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6、8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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舰桥的大门，再一次打开。
玛琉舰长眉头一皱，想要再度把芙蕾呵斥走，却听见芙蕾歇斯底里地大喊：“杀了她！”
众人惊骇地转过身，就见她拖着明奈，冲进舰桥，姣好的面容近乎扭曲，泪水却打湿了眼角：“对他们说，敢向爸爸在的船开火，就杀了这女孩！告诉那些家伙！”
“芙蕾！”
“就这么说——”
她的声音，已经不是命令或嘶吼，而是一种悲怆到极点的哀嚎。
下一秒，正中央的荧幕上，一道光芒击穿了先遣队中的蒙哥马利号。
那是MS能量武器发出来的光。
绚烂的烟花，在宇宙炸开，却代表着数千人的消亡。
芙蕾绝望的哭泣声，响彻整个舰桥。
所有人都呆住了，他们甚至来不及反应，脑袋只剩一片空茫——芙蕾的父亲，就这样……死了？
关键时刻，还是娜塔尔·巴基露露少尉保持了冷静：“舰长！”
先遣队的三辆舰船，已经被ZAFT悉数击沉，MA一架不剩。就连他们的王牌之一穆，也因为零式战机受损，不得不返航。强袭高达又被圣盾高达缠住，根本管不了其他三架MS。
更不要说，克鲁泽还没有出手。
哪怕大天使号能勉强在这三架MS的攻击中坚持下来，可在穆上尉战机受损的情况下，面对“世界树”之战中，轻而易举就击落了几十架MA，近十艘战舰的ZAFT王牌机师克鲁泽，他们绝对没有半分胜算可言。
芙蕾提出的方案，确实很卑鄙，却是现在他们唯一的生路了！
娜塔尔心急如焚，又碍于自己军衔不高，只是大天使号的副舰长，无法直接发号施令，只能催促：“舰长！”
玛琉心绪起伏，迟迟下不了决定。
眼看就快来不及了，娜塔尔一个箭步冲到通讯员处，扯过耳机，打开全波段通讯：“向ZAFT军通话！这里是地球联合军所属战舰，大天使号！”
无差别全波段的通讯，让MS驾驶员和威萨利斯号的工作人员都愣住了。
什么情况？“长腿”怎么主动通讯？难道见势不妙，准备投降？
正当他们这样想的时候，下一句话，让众人脸色难看到极点：
【本舰现在正对PLANT最高评议会会长西格尔·克莱因的女儿，拉克丝·克莱因进行保护！】
伴随着她的话语，威萨利斯号也对接上了大天使号的舰桥通讯，看见了站在娜塔尔·巴基露露身后的明奈。
“拉克丝小姐？”
威萨利斯号的气氛立刻不对了，哪怕碍于军规，不能喧哗，也无法掩盖他们的怒火。
宇宙中的阿斯兰更是停下了圣盾高达，与强袭高达两两相对，两位驾驶员的神情都既震惊，又愤怒。
【在偶然中发现其救生艇，虽然出于人道主义的立场出发，对其进行了保护。但今后，如本舰再受到攻击，将视为贵舰对拉克丝·克莱因的责任放弃！届时，我方会按照自己的意志，对此事进行处理。】
【就此，予以告知。】
“卑鄙！”阿斯兰怒吼道，“竟把救起来的平民当做人质，和这些卑鄙的人并肩作战，这就是你的正义吗？基拉！”
基拉无言以对。
他的额头沁出冷汗，身子不断发抖，寒意笼罩他的全身。
“我会救出她的，一定！”
阿斯兰愤怒的话语，在他耳畔响起，他却什么都听不清。
气氛凝重的威萨利斯号中，唯有克鲁泽保持镇定，不无讥讽地说：“真是狼狈啊！一副赶来掩护的样子，到头来却是这样。”
听出他在讽刺大天使号，亚迪斯舰长不由转过头，望向克鲁泽：“队长！”
拉克丝小姐还在他们手上！
“明白。”克鲁泽意兴阑珊地说，“全军停止进攻。”
那位大小姐可真是的，这都要给他找些麻烦出来！
不过……
想到刚才出现在通讯中，视线却没有汇聚到屏幕上，反像在看别处的明奈，知她本事的克鲁泽忽然有些同情“长腿”了。
除非大天使号所运用的科技水准，超越现有科技至少两个台阶，否则，以那位大小姐的本事，让她上了舰桥，大天使号诸多核心信息，便与透明无异。
如果这是她故意设计的，她有什么办法可以全身而退？
克鲁泽眸色渐深。
他历经坎坷，方有今日。别的不说，拿捏人心，玩弄人性的本事，天底下也没几个比他高明。
无论是什么样的人，都会有弱点，有逆鳞，一旦被掌握，就如他掌中的木偶，被他牵着鼻子走，还以为是自己选择的路。
就算是迪兰达尔那样，与他站在同样超脱的高度看待问题，近乎无懈可击的人物，也与他达成了一定程度的合作，帮他改名换姓，混入PLANT，成了他最好也是唯一的朋友。
这天下大势，他不过推波助澜，便让原本缓和的战火又重燃了起来。
唯有拉克丝·克莱因……
回到船舱后，基拉第一次没有留在强袭高达中，调试系统，而是任由机组工作人员修理机体，自己一个人默默地往过道走去。
正与修理人员讨论机体整备的穆上尉看到这一幕，不由叹了口气。
半个月时间的相处，他也大概了解基拉的性格——温柔、文静而内敛。生活在中立国，没经历战火，就算飞速成长，偶尔也会有些天真柔软的想法。就算被现实打碎，也是选择独自沉默地承受。
这样的人，你想要左右他的行动，把自己的责任强压在他的身上，他可能会因为包容的本性，选择接受。但想要改变他的想法，却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情。
如果基拉愤怒地跑过来质问自己，为什么要拿拉克丝·克莱因当人质，证明他还抱有不切实际的幻想，可他一句话都没有说……
穆心中一沉，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做。
这个少年，已经对他们离心了吧？
唉，如果自己是个坏到彻底的人就好了，仗着手上有人质，不再需要战斗，直接把基拉·大和关起来，不让他碰到强袭高达，他也就是个普通少年罢了。等到第八舰队合流，交给上司处置，轻松简单。
只可惜，穆做不到。
哪怕基拉是调整者，到底只是个十六岁的少年，一路上拼尽全力保护他们，他怎么可能恩将仇报？
如果不是因为自身的弱小，也不需要在无奈之下，采用这样卑劣的手段……
想到这里，穆又重重地叹了口气。
还是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好了，哪怕基拉真做出了选择，那也是他们的命运，他不怪任何人。
基拉在明奈的房门外，徘徊了很久。
他有心想解释，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好，甚至连见她的勇气都没有。最后还是放下了敲门的手，回到自己的房间，双手抱着双膝。
“托利，托利。”
翠绿色的小鸟，跳到了他的手上。
基拉凝视着挚友送给自己的小鸟，下定了决心。
【不能这样了。】
没能保护芙蕾的父亲，这是他的错。但他不能再让拉克丝成为人质，这不光对拉克丝是一种伤害，作为未婚夫的阿斯兰，肯定也会很担心拉克丝！
他要送她回去。
还有五个小时，他们就要与第八舰队合流，刚好，现在大家都休息了，船舱内非常安静。
或许，这是唯一的机会了。
基拉翻身下床，按照他所选择的合适路线，快速又谨慎地来到明奈的房门口，打开房门，就看见明奈以手托腮，凝视着窗外的星海。
她……一直没睡？
基拉怔了一下，说不出自己是什么心情，却知道不是浪费时间的时候，立刻压低声音说：“跟我来。”
明奈似乎有些没反应过来，基拉一把抓住了她的手，没忘对一旁的哈啰说：“哈啰，跟上来，不要发出声音。”
“基拉？”
“我带你离开。”
基拉一路拉着明奈，来到更衣室，给她找了一套太空服。
明奈正换着衣服，却听见外头，基拉略带尴尬的声音响起：“塞、米莉雅，你们的工作结束了？”
“是的，换岗的人已经来了。”米莉雅看见基拉堵着门，不让他进去，有些疑惑，“你站在女更衣室门口干什么？”
基拉脸色通红，却知道这事没办法善了，咬了咬牙，说：“我要送拉克丝回去。”
塞和米莉雅愣住了。
“请不要声张，我不想连累你们。”基拉痛苦地说，“我不喜欢这种做法！”
片刻的沉默后，塞摸了摸后脑勺，不好意思地说：“也是，把女孩子作为人质，本来都是反面角色该干的——我们帮你！”
听到这里，明奈松开按着手表的右手，一颗心微微沉了下去。
如果没遇到人，又或者他们要拦着她，明奈都有办法应付，并说服基拉，让他跟着自己离开，但现在……
真是棘手啊！
一时间，她心里闪过无数个念头，却又一一否定。默默地在塞和米莉雅的掩护下，跟着基拉潜入了机库，被基拉牵着进了强袭高达的驾驶舱后，微笑着说：“谢谢。”
塞没把这声道谢放在心上，他直直地盯着基拉，祈求般地问：“基拉，你会回来的吧？”
“喂，你们在干什么！”
“你一定会回来吧？”
基拉如释重负般地笑了，第一次感觉自己的朋友，仍旧对他一如既往：“一定回来，我保证！”
“一定要回来啊！我们约好了！”
“我相信你，一定要回来啊！”
一声声的呼唤，简直就像魔咒编织的锁链，将他紧紧缠绕。
基拉启动着高达，无视惊醒过来的机修人员们的阻拦，对明奈说：“气密舱已经打开，我们得触发了，请抓紧。”
看见强袭高达飞离大天使号，明奈忽然问：“他们是你的朋友吗？”
“是的。”基拉的神色非常柔和，“他们虽然知道我调整者的身份，但一直都对我很好，并没有排斥我。”
哪怕他们无心之中，对调整者发表过较为偏狭的言论，但那不是他们的错，所有自然人都这么想，他们已经算其中非常温和的了。
“他们害怕你离开，却还是支持了你的决定。”明奈眉眼弯弯，“你不要担心，我会帮你。”
“唉？”
基拉没明白这句话的意思，也顾不上这么多，看到远远跟着的威萨利斯号，他打开了全频道通讯：
【这里是地球联合军，大天使号所属MS Strike（强袭），携带拉克丝·克莱因前来，予以归还。】
正第一战斗配备的威萨利斯号，全员都愣了，唯有克鲁泽若有所思。
强袭高达的驾驶员，声音非常年轻啊！
【但是，必须以纳斯卡级战舰的停止前进，和Aegis(圣盾）的驾驶员单独前来为条件！如违反此条件……】
基拉声音艰涩，咬着牙说出了最后一句话：
【将无法保证她的性命。】
说完，基拉关闭通讯，有些不敢看明奈：“对不起。”
“会被猜到吧？”
“啊？”
他本以为明奈会责怪他，谁知明奈不无担忧地说：“你的做法，表现出对圣盾高达驾驶员极深的信赖，或许会被人猜到，阿斯兰就是圣盾高达的驾驶员。”
至少，明奈敢打保票，通过这件事，克鲁泽肯定发现了阿斯兰和基拉认识。
“猜到也没关系吧？”基拉早就有心理准备，“等到大天使号与第八舰队合流后，我会想办法离开，不再参与战争了。”
如果第八舰队的指挥官同意他退伍，当然最好不过，假如不同意……他已经给强袭高达的操作系统上了锁，只有他能解，其他人动都动不了。
虽然他也不清楚究竟该怎么做，但他不想成为地球联合军的刀。
明奈凝视着基拉，柔声问：“你不怕我骗你？”
“什么？”
“利用你的善良与宽容，故意让你把我送回ZAFT的船上。”
“这是我自己的决定。”基拉不解，“为什么说你骗我？”
“因为，我其实是个很坏的人，所做的每件事都带着目的，从来不无的放矢。”
基拉险些怀疑自己听错了，看见明奈的神色很认真，忽然笑了起来。
“你不相信？”
“这个……”基拉确实不相信，但有个声音提醒他，这时候绝对不能说真话，所以他难得机智了一次，“你没利用我，不是吗？”
明奈思考片刻，发现基拉说得没错——虽然她与基拉聊天的时候，一直分心在收集强袭高达的数据；虽然她在大天使号遇袭的时候，为了进舰桥收集资料，故意唱歌让别人注意到自己，但她确实没利用过基拉。
事实上，基拉愿意送她回来，虽然在她的方案备选中，但她没有报以太大的希望。落入地球联合军之后，该怎么应对，她早就想好了。
不过，好像用不上了。
作者有话说
第86章 86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