眼帘坐着,二条长腿直直的伸着,拦住了小径的通道。
走到了他的面前,她伸手在他眼帘前摆了摆,然后把另外一只手上提着你牛奶面包丢进他的怀里。
男人抬起头看她,纯澈的眼睛中有着太多的迷茫。
见他一直盯着怀里的面包牛奶却没有动静,孟小花心中满满的问号:他这是失忆了?脑子不太好使?有家人吗?
她在他的身边蹲了下来,主动拆开面包的包装袋,递给他示意他拿着。
这么大的一个男人就像个孩子般的乖巧,就那么接过来不动了。
孟小花叹了一口气,于是只得把面包扯下一角来,往他嘴里塞,他老老实实的任由她弄着,看她的表情示意,开始慢慢的咀嚼了起来。她又把牛奶打开了一个角,告诉他怎么喝下去。
这么一来一去,她想她是遇见了一个白痴。
等到他吃完喝完了全部东西,她站起身来,脚也蹲麻了,他抬起眼帘,看着不停跺脚的她,似乎不太明白情况。
就像一出默剧,她和他从头至尾都没有开口说一句话。
等到脚没事了,她走进了楼道里回家,留下他一直盯着她的背影瞧。
孟小花走进了屋子里,放下了东西,就坐在沙发上发呆了良久,这人也真是奇怪啊,可是眼神看起来又不像一般的傻子那样凝滞的,他的眼神清澈透亮,不像是没有智商,倒好像是初初到这个人世间,什么也不懂一般。
她努力的甩开心中复杂的情绪,她能做的也只有那么多啊,不然要怎么办?
她站起身来,决定先去洗个手,出去玩了一天也是脏兮兮的,幸亏那人根本不懂也不嫌弃她手脏。
打开水龙头,透明清澈的自来水哗哗的流下来,她伸手接住手冲了冲,正准备按洗手液的时候,有个声音在她的脑海中响了起来:“嘿嘿,你也真是狠心,就这么放下他不管啦?”
孟小花大惊失色,蹬蹬蹬的倒退几步,“是谁?你是谁?谁在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