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劝降？
伊扎克愣了一下，回过神来：“开什么玩笑？”
迪亚哥轻轻拉了他一下，伊扎克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居然驳回了拉克丝小姐的提议……现在改口还来得及么？
等等，就算是拉克丝小姐，也不能随便命令他们更改原定的计划——追击“长腿”，夺取新机体，这可是ZAFT的最高机密任务！
伊扎克在“粉丝的自我修养”和“军人的良好操守”中痛苦挣扎了三秒，正打算背叛自己作为“拉克丝小姐后援会一号粉丝”的身份，坚定身为ZAFT红衣精英的立场，就听见明奈略带笑意的声音响起：“我可没开玩笑。”
尼高尔年纪虽轻，却非常稳重：“拉克丝小姐认为，强袭高达的机师有这么高的价值？”
“他不光是强袭高达的机师，也是这五架高达及大天使号的主要设计者，虽然是在完全不知情的情况下。”明奈扔出一个炸雷，见威萨利斯号舰桥上的人全怔住了，毅然道，“这样的人才，我们必须全力争取！”
如果说每一个调整者对自然人而言，都是天才中的天才，那基拉·大和就是调整者中万里挑一的绝世天才。
他不仅是顶尖的机师，也是最优秀的宇宙船、太空战机的设计者，尤其在对操作系统的搭建方面更是出神入化——不是谁都能在一分钟不到的时间内，面对随时可能被击杀的危机，把一个半成品的高达操作系统，临时改写成可使用状态的。
克鲁泽坐在一旁，轻轻一笑，冷得令人心都发凉。
最强的调整者，基拉·大和。
旁人可望而不可即的诸多能力，就这样悉数加到他的身上，随他挥洒。
这样踩在累累白骨之上的“最强”，如何能让人不嫉妒，不憎恨，不认为他无法饶恕？
“他能制造出目前的五架高达，就可以制造出更优秀的高达；他能编写出可供调整者操纵的系统，就能编写出适合自然人操纵的系统；更不要说他身具高度空间辨识能力……这样十项全能的调整者精英，我们决不能让他加入地球联合军的阵营。”
克鲁泽低沉而磁性的声音，回响在威萨利斯号的舰桥上，犹如大提琴奏响的弦乐，却让明奈微不可查地皱了皱眉。
她说得是“全力争取”，克鲁泽却说得是“不能让基拉加入地球联合军”，看似意思相同，实则天差地别。
毕竟，“不能加入”，除了劝降外，还有另一种更加省时省力省心的方式。
杀了基拉。
阿斯兰也意识到这一点，立刻配合明奈，问：“我们该怎么策反强袭高达的驾驶员？”
明奈沉吟片刻，才道：“等到第八舰队与他们合流两个小时后，我们再动手！”
阿斯兰会意：“强袭高达的驾驶员毕竟是调整者，‘长腿’迫不得已，才让他掌控这一机密武器。等到第八舰队与‘长腿’合流后，第八舰队的高层自然不愿让调整者掌握这一利器，不给他驾驶强袭高达的机会。”
“第八舰队的指挥官哈尔巴顿上校是个正直的人，做不出囚禁基拉，就是强袭高达驾驶员的事情。也就是说，这时候的基拉，十有八九在平民的队伍里。按照第八舰队的习性，战斗激烈的时候，他们会优先让平民离开，放下救生舱，届时我们只要想办法把救生舱捕捞就好。”
明奈话音刚落，阿斯兰就说：“就算他重新坐上了强袭高达也没关系，我的圣盾高达可以变换形态，将他困住。对基拉来说，真正重要的也就是‘长腿’上的几个朋友，我们只要不攻击‘长腿’即可。”
看见他们两个你一言我一语，压根不用暗示，心有灵犀，，配合默契，伊扎克不免有些酸溜溜的，下意识地找阿斯兰的茬：“我们的任务可是击坠‘长腿’，怎么能让他们活着离开？”
“不需要。”明奈果断地说，“就算让地球联合军得到这些资料也无妨。”
“拉克丝小姐？”
“大天使号建立在奥布出云级战舰的基础上而造，奥布那边早有资料，地球联合军应当也有，说不定他们第二艘类似的战舰都已经开始建造。大天使号最珍贵的，不外乎是实战资料，就算让地球联合军得到，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至于高达的资料，就更不用担心，他们缺少最关键的一环。”
阿斯兰反应过来：“动力源？”
“是的。”明奈淡淡道，“只能出战一个小时都不到的机体，就算地球联合军能量产，在我们也能量产的情况下，起不到决定性的作用。”
伊扎克、迪亚哥和尼高尔先是有点云里雾里，但很快，迪亚哥就猜到关键：“难道ZAFT已经研究出……”
明奈食指轻放唇前，含笑道：“先别说。”
中子干扰器无疑是一把双刃剑，封印地球联合军的核能，也导致ZAFT这一方丧失了核动力。
正因为如此，从中子干扰器诞生的那一天开始，ZAFT就在研究反中子干扰装置。
一旦这一装置研究出来，搭载在机体上，该机体就可以顺利使用核能，长时间进行作战，不必考虑动力的问题。
到那时，ZAFT才是真正的，战无不胜。
“拉克丝小姐负责研究这一项目么？”
“我只是挂个名，怀特议员才是项目的主导。”明奈回答道，“地球联合军最困扰的，无非就是我们散布在地球，以及宇宙核心区域的中子干扰器。如果强袭高达的驾驶员被地球联合军招降，花时间去钻研物理学……
红衣精英们神色一凛，都明白此事的重要性。
克鲁泽施施然地加了一句：“ZAFT已经作出决定，尽快结束战斗，为此强化了非洲战线的军力，全力进攻维多利亚宇宙港，我们可要加一把劲。”
“马上就是尤尼乌斯7一周年的纪念仪式了，就让维多利亚宇宙港的陷落，以及‘长腿’和‘强袭高达’的落败，作为最美的花束，馈赠死难的同胞。”
他话音刚落，威萨利斯号的所有人全部起立，面容沉肃，行了军礼：
“为了尤尼乌斯7。”
威萨利斯号与伽莫夫号商定计策时，大天使号也与第八舰队正式合流。
玛琉舰长、巴基露露副舰长、穆上尉与第八舰队的指挥官哈尔巴顿上校会面，汇报一路的情况，平民们憧憬着平安回家，基拉却一直站在强袭高达面前，怔怔地望着这架巨大的装甲。
“要离开了，又觉得舍不得了吗？”
陌生的威严声音响起，基拉惊讶地望去，就看见一个金发碧眼，典型白种人模样的中年男子望着他。
军衔……上校？
这就是第八舰队的指挥官，下令研发大天使号与高达的哈尔巴顿上校？
基拉想起了明奈对他说过的话：
【哈尔巴顿上校，或许是整个地球联合军，最后一个能在“好人”与“好军人”之间平衡的人呢！】
【咦？为什么这样说？】
【如果是好人的话，就不会强迫基拉加入地球联合军，你的安全可以保证；但如果是好军人，就会觉得你的能力很珍贵，想方设法让你加入地球联合军，不惜威逼利诱。玛琉舰长与巴基露露副舰长分别就是上述两种的典型——芙蕾拿我威胁威萨利斯号的时候，舰长一直不同意，副舰长发的通讯。】
【那……在两者之间平衡的，究竟是怎样的人呢？】
【这个嘛，你自己体会一下就知道了，我告诉你的话，你会先入为主哦！】
“基拉·大和，对吗？”哈尔巴顿上校平静道，“虽然在报告上看到了，但还是让我再次刮目相看了，你们这些调整者的能力。”
就像没有上限一样。
从他那平静的语气中，基拉听出了不加掩饰的感慨，却第一次没有生出反感。
“这些本来是为了对付ZAFT的MS而制造的东西，却没想到，由你们驾驶，就变成了无与伦比的超级兵器。”
基拉本能地想反驳：“那是因为——”
哈尔巴顿上校打断了他：“听说你的父母是自然人？”
基拉愣了一下，才讷讷道：“是的。”
“他们是怀抱着怎样的梦想，让你成为调整者的呢？”
与其说哈尔巴顿上校在问基拉，倒不如说他在自问自答。
父母怀着美好的梦想，希望孩子能变得更加优秀，却成了战争的根源。
看见基拉沉默不语，意识到面前的调整者就算再出色，也只是一个孩子，上校摇了摇头，叹道：“无论如何，真希望这场战争能快点结束啊！”
“上校！”萦绕在基拉心中的问题，就这样脱口而出，“你——”
他的心思全都写在脸上，就像盘子里的水那样清晰可见，哈尔巴顿失笑道：“虽然很希望得到你的帮助，但也要你愿意才行——不要高估自己的能力，战争不会因为多你一个就结束。”
基拉犹豫片刻，才问：“舰长他们呢？”
“降落到地球，然后，继续战斗。”
哈尔巴顿上校的回答是这样的干脆，因为这是天经地义的事实，基拉却下意识地握紧了拳头。
舰长、副舰长、穆上尉，还有许许多多的工作人员……半个多月的相处，已经让他们的音容笑貌在基拉的心中清晰，而不是简单的“军人”二字。
他们要继续战斗，随时可能死去。
自己真的要去奥布么？
抛弃他们，就这样离开？去享受所谓的“和平”？
父母很迫切地让他去奥布与他们团聚，说那里很和平，已经成了地球上最后一片没有战争的净土，但……
基拉忽然觉得，这样的“和平”，是那样可笑。
闭上眼睛，堵上耳朵，什么都不去看，什么都不去听，战争就真的不存在了么？
不会的，战火只会越来越扩大，迟早有一天烧到奥布。
可……一旦留下，就意味着，他又要与同胞战斗，尤其是阿斯兰……
【为什么会有战争？】
【因为，谁都想赢，想活的更好，想无忧无虑——这种生活的代价，就是另一部分人的斑斑血泪。】
【……】
【谁都不愿做被奴役的那个，谁都不愿成为底层的砖石，如果可以，谁都想往上走，但总有人沉沦泥沼中，照不到阳光。】
【……为什么……】
【基拉喜欢读历史么？】
【啊？我……】
【不管哪个朝代，哪个国家，总有人费尽全力，也享受不到阳光——东亚共和国的前身之一，中国的古代，修建运河功在千秋，代价是数十万民夫的死亡；大西洋联邦的前身，美利坚联合众国，低价买来黄种人与黑人修建铁路，每一条路轨之下，都是华工的累累白骨。】
【不愿牺牲本族人，就去牺牲外族人；不愿牺牲本国人，就去牺牲外国人……肤色、语言、文化、种族……重重隔阂，将人与人隔开……】
【也不要这么悲观。】
【啊？】
【国与国之间的和平，我没办法保证，但我一直在思考，调整者与自然人之间，该有怎么样的未来，就快有成果了！】
【……什么……成果？】
【我告诉基拉，但基拉不能告诉任何人！】
【好！】
【永不相见就好。】
【……？】
她明明在笑，神色却是那么的哀伤，化作细细密密的网，将他紧紧捆绑：【你听过一个故事么？】
【上古时代，有个叫帝喾的君王，他的儿子中，有一个叫阏伯，还有一个叫实沈。这两兄弟从小关系就不好，先是争吵，再是打架，最后发展到动刀动枪，生死厮杀，谁都没办法化解这两兄弟的纠纷。】
【帝喾非常苦恼，他知道，这两兄弟再相处下去，迟早有一天会发生无法挽回的惨剧。他深思之后，忍痛将两个儿子分封出去，一个封地在国家的最东边，一个封地在国家的最西边。以当时的交通，除非两兄弟各自出发，沿直线走上数年，才能相见。】
【自那之后，两兄弟终身未见，各自终老。】
【东西永隔，犹如参商……基拉不觉得，这是解决调整者与自然人矛盾的最好办法么？】
再不……相见……
【……那，留在地球上的调整者……】
【尊重他们的意愿，让他们留下来。】
【没有……别的办法了么？】
基拉至今还记得，她那一声轻轻的叹息，好像一片羽毛，轻轻吹拂到了他的心里。
她的眼中，盛满了他看不懂的痛苦，就连呼吸都透着绝望的冰凉：【我以前也以为有别的办法，天真地认为人与人之间能相互理解，只要付出最大的努力和诚意，总有一天能被接受。哪怕是宿敌，哪怕是世仇……后来，我只恨南贺川为什么那么浅，不再宽广一些……最好宽到像无垠的海洋，想要出航，就掀起滔天巨浪……】
作者有话说
第90章 90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