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0、180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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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见明奈按着太阳穴，几乎站不稳的模样，柳月姬不假思索，立刻松开亚路嘉，快步跑回明奈身边，将她扶住，焦急地问：“没事吧？”
无数纷乱的画面在脑海中闪现，看似无比清晰，但想要深入探究时，就像被某种力量隔绝了似的，必须打破触手可及的藩篱，才可以追溯这段记忆。
“……不可以……”
听见明奈喃喃自语，柳月姬不由茫然：“什么不可以？”
“……不可以……想起……”
“明奈？明奈？”
柳月姬的呼唤，终于拉回明奈的神智。只见她勉强站定，自己先回忆一会儿，才问：“我刚才说了什么？”
“你刚才表情很痛苦，一直在说‘不可以想起’。”柳月姬小心翼翼地问，“你想到什么了吗？”
明奈有一瞬的迟疑。
柳月姬察言观色，忙道：“我就随便问问，如果你觉得不方便，不告诉我也可以。”
明奈确实打算一个人承受这痛苦的抉择，不令柳月姬烦心，但听见柳月姬这样说，反倒醒悟过来——自己一面逼迫柳月姬成长，一面将最重要的事情悉数包揽，不让柳月姬知道，岂不是自己打脸？
她本就是果决之人，做下决定后便不拖泥带水，立刻握住柳月姬的手，与对方精神同调，直接将意念传达，以免自己接下来说的话被第三个人听见：“我刚才差点想起一些事，幸好停了下来。”
柳月姬一听，大为疑惑：“为什么？”
“因为我有所预感，一旦打开那扇门，我就不再是我自己。”明奈的眉宇间是掩不住地惆怅，“只不过，拖下去也不是长久之计。现在的我们，既拥有神的力量，却又是人的内心。如果不能尽快找到自己的族群，长期以这种的姿态混迹于人类世界，迟早有一天会成为恶魔。”
这并非她危言耸听，而是很实际的问题。
过于不对等的实力差距，很容易让人把世界当成游戏，众生当做玩具。
你说你心性坚定，不会这样干？没错，一年不会，两年不会，可十年呢？百年呢？千年万年呢？普天之下就你一个异类，你又强得匪夷所思，不管做下多少恶，其他人都奈何不了你，你还能保持克制？
别的不说，光说白兰这个负面典型，难道他毁灭八兆个世界是一拍脑袋就决定的？他会想不到万一自己没办法重造世界，将要面对什么后果？
别傻了，他肯定想过，而且想得比任何人都清楚。
但那时候，他人生的意义就只剩下这一件事，如果不去做，他自己就要因为失去存在的意义而疯掉。他又强得与神无异，其他人都是蝼蚁，完全不需要顾忌对方的看法，否则他怎么会给世界带来这么深重的灾难？
明奈不想这样，她知道，柳月姬肯定也不想，但很多事情，不是她们“不想”就不会发生的。
柳月姬沉默许久，才略带艰涩地问：“你是说，如果我们找不到自己的同类，融入他们的社群，未来就只剩下两条路？要么放弃神明的力量，做回人类；要么放弃人类的内心，成为真正的‘神’？”
“是的。”
“……”
“也不用那么着急，离面对这个问题应该还有很长一段时间，我们可以慢慢考虑。”明奈恢复了平静，微笑着说，”再说了，我们不是已经找到一丝线索了吗？未必会走到那一步。”
虽然知道这是一句自我安慰的话，柳月姬还是松了一口气，不去想糟糕的未来，而是顺着这个话题说下去：“说到线索，我倒有个思路——不如我们去那个遗迹找找线索？好歹有个半神级躺在地底嘛！索性抓出来问问？”
明奈微微颔首，柳月姬便蹲了下来，平视亚路嘉的眼睛，有些苦恼地问：“亚路嘉，你知不知道，从前那些许愿许到一半就不出现的人，究竟会怎么样？”
亚路嘉闭上眼睛，似乎在与拿尼加讨论，过了好一会儿，才说：“拿尼加说，到了一定的时间，他们就会‘砰’，然后愿望计算就重新开始了。”
果然是这样啊！
柳月姬来找亚路嘉之前就考虑过，如果不明确拒绝“强求”，而是在亚路嘉面前消失，究竟会怎样，会一直拖着吗？相当于“强求”和“请求”卡死在了这一环？
事实证明，果然没这么好的事情。
剧情中，孜婆年能被“强求”后，长时间不出现在拿尼加面前都没事，恐怕是因为当时的愿望等级太低了，要过上好一段时间才能强制执行。如果是拿尼加对柳月姬提出的愿望强度，只怕拖一两个小时都难。
“那你再问问拿尼加，她到底想怎么获取我的力量。”柳月姬凝视着亚路嘉的眼睛，认真地问，“如果我将部分力量给她，她的愿望能清零吗？能的话，我就放她出来，不将她一直关在你的心里。”
“拿尼加说，她很喜欢你，她会克制，不会伤害到你，刚才的‘强求’都可以不算。”
“那她呢？”柳月姬追问，“无法实现她的‘强求’，对她会不会有伤害？”
亚路嘉愣住了。
他短暂的十二年人生中，从来没有人问过这个问题。
拿尼加是个好孩子，这一点，只有他和奇犽深信不疑，其他揍敌客家的人都认为拿尼加是莫测的黑暗，是不详的存在，是不明的怪物，唯独不是家人。
他们想要利用拿尼加的力量，发现无法控制，就将拿尼加关起来。拿尼加喜欢每一个人，却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得到这样的对待。
她不懂应该怎么表达自己的亲近和善意，想要得到大家的认同，只能通过展现力量的方式来获取关注——为了得到奇犽的表扬，拿尼加可以实现奇犽的任何愿望，而不需要奇犽付出代价。
但“奇犽不需要付出代价”，不意味着“许愿不需要付出代价”。
只可惜，当时的他和奇犽都太小了，完全意识不到这一点。拿尼加也从来不会说，她甚至连话都不怎么说得全，只能用断断续续的几个简单词句表达自己的喜欢。
如果不是柳月姬问出那一句话时，蜷缩成小小一团的拿尼加忽然放声大哭，亚路嘉也不会意识到，这样的关心对拿尼加来说多么珍贵而重要。
知道拿尼加存在的人，都只在意她会不会带来危险，会不会实现愿望，只有柳月姬关心拿尼加会不会受伤。
这一刻，亚路嘉忽然下定了决心，无比郑重地问：“大姐姐，你可以带我们走吗？”
“啊？”
“拿尼加喜欢大姐姐，想和大姐姐多呆一会，我也是。”亚路嘉冰蓝色的大眼睛里写满期待和渴望，本能告诉他，柳月姬想要拒绝，故他立刻凭着孩子的狡黠，加上一句，“我们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见过奇犽哥哥了，你能带我们去找奇犽吗？”
柳月姬纠结了。
虽然揍敌客家从上到下，就奇犽承认亚路嘉是家人，但不管怎么样，血缘之情无法抹去。她偷偷摸摸跑到人家家里，已经很过分了，再把人家的小孩带走？未免也太丧心病狂了吧？
再说了，带拿尼加在大街上走，与带一个核弹乱晃有什么区别？
虽然拿尼加本身没有错，错得是利用她许愿的人。但仔细想想，拿尼加这能力发动的机制也太坑爹了——目标完全随机，强求逐层递进，一旦完不成就牵连无数。
这种情况下，换做柳月姬是揍敌客家的主事者，也只能把拿尼加关起来不见人，道理很简单：她没办法控制拿尼加不发动能力，也没办法控制别人不去许愿，更没办法承担“强求”无法完成带来的后果。
“大姐姐——”
“让我想想。”柳月姬愁得拼命揪头发，半晌才抬起头，问，“拿尼加的力量来源究竟是什么？我灌输念能力给她的话，她能不随便向路人发动‘强求’么？”
就在这时，明奈突然开口：“带上她吧！”
“啊？”
“我来看着她。”明奈轻描淡写地说，目光透过亚路嘉，准确无误地到落到潜藏于内心深处的拿尼加身上，“拿尼加会乖乖的，对吧？”
好可怕，真的好可怕！
瑟瑟发抖的拿尼加只能拼命点头，咽下了原本想说的话。
柳月姬狐疑地看着明奈，又看看亚路嘉，总觉得明奈的表态来得不同寻常，便靠近明奈，小声问：“我的念能力可以给她补充力量，对吧？”
明奈沉默不语。
“你不说，我就当你默认了哦！”
“可以。”
听见明奈这么说，柳月姬如释重负：“那就好，你不要太紧张嘛！就是传输一点念能力给她，不会有事的，她也取代不了我！”
“……”
“我知道你担心我，但真的没事，相信我。”柳月姬对明奈眨了眨眼睛，想要卖萌，发现明奈似乎有些不高兴，立刻转移话题，“对了，拿尼加说你是‘天地之主，众神之王’，我觉得很有道理。崆峒印上不是刻了五方天帝么？传说得到它的人就能得到天下，又有种说法是，只有天地之主才配持有它；冈格尼尔就更玄乎了，‘持有此枪者，即为众神之王’！”
她一本正经地念着中二的台词，明奈看了她一眼，淡然道：“众神之王，可不是一柄枪就能决定的。”
“我知道，只是说着玩嘛！”柳月姬笑嘻嘻地挽着明奈，然后向亚路嘉伸手，“我们先去探索遗迹，然后就带你们去见奇犽！”
作者有话说
第180章 180
