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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我会保护你的 ...

  •   来到偏僻的郊外,鬼切才肯把夜夜子放下来。

      一路上他耗光了所有的气力,直至狼狈地靠在树干,用缠满绷带的左手捂在不断渗血的胸腔前,咳嗽了几声后闭眼,就没了任何的反应。

      是死了吗?

      夜夜子缓缓靠近,心里挣扎了一番,才把手对到他挺拔的鼻子前,感知他是否还活着。

      鼻息虽有些微弱,但夜夜子确信他依旧在随时防备周围的危险,所以她不敢有太大的动静,不一会儿就把手缩了回来,并抱住自己的膝盖坐在对面。

      假如换作普通人的话,失血过多应该坚持不到驮着个人跑到这么远的地方吧……

      夜夜子弄不明白,土蜘蛛究竟为何要拿她性命,而鬼切又为何拿了表哥的性命,却保护了她。

      夜夜子思绪万千,加之身处郊外树林这种阴森森的环境,她不免又害怕起来,便起身过去挨着鬼切旁边坐着。

      毕竟他身上有刀,就算不幸遇到危急情况,她也能拔刀壮壮胆量,顺便拿干净的手帕堵着他流血最严重的胸口处。

      但这样做并不能让鬼切醒过来,甚至夜夜子察觉到他的身体愈发冰凉,真怕他一睡不醒。

      “你醒醒,快醒醒吧。”夜夜子一手轻摇他的手臂,另一只手在按住他止不住血的伤处,尽可能地喊醒他。

      听到夜夜子着急的呼唤,鬼切勉强睁开一只眼睛,艰难侧头往她那头看去。

      “鬼切大人,我……我要怎样才能帮你?”看他重新醒来的那刻,她急得快要哭出来了。

      “……不用了,只是身上的腥味太重,有些难受而已。”鬼切按住正在隐隐作痛的另外一只眼,调整着呼吸说。

      在他其说话之时,夜夜子这才注意到,他两只眼睛的颜色都不一样,一只是正常人偏金的琥珀色,另外一只则是如恶鬼那般的血红。

      “这里,就是你与表哥结缔的血契,对吗?”夜夜子小心地指着他红色的左眼。

      “你知道……血契……?”鬼切的语调像是越来越虚弱,但他仍是尽可能地给夜夜子回复,免得她又该害怕了。

      “阿夜从小跟表哥一起长大,他平常用的术式我都清楚,而且他们说你是什么源氏重宝,阿夜猜你应该与表哥结下过契约吧。”有了对话后,夜夜子的情绪自然而然平稳了下来。

      “因为这个血契……”鬼切移开按住左眼的手,“身为鬼族却无情地砍杀了无数恶鬼,我到底算是哪里的叛徒?”

      “……你既是鬼族,为什么要离开鬼族,而成为表哥的刀呢?”夜夜子问。

      “我的记忆,被那个人封印了。”鬼切说。

      夜夜子一时语塞。

      ——他好惨。

      这个念头占据了夜夜子的脑袋瓜,然后不自觉地同情起鬼切。

      闯入源家虐杀,其实都是为了惩罚自己吧……没有比伤害同族人而更令人自责的事了,鬼族再恶,也比人类更讲情意,他的内心一定很难过。

      而且他的血契还存在的话,那么是不是代表表哥其实相安无事呢?

      一想到源赖光没有死,夜夜子对他的关心也减少了,反倒把全部的注意力集中于这个满身泥血的男人身上。

      夜夜子不知如何做才能让他心情好些,便想想自己的遭遇,决定向他袒露心声。

      深呼吸一口气后,夜夜子认真道:“阿夜跟你一样,自从溺水醒来就发生了很大变化,不仅丢失了好些年的记忆,连同表哥看我的眼神都不对了,还说了很多阿夜所不能理解的话……”

      后面的话夜夜子欲言又止,却选择不再提了。

      鬼切不以为然地哼笑一声:“你真是……半句都离不开你表哥……”

      “因为……因为阿夜的父母去世得早,他们身边又无亲友,表哥就是阿夜唯一的依靠了。”夜夜子停顿了一下,脑回路又转到了别处去,低下头小小声地继续说,“鬼切大人,看在我们无冤无仇,同病相怜的份上,你可以放我走吗?”

      那句卑微的请求一清二楚地穿进鬼切的耳朵里,以他现在的伤势情况已然不能再拿起刀了。

      只要稍微聪明点的人都懂得抽出他的刀给他致命一击,稍微胆小点的或者会丢下他而原路返回,而不是像夜夜子那样先把他摇醒,再恳求他放过自己。

      这种人,真是源赖光给亲自培养出来的?

      此刻鬼切更觉得夜夜子是个养尊处优,不懂世事的大小姐,除了一味崇拜和追随某人外,就什么都不去考虑。

      正因如此,假如放她回去源家,在没有源赖光的庇护下,她大概是活不久了。

      “没看见源家的人对你的态度?你已经不可能再回去了,除非你想找死。”鬼切说完一大串话就猛然地剧烈咳嗽,撕裂的伤口变得更为严重。

      尽管如此,他仍耗费最后一丝的气力使夜夜子能把他的话听明白,就继续接下去说:“你执意要回去,我也不阻拦。至少我拥有保护你的能力,源家的小人只顾及自己的利益,剩下你自己选择。”

      “……你……你……你保护我……?”

      夜夜子仿佛心跳骤停,往后挪了几下,显然是受到惊讶的模样。她不敢想象,那样的话竟从一个素未谋面的鬼族的嘴巴里说出。

      他要保护我……

      他说要保护我……

      夜夜子短暂停下的心脏,突然开始剧烈地砰砰砰跳动,似乎有什么话要从喉咙窜出来,但她同时死活憋不出什么,胸口正隐隐发闷,才刚收起不久的眼泪又地忍不住地在眼眶中酝酿。

      从来没有人说过要保护她,包括她自认为也喜欢自己的表哥。

      原本她以为这辈子所能看到的世界,就是整个源府的大小,可没料到今晚,鬼切却帮她逃离了那个封锁了她十年的“牢笼”。

      不可置信,她算是自由了吗?

      跟随鬼切一同当叛徒所获得的自由,又能保持多久?

      夜夜子不得已要考虑未来,考虑表哥,毕竟从她记事开始,就认定表哥就是她一生的依赖和追求,她所做的所有事情也全是为了他,未曾设想出现另外一条布满荆棘和自由的道路。

      她不知该怎么做,就没对鬼切立刻表明心意。

      正当时,鬼切一阵连着一阵的咳嗽打断了夜夜子的思绪,他的血忽然间染满了整件衣衫,身体不由失去力气地往右倒去。

      “鬼切大人!”夜夜子及时向前,任他倒在自己身上,双手按住他被贯穿的刀伤。

      她的手指缝也沾满了滚烫的血液,凑近只感到他的气息近乎于无,仿佛即将要死去一般。

      “坚持住!阿夜马上去找其他妖怪救你!”

      无论她说的有多大声,鬼切再没有反应,他只是半合着眼睛看着她,想示意告诉她,他死不了。

      可是还是慌忙地拿起他的刀,把他放地上就匆匆忙忙地往树林的深处走去。

      原本鬼切要起身去制止她,但透支了强大的力量过后,他连支撑自己的气力也消耗殆尽,眼皮控制不住地合起,眼前渐渐地模糊。

      等再次醒来之时,伴随阳光清香的微风徐来,他身上盖住的粉色长羽织也微微鼓动。

      鬼切支撑起身,羽织随着他动作滑落,他这才发觉自己的上衣被全数剥去,胸口的刀口结成了疤痕,满目疮痍的小伤痕奇迹般地消失不见了。

      鬼切抬眼往河岸边望去,穿着单薄的夜夜子把刚浣洗完的衣裳,搭在用干柴枝搭建的晾衣杆上,随后朝着他的方向看去。

      “鬼切大人,你终于醒了!”夜夜子小碎步奔跑过去,跪坐下来仔细查看他的强势。

      还好,全恢复了,应该无大碍。

      “阿夜怕血味会引来林子里的恶鬼,就擅自帮你擦了身子,洗干净了衣服。”夜夜子坦然解释说。

      她在源家时没做过这些活,但不代表不会,并不妨碍她满是害羞地,通宵达旦地把鬼切还原得干干净净的。

      “你昨晚,跑到哪里去了。”鬼切有些语塞,抓起了盖住他的羽织。羽织对他来说并不是很大件,但意外的足够暖和。

      “我找到了住在林子里的小妖怪,是她来给你治好的,名字好像是叫莹草,等下我跟你一起去感谢她才是。”夜夜子说着就指向旁边几把刀,“这里的刀也全部弄干净了,都有点重,就花了些力气。”

      实际上,不是有点重,是非常重,他的刀仅仅是抬起来就异常吃力了。

      昨天夜夜子为了防身拿刀闯进树林,回来时胳膊快要断掉了,还好有小草妖给她治疗,不然今天躺在这里的人就是自己了。

      直到此时此刻,她的手臂还在酸痛。

      她忽然好想知道,这货的佩刀真么多,整天带着不重吗?

      本要在下一句就问鬼切这个问题,没料鬼切把她的粉色羽织扔回给她,还微微地侧着脸说:“衣服拿走……着凉了我不负责照顾你。”

      夜夜子拿着羽织,点点头,愣愣地穿回自己身上。

      “保护你”不等同“照顾你”,没毛病。
note作者有话说
第19章 我会保护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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