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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 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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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边,以了空凡、傅适于和夜久星为首的一众瀛崖男弟子,在宽大无边的筼梧河里从住所那里一路慢慢划着船,吟诗,饮酒,吹箫,弹琴,钓鱼,煮茶,猜拳行令等等,只要脑袋里能想得到的无所乐不为。听到远处一群女子的歌声飘来,一群男弟子更是无不兴奋激动的,远远的就循着声音卖力划船找过来,卖力程度堪比龙舟争渡。
而红梅林的一群女子还没有察觉,怡然自乐地载歌载舞。
站在船边吹箫的夜久星远远地就先一眼看到了一身红衣,舞姿曼妙,盈盈笑靥的绝代佳人凤弦月。已经来瀛崖四百多年的夜久星,也是久闻瀛崖钟羽师叔的女弟子中舞姿冠绝的凤弦月师妹的美名,她的画像早已在众师兄弟中传开,夜久星自己也偷偷珍藏了一张。无奈彼此各自为师,各居一方,从没有机会见过她的芳容与舞姿。
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夜久星控制不住自己的视线,如痴如醉的追随着凤弦月的舞影,清风徐来,微微吹动着他的雪白衣袂和墨黑的头发。风动,水动,船动,心也动,忘了吹箫。
船上行乐的一群多情美少年,也全都停了下来,目光痴痴呆呆地欣赏着岸上红梅林里跳舞跳得忘我的,一群绝色如仙的师姐师妹,谁也没有出声,怕惊扰了红梅林里那一群如天仙般美丽快乐的女子。
他们是知道的,这汇聚了天下间灵气正气的瀛崖最是养人,把本来都是肉眼凡胎的所有人都养得骨骼清奇,仙气逼人。哪怕是瀛崖脚下的一株不起眼的小草,河里的一条小小鱼,也都是极其有灵性的,若是吸收了瀛崖灵气正气的它们有心修炼,还可以修炼成人形,成为瀛崖的一员。更别说瀛崖的一群女弟子,个个都是绝色,灵气逼人。
他们对她们爱之慕之敬之却不能近之:所有瀛崖的男弟子都居住在瀛崖的筼筜西园,师父是使人望之俨然即之生畏的萧亦。所有瀛崖的女弟子都居住在瀛崖的梧桐东园,师父是冷艳霜雪姿的钟羽。中间又隔着一条被施了咒语的宽大无比的筼梧河,各人随各人的师父各在一方学习,不相往来,彼此都只闻其名,见其画像,不见真人,毫无交集。
并不是瀛崖的规矩不允许彼此往来,除了有条宽大无比的筼梧河隔开距离外,最重要的原因是彼此的师父在中间无言威慑。听说萧亦和钟羽只师兄妹,之前是很和睦友好的,后来不知道什么原因不合,从此以后钟羽师叔便不肯再见到萧亦师父,就连师尊都无法让他们言归于好。
还听说这条宽大无比的筼梧河还是钟羽师叔用法术加上咒语变来阻止师父涉足梧桐东园的。所以当弟子的就不敢轻易触犯师父的禁忌,安安分分跟随着自己的师父学习本领,不敢有一丝的懈怠。从一进瀛崖开始,他们就知道自己肩上有多重的任务的:肩负着天下安生的使命。
今天真是百闻她们的芳颜不如见一面来得激动。若不是师尊突然下令说瀛崖众弟子可以在整座瀛崖上随意畅玩三天三夜,他们今生今世都不一定有机会见到她们的真颜,只能忘画兴叹了。随船自漂的一群人都不敢发出一丝声音来打扰那一群美好如画的女子。
等船静静的飘远了,悦耳的歌声也没有了,美丽的女子也不见影子了,他们才恍如美梦初醒,但都已无心行乐,你看我我看你,看来看去,都没有聚众游玩的心情,大眼瞪小眼到索然无味之极便各自御风散去。
夜久星与众师兄弟分别后,一颗心都已拴在了弦月的身上,一个人宛如失魂落魄般随性御风来到一颗开满雪白的梨花树下,情肠满绪地站在树下吹起箫来,把自己的一腔单思感情都付诸箫声。
凤弦月和师姐妹们跳舞跳累了,又不想扫了她们的兴,于是悄悄地躲开她们,躺上自己的爱云蹉跎怀抱,闭上眼睛信任地任蹉跎把自己飘向远方。
这朵叫蹉跎的云是它自己找上弦月的,也是它让弦月这样子叫它的。弦月依然记得,当初自己一个人避开众师姐妹,偷偷御风躲在一棵参天的梧桐树上看书。看着看着,天上突然飘来了一朵云,拍拍她的肩膀对她说:“弦月,以后我就是你的了。”
弦月惊讶极了,她不知道自己何德何能,能够让一朵无拘无束的云找上自己对自己说这样的话。还以为它是开玩笑,弦月就温和地对它说:“你是属于天空的,快到天上去吧。”
可是那一天,这朵云没有上天,一直陪着弦月在树上看书。
此后,每次弦月只要想偷偷躲开众人,蹉跎就会心有灵犀的飘到弦月身边,帮她躲开众人的视线,带她走。
慢慢的,弦月习惯了蹉跎的存在。
凤弦月是被蹉跎用手挠醒的:“弦月,弦月,我被清逸悦心的箫声绊住了云脚,漂不动了。”
凤弦月被自己的爱云说得好笑,也挠挠它的小脑袋:“懒云!”不过认真侧耳一听,自己也被那婉转悠扬的箫声吸引住了,听得如痴如醉,感觉是那箫声在呼唤着自己,便忍不住从云上下来,一路循着那箫声御风找去。
近了,更近了,更近了,终于找到了!
弦月远远就看到了白衣胜雪玉树临风的夜久星师兄站在一颗梨花树下吹箫,满树的梨花像雪花一样,纷纷扬扬从树上落在夜久星身边飞舞着不舍落到地面上,到底还是落花人独立的夜久星的颜色胜过一树的梨花。
在女弟子中,也是通过画像来认识师兄师弟的。
弦月刚进瀛崖不久,对于瀛崖的一切还一无所知的时候,还是和自己住一间房的比自己小一点点的,之后就一直叫自己为“小姐姐”的青青给自己讲从其她师姐那里得来的关于瀛崖的一些事的,还拿着一大叠的师兄师弟的画像像献宝般献给弦月看。
弦月当下就翻了翻,把所有人的样貌一一记在脑海中,以免以后见面不相识。
弦月当时看到夜久星的画像的时候没有多大感觉,记住了他的名字和样貌就翻过继续看其他人的了。
可是,现在看到那么一个活生生的,站在雪白梨花树下吹箫的如玉公子夜久星,真人和画像重合带来的血肉鲜活感,让弦月一直以来平静如水的心,就像被微风吹动水面连带起了阵阵细小的涟漪。
站在一棵开满花的海棠树下的弦月情不自禁的抬起如玉脂的纤手,扶着一枝海棠花痴痴地听着夜久星的箫声,也不理一直在天空上淘气地翻着跟斗的爱云蹉跎。
夜久星是听到人的细微的呼吸声才停下来的,随着那呼吸声的方向,远远就看到一身红衣裳的弦月手扶着一枝海棠痴痴地看向自己的方向。
到底还是弦月的颜色艳过海棠。
两人各在一方遥遥痴痴地相望,就好像久别重逢一样,心中欢喜,却又情怯。
箫声停了,翻跟斗的蹉跎不见弦月归来,便变了颜色,自己失落地飘向天空。
良久,夜久星才掩住自己的心跳,快步来到还站定在海棠花树下的弦月的身边,忐忑紧张又欢喜热情地问道:“弦月师妹,你怎么来到这里了?”
“我是为师兄而来的。”弦月还沉浸于刚才的箫声中无法自拔,看着夜久星那一双耀眼的眼睛轻声说道,等回过神来知道自己说了什么之后,脸便泛起微微红晕来,于是垂眼看着手边的海棠轻声改口说道:“我是说我是被师兄的箫声吸引而来的。”
夜久星紧张得抓紧手中的箫,却又欢喜的问:“好听吗?”
弦月点点头:“好听。”
“喜欢吗?”夜久星继续问道。
“喜欢。”弦月被夜久星那好听的声音诱惑着说道。
“那你喜欢我的箫声还是喜欢……”夜久星的一个“我”字已经到了嘴角,远处已经传来了一叠声呼喊自己和弦月名字的声音,连接着自己的师兄弟和弦月的师姐妹已经结伴飞来到身边,夜久星看着有说有笑的一群人围在自己和弦月身边便把话咽了下去。
“小姐姐,原来你偷偷跟夜师兄一起了。”青青笑嘻嘻地拉过弦月的手戏谑道。
弦月想开口说自己是巧遇上夜师兄的,可是这边又被清晓拉过:“弦月,你这调皮鬼!每次都偷偷溜掉,害我们好找!”
夜久星这边也被师兄了空凡、傅适于一干人围着说话。
最后还是了空凡高声说道:“今日我们难得这么多人,还有师妹她们一起,为了不辜负好时光,我们一起来个香雪煮茶,迎风舞剑好不好?”
当即得到一片赞同声。
“可是我们出来玩都没有带剑和带茶叶出来。”明微看了一遍什么都没有带的众人一眼遗憾地说到。
“师兄,这里也没有雪。”傅适于看着周围都是一片生机勃勃的花花草草说。
“这简单,我知道我们瀛崖最高的峰顶上常年有积雪,我去采雪。”夜久星站出来说道。
“那我们回去拿剑,拿茶叶。”冉蕊兴奋地说道。
“师妹,你们拿上自己的剑就行,我们有好茶,保证你们会喜欢。”了空凡笑着说道。
一众人便御风散去。
“空凡,你们不是去玩了吗?又回来拿着剑做什么?”了空凡和傅适于拿上剑带上茶叶正准备关门,便听到他们向来严肃不苟言笑的师父萧亦负着手站在房子下边的竹子看着他们说道。
了空凡和傅适于来到萧亦身边,互相看了一眼才恭敬行礼道:“师父!”
萧亦看着自己面前两个对着自己恭恭敬敬的弟子,想说什么,张了张口,最后有点怅然地说道:“去吧,好好过好这三天三夜,这是我们瀛崖许久不曾有过的热闹日子。”
了空凡和傅适于本来已经做好了被师父责怪的准备,却不曾想师父不但没责怪,反而叫他们好好玩,他们俩又互看了一眼,才恭敬地退下:“是,师父。”
萧亦看着他们御风远去的身影,悲从心生,视线越过宽大无边的筼梧河看向梧桐东园那边,不知道居住在另一边的钟羽师妹是否也像他那样不快乐,是否也像他那样无心游玩,把一颗年轻的心熬成了苍老不堪的心。
想当年,自己和钟羽小师妹和师兄巫阳是何等的亲密无间,何等的快乐,一起练剑一起背着师尊偷偷去玩。
可是,现在呢?一个不知下落,一个误会着自己不肯相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