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剑岐语》氵wen

2、第二章 潞州城事端

　　小店生意不错，上下两层几乎满客。文人墨客，江湖侠士尽皆于此。此时艳阳临窗，铺撒在中堂，小店的胖掌柜在台前，气恼的看着眼前的一老一少，“我说老头，这点铜钱吃什么饭？我这做的是买卖，不是安济坊。”
　　“掌柜的，您可行行好，这些钱买碗面可好？”老头唯唯诺诺，摸着李星云的头，“我家小子饿得急了……”
　　“不行……”掌柜的抖起眉头，“没钱？那还吃什么饭？”抬起手指指身后，“看到点后面倒的饭菜了吗？你们就去吃那个吧。”
　　李星云眼角一抖，瞳孔皱缩，狠狠剜了一眼眼前的胖子，头呸道，“狗眼看人低！”
　　老头赶紧拉住他，道，“小孩子乱讲话，掌柜的千万别当真。星云！道歉！”
　　“哼！……”
　　“好小子，不想活了！来人，把他们给我轰出去！”掌柜的啪一声拍了下桌子，立刻叫手下的人上来。
　　李星云瞪着眼睛，骂道，“狗东西！你敢！”
　　“给我打！”
　　话音未落，手下的小二便要上去动手。
　　“等等！”
　　人未到，声音便来，李星云只见眼前人影一闪，那要动手的小二一下子就被推了出去，倒在地上。
　　来人哗一声打开折扇，侧身而立站在李星云面前，偏过头笑道，“我说掌柜的，人家爷孙吃个饭而已，你却要动手。要不这样，他们这顿饭我请了。这个，够不够。”
　　年轻人摘下系在扇子下的吊坠，扔给掌柜。
　　“够！够！”老板摸了摸玉坠，眼前一亮，顿时眉开眼笑，将肥胖的身子从柜台挪开，“不长眼的东西，还不快请贵客到楼上入座！”
　　小二们慌慌张张，搭了手里的布，一个个点头哈腰，“请楼上坐！”
　　年轻人转过身看向老人，摆手请道，“老人家，小子今日坐庄，必定让二位吃好，楼上请。”
　　老人看了一眼身边的小孩，有些迟疑。
　　李星云却站出来，看着年轻人的一脸笑意，眸中疑惑，“既然有人请，自然不客气。”又抬头看了一眼一脸谄媚的老板，哼道，“有奶便是娘的东西。”
　　老板眼角抽搐了一下，脸都绿了，看一眼年轻人，没说话。
　　“咳，请吧。”年轻人脸色突然有些僵硬，别过脸去轻咳一声，掩饰住尴尬。
　　三个人上了楼，坐在窗边，小二在一旁准备好酒水便下了去。
　　“今日一遇，甚是有缘。在下李文通，字正臣。我看两位风尘仆仆，是来这潞州避难的吧。”
　　“哎……正如公子所说，中原战祸不断，再没法过下去，只好离开来这潞州逃难。”老人长叹了一声，李星云靠在窗前低着头，想起一路的坎坷，突然觉得眼中酸涩。
　　“乱世如此，活着便好。”李正臣随之轻叹一声。
　　正说话间，小二端上了饭菜，摆好之后，李正臣道，“二位请便。”
　　老头从口袋里拿出银针，将饭菜里通通试了一遍，李星云见李正臣一脸的惊讶，连忙在桌子下面扯了扯自家的老仆，小声道，“丢不丢人啊，快停手了。”
　　“星云啊，小心……”
　　“小心驶得万年船，大意失荆州，我知道我知道。”李星云见李正臣看着他，脸上憋的通红，端过碗埋头吃饭。
　　“这世道，小心点总是没错。”李正臣说道，“对了，有缘与两位认识，不知两位怎么称呼？”
　　“老汉我李焕，这是我家小主人李星云。”老头报了姓名，李正臣眉头一蹙，眼神仔细的打量了一番李星云，那目光，不同寻常。
　　“看公子装束，莫不是这潞州城的大户人家？”老头的话拉回他的思绪，李正臣不着痕迹的将视线移了回来，低头笑道，“不算大户，管个全家温饱罢了。”
　　管个全家温饱，话说得容易，却不知这天下人有几家能够温饱。
　　“听两位的口音，倒像是从长安那边来的？却不知那边战况如何？”李正臣斟了杯酒，一扬而尽，余光偷偷看向那孩子。
　　“哎……长安啊……”老头正要说话，李星云怕他说漏嘴，桌下拽了拽他，眼睛眨的飞快，老头连忙改口，“我主人年轻时就离开长安长住许州，也是听人家说，朱温在长安作威作福，乱的很呀。”
　　李正臣放下杯子，还要再问什么，突然街上传来一阵骚动，引得众人围观。
　　三个人靠近窗子向下面看去，便见这光天化日之下，竟有街头逞凶之事。
　　“哎！后面追着的……什么人？”李星云趴在床头，看那些追人的一身黑甲，头戴狰狞的面具，手中刀剑挥舞，好不骇人。
　　“恩……我也不知。”老头瞧了一眼，看不太清，收回身子。
　　李正臣眯起眼睛，喃喃道，“他们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他们追的是……”
　　“你知道他们是谁？”李星云抬起头，看着面前低头沉思的人，问道。
　　“两位，咱们就先就此别过，在下身有要事，先走一步。”李正臣话音未落，便跳下窗子，身子在空中轻灵一点，竟是借着力道远远而去。
　　“这个人……好厉害……”李星云看着李正臣消失的身影，道，“若我也有这样的武功……”
　　“这个年轻人……了不得。”老头道，“我虽在宫中，却也知道这点空的武功。” 李星云收回目光，环着胸口，“这个人……信不得。”
　　“怎么，他哪里不对？”
　　李星云继续坐下吃饭，拿了一只鸡腿啃了起来，说道，“他穿着华贵，必定是大户。他又说自己是本地人，你想想，如果他是本地的大户，这个店的掌柜会说，‘哟，李公子，您赏光’这类话，但是很明显，老板不认识他。”
　　李星云擦了擦嘴角的油渍，“无事献殷勤，必定不安好心，小心驶得万年船，大意失荆州。”
　　“……”老头轻咳一声，他这个老头子竟然没发现这么多。
　　“不过那些到底是什么人？……我看李正臣好像很在意的样子。”李星云皱起眉头，想起方才李正臣因忧心而深思的侧脸，突然不知道怎么的，吃着吃着竟然把自己给噎到了，难受的眼角直迸眼泪。
　　“星云，你可吃慢点，别急啊。来喝点汤顺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