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女子天下独绝》谷*雷

17、017 花开花落

　　自从蓝氏兄妹住进院子以后，大胡子大夫每天都会来上一趟。一是帮蓝木换药包扎伤口，再者就是叮嘱几句，开两幅煎熬的方子，做到内外兼施。
　　只不过，大夫每次帮蓝木诊治完毕都面露难色，而这一次的脸色更加的难看。

　　易歌寒携大夫来到偏厅，直接询问：“如何？”
　　大夫摇摇头，表示不大乐观，“这位壮士的外伤确实有所好转，但他此前全身经脉受损，肝肾破裂，一些脓血在体内实在难以消除。”他将出诊箱放在桌子上，“这样吧，老夫再换一幅口服的方子，加大药量看看。”
　　“有劳您了。”易歌寒备好笔墨纸砚，又生出几分疑惑，“在下昨日为蓝兄服下治疗内伤的丹药，还为他运气疗伤，并不见起色。”
　　“老夫方才替壮士诊脉，发现他的经脉已然受阻，公子万不可再尝试运功疗伤的方法，否则只会加重他的伤势。”
　　“在下一定谨记……”

　　这位长胡子先生姓程，程大夫，据说医术无比精湛，虽比不上宫里的太医，但在这幽州郡内还是出名的紧！
　　这是苏晨晨刚刚才打听到的，主要是以前大家都没病没痛，谁会闲来无事去打听一位大夫的光辉事迹。
　　单看美人师父对长胡子毕恭毕敬的模样，她也能猜到这个程大夫定是有本事的医者。

　　傍晚，书雪按照程大夫写的方子抓了药煎好，又小心翼翼地端进房里，送到她家小姐手上。
　　蓝羽接过汤药，示意书雪下去，待关好房门，她把药送到哥哥嘴边，“哥，你带着一身伤病连夜赶路来到这里，不是说有重要的事情告知易大哥吗？过了这几日，你怎的迟迟不说？”
　　蓝木两口灌下汤药，也不嫌苦涩，抿了抿唇，将药碗放在案上，“我顾虑再三……还是不告诉他为好。”
　　“为什么？！”蓝羽不解，“哥哥带着我和书雪冒死过来不就是为了这个！”
　　“谁说是为了这个。”蓝木捂着胸口坐直了身子，牵过蓝羽的手放于掌心，缓缓道：“哥哥时日不多了……”
　　“哥！”蓝羽气急打断，红了眼眶道：“莫要胡说！”
　　“好，好，不说这个。”蓝木顿了一顿，“你是我妹妹，你心里想什么瞒不过我。易兄弟是个能托付终身的男人，我把你交给他也就放心了……”

　　近来，大家都在为了蓝木的伤病忙碌。
　　易歌寒往日经常外出，总像在打探着什么。可最近却鲜有出门，就算出去，也是很快回来，而且一般都会带回一些上好的药材。
　　美人师父尚且如此，墨籽和墨染自当更加勤快，帮着熬药，煎药，乐此不彼。
　　就连苏晨晨都开始大显神威，为了做好众人坚实的后盾，她这个打杂小能手是难得一见的瞻前顾后。前呢，是帮衬书雪小丫鬟照顾她家少爷小姐的起居。后呢，则是帮衬桂嫂确保这一大家子吃喝不愁。
　　只是，古董年代的盛夏简直是空前绝后的酷热难耐，骄阳似火，这一点对苏晨晨来说绝对是一种考验。
　　没有冷气，没有空调，温度持续飙升，夜半蝉鸣一浪高过一浪。

　　这日，照常是太阳当空照，汗水浸湿衣衫。
　　不好的征兆再次降临。
　　程大夫说，蓝病号恐怕很难撑过这个夏天。要不是有各方丹药供着，他或许早就……
　　得知这个消息最伤心的莫过于蓝木的亲妹妹蓝羽，趁蓝大美女在鱼塘前哭天抹泪之际，苏晨晨端着个水果盘子走到她身边坐下。

　　“昨个儿从街市买的梅子很好吃，蓝姑娘尝尝。”
　　闻言，蓝羽抬眸，眸中还存着盈盈泪水，她拿袖子擦了擦眼眶，勉强挤出个微笑，“多谢苏姑娘。”
　　苏晨晨性格开朗，也不是个自来熟。蓝氏兄妹过来这些日子，她与蓝羽倒是天天见面，可除了客套几句，似乎并没有什么旁话可聊。再加上蓝羽和她的小丫鬟书雪时常成双成对，因而她也懒得搅合人家的清净。
　　方才，苏晨晨见蓝羽一个人伤心欲绝，她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一个大美女痛哭却置之不理吧。正所谓：玉容寂寞泪阑干，梨花一枝春带雨。所以，她心头一软便走了过去。
　　只是，眼前这情景，她开了个头，套了个近乎，却又不知该如何继续下去了。

　　“蓝姑娘莫要同我客气，你若是爱吃，我天天提供。”
　　“呃，不用。”蓝羽尴尬的拿起一颗含进嘴里，“嗯，好吃。”
　　“喜欢就多吃点儿。”
　　“……”

　　“小姐，原来你在这里！”是书雪。
　　“苏姑娘也在啊。”她看见苏晨晨也在这里，小脸一下子就拉了下来，“小姐，当心中暑，咱们还是回屋吧。”
　　蓝羽轻轻点头，翩然起身，“苏姑娘我们改天再聊。”
　　“好呀。”苏晨晨把果盘递过去，“这个你拿到屋里吃。”
　　“不用了。”反倒是书雪答了话，“我家小姐不喜欢这种酸酸的东西。”

　　呵！我说妹子，你是吃了枪药了吧！瞧你那谨慎的小模样，难不成老娘还能拐了你家小姐不成？！苏晨晨看着两人离开的背影默默不忿儿。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早前她还以为是书雪这小丫头护主心切，对她这个“来路不明”的女子存在戒备之意，想想也在情理之中。
　　可相处久了，人心都是肉长的，对她不公的成见也应该渐渐放下了吧。正相反！这小丫头不仅没放下，反而变本加厉！
　　苏晨晨真不明白，书雪对她的这份敌意到底用意何在？！
　　……

　　蓝木所在的客房。
　　“易弟，你我相识几年了？”
　　“五年。”
　　“是呀，五年了……”

　　十七岁那年，易歌寒瞒着恩师清水道长平生第二次来到圣雪山。
　　他本是按照久记于心的路线，抱着十分的把握赶到此地。可是，当他站在山脚下时，他犹豫了。记忆中的圣雪山常年被厚厚的积雪所覆盖，这里没有一年四季，繁花似锦，这里除了冬天还是冬天。
　　圣雪山的名字也由此而来。
　　而此时，他眼前的这座山峰却没有半点积雪，有的只是陡峭的石壁和漫天的黄沙。
　　若不是易歌寒寻到刻有“圣雪山”字迹的石碑，他当真不敢相信，此处会是那个令他刻骨铭心的地方！

　　“救命，救命啊……”
　　爬到山腰的易歌寒听见呼喊，探身朝陡峭的山壁望去。只见一名少年吊在石壁上，双手死死抱着一根枯木。
　　“抓住绳子，我拉你上来。”
　　易歌寒性格孤傲，静默寡言，不是一个爱管闲事之人，但是那一次，他却管了。
　　少年喘着气一爬上来，就急忙连声道谢：“多谢小公子相救！要不是小公子我今日估摸会尸骨无存……我叫蓝木，今年十八，咱们交个朋友吧……我看小公子相貌出众，定是不凡之人！喂，喂，你别急着走哇……”
　　蓝木话很多，正好与易歌寒形成鲜明对比。他二人一路上山，快到峰顶时天色已经大暗。

　　“什么声音？”两人警惕的看着四周。
　　“是狼！”易歌寒自小与恩师住在山上，他对这声音十分敏感，“快走，前面不远处有个山洞，我们可以在里面躲一躲。”

　　狼嚎声越来越大，透着找到猎物之后的兴奋。一只狼引来两只，然后变成三只，甚至一群。鬼魅夜色之中闪着无数只绿幽幽的眼睛，散发出一种勾魂又凶野的妖艳。
　　易歌寒在附近好不容易搜集了几根枯树枝，又取下身上的包袱，从里面拿出火折子，将树枝点燃，“蓝兄，拿着它。”
　　两人举着“火把”快速朝前跑，大多数狼看见火苗都不敢靠近，可是，还有那么几只带头的，体型高大穷凶极恶的猛狼仍然在不远的地方紧跟着他们，似是在寻找时机。

　　突然，易歌寒脚下一个踉跄向前栽去。
　　与此同时，尾随已久的几只狼瞅准这个时机一同朝他扑去。危险之际，蓝木快步奔到易歌寒身后将他护住，火速将手中几根燃烧的树枝冲野狼抛出去。
　　“快跑！”
　　只留下“嚎”的几声惨叫在两人身后浸微浸消……

　　时间流逝，花落花开，辗转几个春秋。
　　人在变，物在变，不变的是那份情谊。
　　“易弟，直到前阵子我发现家父留下的一封信笺，我才知道……”蓝木看向易歌寒，扬起唇角，“我才知道，我为什么会出现在那里，而你，又为何也出现在那里……”
　　“为了祭奠我父母的在天之灵。”
　　“那个时候在山洞里，烛光昏暗，我并未看清楚两个牌位上的字迹。”
　　“蓝兄，告诉我，你到底经历了什么？！”易歌寒隐忍多日，此刻终是问了出来，“你知道，我以真实姓名踏入江湖就是为了引那人出来！”
　　听言，蓝木费力撑起身子，“江湖险恶！就算有人从中设计一切，可见他幕后势力之大，阴谋之深！他或许不仅是江湖，很有可能是……”说到这，他突然停住，又顺势说道：“我想……易大侠在天有灵也不愿将你卷入这场纷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